「去西湖泛舟,別忘了啊!」他的聲音在她身後緊跟著她。
「去你的大頭鬼!」她回頭朝他大吼。用詞一向文雅的她,頭一次口出穢言。
她這輩子還沒這麼憤怒過!
「貝兒小姐!」阿興看見她像輛疾馳的馬車筆直地衝往大門,趕緊攔住她。
「走開!」寶兒火大地推開阿興,他重心不穩地摔在地上。
「哎喲!」阿興痛呼一聲,「快攔住她,否則咱們又得用跑的!」
阿財立即一臉慌張地衝了出去,卻已來不及,只能看著氣呼呼的寶兒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阿興扶著腰蹣跚地走到門口,望著空中飛揚的塵埃。
「是誰得罪了貝兒小姐?」唉!真的得用走的回去了。
阿財也一臉的莫名其妙,兩人一臉衰相的彼此對望。
他們不知道今兒個女扮男裝,直吵著要來偷瞧未婚夫長相的貝兒,實際上是寶兒。
「都是你!」阿興責怪阿財,「手腳太慢了,才會讓她跑了。」
上一回丟下他們,害他們用跑的是寶兒;這一回丟下他們,害他們又要用走的回去的是貝兒。
為何老天爺要這樣捉弄人呢?
「長得像也就罷了,怎麼連性子也一模一樣呢?唉!」
第六章
「完蛋了!」貝兒羞得滿臉通紅,躲在自己的房間不敢出門。
寶兒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想到那雙可惡的笑眼就覺得心煩。
姊妹兩個頭一次躲在房裡不敢見人。
雖然從回家後,兩人都還未見過面,但卻因今兒個發生的教人耳根燒燙的「不可告人」之事而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窩在房裡,獨自面對心中的尷尬。
怎麼辦?齊任駒吻了她!
貝兒回想起齊任駒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當她還呆愣地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時,他已經覆住她的唇。
「唉!」貝兒用手支著小臉蛋歎氣,臉上仍一片燒紅。
這事絕不能讓姊姊知道!
但心裡的慌張卻讓她拿不定主意。
說與不說之間,她為難極了。
可是……她不知道男人跟女人會有唇舌相觸的時候……
想起來她就想鑽進地洞裡去。
「姊姊!我對不起你!」貝兒羞憤地將臉埋進小手裡。
而寶兒更是難受。
她揮不去那個霸道男人的身影!
她依舊能清楚地感受到當時竄燒的熱辣與無力,更丟臉的是……她懊惱地支著額,簡直抬不起臉來。
她被他吻得四肢無力,幾度癱軟的窘相,卻他有技巧的扶穩身子後茫然的貼往他的軀體。
唉!她想死了算了!
更甭提到現在依然還纏黏在胸口那股令人陶醉的感受,依舊還刻骨銘心得令她戰慄到現在。
她完了!她痛苦地摀住臉。
她對不起貝兒。
這事千萬不能說!她堅決地提醒自己。
她差點「醉倒」在武浩天懷裡的事,千萬不能說!
用膳時,貝兒和寶兒一反常態的沉默無語。
楊秀察覺到變得安靜的貝兒及顯得無精打采的寶兒,不由得怔了怔。
「你們兩個怎麼啦?生病嗎?」她趕緊用手探探兩個女兒的額頭。要不然為什麼變得這麼安靜?
「貝兒,不是爹說你,你沒事扮什麼小廝,跑去看武浩天的長相,還把阿興和阿財丟下,讓他們用走的回來。」沈拓忍不住嘀咕罵道。
啊?貝兒訝異地瞪圓眼睛。
姊妹倆隨即噗哧地笑出聲。
「你啊!」楊秀拿貝兒不知如何是好。貝兒如果有寶兒的一半乖巧那有多好。「你看看你姊姊,今兒個在齊府多被人誇!」
段總管在送寶兒回來時,被沈拓請進門熱情地招呼,段總管直誇寶兒「乖巧賢淑,聰明伶俐,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孩兒!」教沈拓眉開眼笑樂到現在。
反倒是貝兒氣呼呼地由武府回來,嘟著張小嘴直嚷著:「太悶了!我不玩了!」這武府裡人多熱鬧,哪兒悶了?
姊妹兩個又訝異地瞪圓眼,隨即噗哧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寶兒!」楊秀面對著看似乖巧的心愛女兒。「你倒是說說,你今兒個在齊府裡見著了任駒,你都跟他聊些什麼?對他的印象如何?」
寶兒慢條斯理地喝著湯,思索著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齊任駒長得很俊喲!」回答的是貝兒。
「你見過?」這倒奇了,貝兒怎麼會見過齊任駒?
「他是我的未婚夫,今兒個不是才見過面嗎?」貝兒衝著母親甜甜一笑,一副她老糊塗的表情。
楊秀和沈拓詫異地來回望著這對又把他們搞糊塗的雙生寶貝。
「哈……咳咳……」克制不住的笑聲才發出,立即轉為咳嗽聲,寶兒假裝虛弱地拍著胸脯,一副不小心被湯噎到的模樣。
「你……」楊秀望著寶兒又望著貝兒……和沈拓的視線在空中飄來飄去,就是不確定誰才是寶兒?誰又是貝兒?
「娘!」貝兒無奈地拉著母親的手,輕輕的拍哄著,「你怎麼老把我和妹妹弄混了,我是寶兒,剛才被湯噎到的才是貝兒。她連吃豆腐都會被豆腐噎死!」她故作無聊的瞅了寶兒一眼。
她的神態又把沈拓搞糊塗了。
會被湯噎到的,只有貝兒沒錯,可是她剛剛明明說……
沈拓仔細瞧著正在碗裡挑三揀四的女兒。她是寶兒吧,他記得她剛剛明明告訴他,她是寶兒呀!
「我是寶兒呀!」貝兒不客氣的伸手扳過父親的臉。「別又被妹妹騙了,她最會唬人了!」她故作教訓地數落著寶兒。
貝兒的動作把寶兒逗得嬌笑連連,她很不淑女地咬著筷子,雙眼發亮地直盯著妹妹瞧。
「貝兒,快把筷子放下!」會這麼咬筷子的,除了貝兒還會有誰?
「噢。」寶兒無辜地將筷子拿開。
「你呀!」沈拓輕斥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喝湯慢慢喝,才不會噎著。說!你今天到武府給爹爹闖出什麼大禍來了。」
夫妻倆就在寶兒和貝兒默契十足的捉弄下,聽著她們今日的所見所聞。
當然,只除了齊任駒的吻和武浩文的「掠取」之外。
寶兒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在齊府看到的一切,而寶兒則恍恍惚惚地聽著,腦中不時浮現出一個霸道、卻笑得異常燦爛的男子。
貝兒說完後,悄悄地吐了吐舌,一想到齊任駒溫柔地扶她上轎,臨行前,在段總管一個眼神示意下,齊家僕人齊聲表示絕不會讓她丟臉,今兒個的一切,他們什麼都沒瞧見,就讓她臉紅耳赤的抬不起頭來。
直到段總管他們走了老遠後,她才有勇氣抬起燒得滾燙的臉蛋。
唉!她今天窘死了。
「你們兩個。」沈拓再一次耐心敲著桌緣,把兩個「遊魂」喚回來。
「什麼事?爹!」貝兒睜著無辜的圓眼率先問。
楊秀好笑地瞅著陷在戀河中的寶貝女兒。她們恍惚的醉人笑容,當年她也曾經有過。
「你爹說,怕你們倆搗蛋,今晚一個陪我們睡。」
「啊?」兩個女娃叫出聲。
「啊!」沈拓也學她們張大了嘴巴。「你們是我生的,我怎麼會不清楚你們倆的個性。今天寶兒見過了任駒,趕明兒個貝兒一定會吵著要到齊府瞧瞧任駒的長相,你們以為我會不清楚你們兩個寶貝蛋的伎倆!」他一臉的精明。
這兩個女娃兒不盯著點不行。
「我不要!」貝兒大叫地跳了起來,趕緊離他們遠遠的,深怕被抓了去。
「不要?那換貝兒也行。貝兒,你今天跟娘睡。」楊秀朝著寶兒慈愛地說。
「我也不要!」寶兒嚇了一跳地站起來,立即跑到貝兒的身後。
姊妹倆互相躲來躲去,誰也不肯站在前頭,似乎誰站在前面,誰就會遭殃倒霉,就會被抓去充當「人質」。
沈拓可不管那麼多,抓著其中一個就走。
「寶兒也行,貝兒也行。反正盯牢你們其中一個,另一個就不敢作怪!」
「等一等!」貝兒哇哇叫道,緊張地頻回首看著姊姊。「爹,您確定要抓的人是我嗎?」
這一問,把聰明的沈拓問倒了。
「你是……寶兒。」沒錯,她就是寶兒!
「我不是寶兒!」貝兒迅速掙開父親的手,跑到寶兒的身後將她推到父親的面前。
「這個人才是你們要盯牢的人,寶兒。」貝兒故意不理會心中的酸澀,頑皮地吐了吐舌,做出出賣「戰友」的勾當。
「貝兒,你——」寶兒臉上一陣青白交錯,沒想到妹妹竟會出賣她。
「對不起!」貝兒雙手合十向姊姊討饒。她這麼做,真的很不得已。
她不應該再跟齊任駒有任何瓜葛,一點點都不能。
趁著自己的良心尚未泯滅時,趁著那些不該有的情愫尚未氾濫時,她該就這麼斷了,然後把這件事忘了。
「好!」沈拓大樂。這一回終於逮對人了。
「寶兒乖!跟娘一塊回房。」楊秀緊跟在父女倆的身後,安慰著氣白了臉的寶兒.一面不忘回頭朝貝兒使眼色。「這麼晚了,該回房休息了。」
「好!」貝兒無奈地應了聲。
天知道她還睡不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