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是妳在我身邊掉的最後一滴眼淚,從今以後再也不許哭了,人家說懷孕的女人哭多了是會哭壞眼睛的,」他輕歎口氣,「那一路上我知道妳常常偷偷地躲著哭,天知道我有多麼想像現在這樣幫妳吻去淚水,求妳別哭的。」
「可你沒有!」她吸吸鼻子努力收回了淚。
「是的,我沒有。」他點點頭,捏捏她的鼻子,「因為我太瞭解妳了,若非那三個月的折磨,妳是不會這麼快就原諒我的。」
「算你聰明!」姒姒笑嘻嘻掐著指頭,眸中儘是壞芒,「可娶我是你自個心甘情願的,未來日子裡,很快的你就會發現我不但是個好命的丫鬟,也是個好命的娘子,換言之,你將會是個苦命的相公了。」
「無所謂!」荊澔一把將她抱上床賊賊笑著,「只要能讓我好好過了這洞房花燭夜,之後的歲月,我甘心由妳擺佈。」
見他急匆匆要幫她解開盤扣,姒姒又笑又閃,「急什麼?連孩子都快幫你生了,還這麼急色鬼?」
「那一次是做不了數的,我喝醉了,除了一些精彩畫面還記憶猶存外,過程全都不記得了。」
「什麼精彩畫面、什麼過程?」她咯咯笑著和他在床上玩起了躲貓貓,趁其不備由他腋下鑽到了床尾,「聽不懂!」
「聽不懂不打緊,」他一個翻身擒住了她柔細的手腕不讓她再逃,繼之用身子將她制住壓在身下,「待會兒,我會慢慢來一遍,讓妳看得明白。」
「別這樣看人,想吃人似的!」姒姒被他瞧得身子像著了火,只能不斷用笑聲來沖淡緊張情緒。
「是呀,我是想吃人的。」他狠著嗓卻掩飾不了濃濃笑意,「而妳,就乖乖等著被我吃干抹淨吧!」
「待會兒、待會兒!最後一個問題。」她笑嘻嘻用臂擋住了他熱熱的男人氣息,及那將會在瞬間擊潰她所有意志力的進擊。
「說吧,小娘子,妳還有什麼想難倒我的?」他在她嫩白頸項間游移,炙人欲焚的熱舌宣告著地盤已被佔領的事實。
「你到底……」她紅了紅臉,「是怎麼認出那一夜是我在你床上的?我明明消除了所有的證物了呀!」
「百密一疏!笨丫頭,妳忘了那一夜妳用妳的小虎牙,在我身上留下了記號的事了嗎?而我,」他笑得得意。「偏又是善於經由細微線索緝兇的高手,妳留下了那麼明顯的線索,卻還妄想要我當作春夢一場?」
「你?!」姒姒羞得直想躲。「原來在咱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已經知道了那一夜的事情,而你卻還裝得若無其事。」
「那當然,」他壞笑,「要是連模樣都沒看清楚就認了這筆帳,那我豈不是很吃虧?」
「你……你真的很壞!」
「謝謝讚美。」荊澔再度露出得意的笑,「如果不夠壞,妳又怎會這麼愛我?」
「我沒有!」
「妳有,妳在妳父王面前自個兒承認的!」接著他細聲細氣模仿起她當日的聲音。「我愛我孩子的爹,很愛很愛!」
而到底誰比較愛誰,有關這筆糊塗帳,只能由著他們小倆口自個兒躲在棉被裡算清楚了。
尾聲
石守義兄弟所助之大軍不久後當真打下了一片江山,為此他還特意發出了封邀請好友共仕的書函。
夜裡,抱著兒子的姒姒好奇地看著荊澔用燭火燒了一封信。
「誰寫來的?」她睜大眸子,雖然已經當了人家的娘,她卻還有著童心未泯的性子,那雙大眼燦爛晶亮,不惹塵的。
「不相干的人!」他不想多說,輕輕一笑將小妻子連同愛哭的娃兒一道攬進懷中。
「我不相信,」她哼了哼,「不相干的人會知道你在這?」
「我在這和在別的地方有差別嗎?重要的是,我身邊有愛妻愛子,今日的荊澔已不再是昔日那如閒雲野鶴可以自由來去的男人了。」
「那麼,親愛的夫君,」姒姒甜笑的依在丈夫懷裡,「接下來咱們要上哪兒呢?」
荊澔沒說話。兩天之後他用行動回答了這問題,他攜了妻兒回到父母遷居所住的太行山,先到爹娘面前讓兩個老人家享受含飴弄孫的喜悅,再帶著他們上江家見江嫣語的爹娘,自女兒過逝後,兩位老人家始終擔心著這自小看大,還差點兒成了他們女婿的年輕人。
見荊澔擁著妻子、抱著兒子那一臉的心滿意足,老人家們又是開心又是傷懷,老淚縱橫地抱著他哭了半天。
接著他們回到了胭羽閣,秋棠已然覓了個好人家嫁作人婦,包翠娘風騷依舊,她信守約定,依舊幫荊澔保留著那間廂房。
開啟了密室,那在楊花飛處深情微笑的嫣語美麗依舊,只是不知是否多心,姒姒突然覺得她的眸子裡不再透著濃濃的哀愁。
也許現在的她,在知道她心愛的男子已不再孤獨,已不用她再掛懷之際,也終於可以撒開手,好好在另個世界尋覓她的憩足之地。
睇著丈夫將畫取下巷成軸巷,姒姒抱著兒子悄悄掩門離去。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寬宏大量地由著他和老情人敘舊情。
在這之後,江嫣語三個字將束之高閣,將永遠只是個回憶,再也干擾不到他們的生活,昨日荊澔說已想妥了落腳處,那是在太行山麓的洪谷,他將帶著妻兒在那兒落腳,畫畫、授業、撰寫著作,和他們鍾愛的丹青共度一生。
門扉輕響,姒姒旋過身,臉頰上是等待中的甜蜜。
她知道,她心愛的男人,是永遠永遠都不會讓她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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