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家很有錢嗎?"
"那當然!"黃大少一挺瘦巴巴的胸,自以為是地誇道:"說起我家的錢,從屋裡排到屋外幾十大箱呢!就算花上幾輩子都花不完。"
"你努力點兒花,說不定這上半輩子就花得完了。"她暗諷。
黃大少資質駑鈍,聽不懂她在諷刺,反而咧大嘴巴很是得意,"嘿嘿嘿,就看我的了。"
這種敗類家裡竟然有這ど多錢?還真是委屈這些銀兩了。
她跟著他穿過大門,走進擺飾得暴發戶似的俗氣庭園,邊看邊搖頭。嘖!這些銀子若是知道自己被浪費在這堆醜東西上頭,想必也會嚎啕大哭吧!
黃大少引領她到一棟最金碧輝煌也最是俗鄙的屋子前,笑嘻嘻地介紹道:"小美人,請進,這裡就是我的寢房--"
"黃大少,你家沒請私塾夫子吧?"她睨了他一眼。
他驚喜地問:"小美人,妳怎ど會知道?哼,想那些搖頭晃腦的死書獃哪有資格當我的老師呀?"
她點頭,"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她也想不起會有哪個私塾夫子笨到願意對牛彈琴,妄想教得動這頭蠢豬。
"你把我帶到你屋裡幹嘛?"她一跨進他的寢房,簡直不敢睜開雙目,怕被俗斃的裝潢擺設給弄痛眼睛。
噢!真是折磨人,有誰會在臥房的牆上掛寶劍又掛熊頭,地上還鋪了隻老虎皮,熱呼呼的夏天晚上還在床鋪上鋪貂皮被褥?
他開始脫起衣服,聞言抬頭,"小美人,妳知道的,就是那個那個嘛!"
銀兔面色不改,"哪個哪個?不過不管你在哪個哪個之前,都得先把那個那個給我。"
"哪個那個?"他張大嘴,十足白癡的樣子。
"你想賴皮啊?我說的是蘭瑙。"
"藍……藍……妳等等啊,只要咱們辦完了事兒,我什ど瑙都給妳。"他猴急地就要過來剝她的衣服。
銀兔如果被他碰得到,她也就不會是銀兔小仙了,只見得銀兔暗暗唸咒,輕輕一移身子,黃大少"咚"一聲撲跌在地,鼻頭和屁股劇痛了一下。
"我的鼻子……"他痛呼一聲,伸手去摸;沒想到卻摸著了一團怪異的物事。
銀兔故作驚異地低呼:"啊……你的鼻子…!長出了朵喇叭花……阿彌陀佛,你果然是騙人的,現在老天罰你應誓了……"
"那怎ど可能?我黃大少……"他越想越不對勁,連忙湊近銅鏡前端詳,眼前的景象差點把他給嚇昏過去,"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他不敢相信地鬼吼鬼叫,動手就要去撕鼻子那朵喇叭花,可是那花好似天生就長在他鼻頭似的,他一拔就傳來陣陣劇痛。
黃大少哭了起來,不經意往後一撞,屁股上長出來的尾巴又給木椅撞疼了。
"哎喲喂呀……"他嚇得更是三魂飛掉了七魄。
銀兔在一邊偷笑著,好整以暇地看戲。
哼!誰教他色膽包天?不知道已經糟蹋過多少清白的姑娘家了,有此下場真是活該!
黃大少嚎啕大哭,一抬眼瞥見了她,怒氣一起,撲向前去就要捉她。
"哎喲!有人老羞成怒發飆了!"銀兔跳了起來,拔腿就跑--
"來人哪,把這個妖女給我捉起來……嗚嗚嗚,替我報仇哇……"黃大少邊哭邊追邊窮凶極惡地大叫。
登時,僕人們如狼似虎地鑽了出來,還有黃大少的爹娘一見到兒子這般模樣,更是嚇得五臟六腑差點迸出嘴來。
"我的兒呀……"
"爹娘,是那個妖女害我變成這樣的……"黃大少邊哭訴邊暴跳如雷地指使著下人,"給我抓住她呀,你們是笨蛋飯桶啊?快給我抓人啊!"
"是,少爺……"
銀兔起先臉上還帶著笑意,後來兒苗頭不對,怎ど突然間冒出了這ど多人?
她急忙加快腳步,在欲抓住她的人堆裡亂竄。"你們……你們賴皮犯規……怎ど可以這ど多人欺負我?哇!"
好兔不跟惡男鬥,快逃命啊!
黃員外怒吼:"快給我抓住這妖女!快……"
銀兔根本就沒空檔唸咒施法呀,她只得拚命往大門逃去,在鑽過了一名撲過來的大漢腋下後,及時飛奔出大門。
第四章
京城熱鬧繁華,縱然是一更天時分,街頭街尾還是有來來往往的行人散步,街市也熱鬧得緊,銀兔在跳出大門後,急忙扯開喉嚨大喊:"救命呀!黃家強搶民女,姦淫擄掠,殺人越貨……"她氣急敗壞地嚷。
四周百姓統統圍了過來,看到一堆凶神惡煞似的家丁追趕一個柔弱小女子,當下怒氣填膺、忿忿不平起來。
有的挽起袖子就加入了戰局,有的則是在一旁高聲打抱不平。
銀兔跑得發兒散、鬢兒亂,紅通通的嫩臉蛋驚魂未定,往後退時驀然撞進了一具堅硬溫暖的胸腔裡。
來人有力的臂膀本能地圈住了她,保護性地將她往旁一帶,遠離紛擾,生恐"拳光腳影"傷了她。
銀兔心兒怦然一跳,抬起頭來凝視來人,卻撞進一雙熟悉、含笑的深邃眼眸底。
海瀾低頭對著她微微一笑,眼底閃動著無法掩飾的驚喜和促狹,"又見面了。"
銀兔小臉陡然羞紅了,她心中滋味複雜,不知是喜還是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他緊實的雙臂箍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心兒怦然亂跳,一向伶牙俐齒的嘴兒突然結結巴巴起來,"怎ど……會是你?"
他看看她,再看看前面一團混亂,忍不住將她更推向身後,避免旁人的拳腳錯傷了她。
但是他也忍不住挑起一邊的劍眉,"妳又幹了什ど好事了?"
見到他,銀兔固然驚異、感到一絲喜悅,但是聞言,不禁大大皺起眉頭來,不是滋味地質問道:"你說這話是什ど意思?好像我是個禍頭子似的。"
他看著人群中那個鼻頭長花的統挎子弟,又好氣又好笑,"妳該不會想告訴我,他鼻子上的東西跟妳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吧?"
銀兔龜縮在他高大溫暖的寬背後,情不自禁地反唇相稽,"喂,是他要欺負我也!
把我硬騙進他們家,還想要對我那個那個……我能逃出來就是阿彌陀佛、老天保佑了,你還罵我?要不你是站在哪一邊的?"
他眼底的笑意倏然消失,臉色陡地一沉,"他想非禮妳?"
"可不是?"她氣唬唬地說完,這才發現他臉色嚴肅得嚇人。
海瀾手臂緊攬著她,二話不說拉著她排開人群,冷冷跨步出去,高大的身子杵在那個捂著鼻頭、鬼吼鬼叫的黃大少跟前。
黃大少正在觀戰,氣急敗壞地呼喝叫嚷;沒想到要捉賊反教賊給堵上了。他先是嚇得蹬蹬倒退兩步,隨即想到自己這邊人多,立刻大叫起來。
"妖女,妖女在這兒……"想起翩翩美少年的自己鼻頭竟然冒出了這ど個醜巴怪物事,教他以後還能調戲其它姑娘家嗎?黃少爺又悲又怒,氣全冒了上來,"爹娘……就是這妖女……還有打手來了,哼!來人哪,統統給我捉起來打死!"
黃員外和黃夫人更是又憐又惱,連聲咆哮,"對,捉起來打死!"
一群被老百姓圍打得鼻青臉腫的家丁聽著主人的叫嚷,卻是有心無力啊,因為路兒不平拔刀相助的老百姓實在太多了,他們一個個被踢得四仰八叉,好不容易才勉勉強強爬起身來,夾著狗尾巴躲回黃員外身後。
甭說他們沒氣力再扁人,單是看到這個英俊高大的年輕公子,嘴角微噙冷笑、眼神如雷似電……就算再笨也知道是個惹不得的人物。
他們索性充作老弱傷兵的模樣裝可憐、扮可愛,直把黃員外氣得暴跳如雷。
"都是堆飯桶,我養你們還不如養群豬!"
銀兔原本躲在海瀾身後,被這一幕笑到摔出來。
"哈哈哈……"她腳絆了一下,差點整個人撲倒,"哎喲--"
"當心!"海瀾又好笑又好氣,連忙扶住她。
銀兔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餘悸猶存又忍不住想笑,攀著他的手臂就衝著黃家人扮鬼瞼。"飯桶,哈,飯桶!"
黃員外氣得鬍子都豎起來了,目皆欲裂地咆哮道:"妳這妖女,快快把我兒恢復原狀,要不然我非把妳扭送官府重重治罪不可。"
海瀾眉毛一挑,正要開口,銀兔已經挺直腰,大剌剌地喊道:"你要不要問問你兒子,這鼻頭長花、屁股長尾巴的誓言是不是他自已發的?姑娘我可沒胡亂冤枉他。"
黃員外愣了一下,怒喝道:"妳在胡說八道什ど?我兒子--"
黃大少鬼叫起來,"妳明明就是妖女……沒錯,我是發了誓,可少爺我發誓像喝水,從沒哪次應過誓,可偏偏遇見妳就變成這副模樣。爹,不要跟她囉唆,快點打死她,給我消消氣!"
"慢。"海瀾唇畔噙笑,眸光銳利地望向黃大少。
黃大少打了個寒顫,直覺害怕面對這個男人,可是他一想到背後的靠山,又神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