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完蛋了,完蛋了!」何立晴嘴裡不斷低喊著,一邊賣力向前跑。「遲到了,來不及了!」
昨天公司裡的前輩還不斷耳提面命,說今天總經理回國,會來視察公司狀況,所以無論如何絕對不能遲到。
「屋漏偏逢連夜雨」、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兩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本來立晴還很高興,這份工作已經邁入第三個禮拜還沒被辭退,破了她以往的紀錄,所以昨天晚上竟興奮到失眠,一直到凌晨才慢慢睡著。
今天早上睡過頭也就罷了,可捷運竟然就在她眼前開走,就因為這幾分鐘的誤差,讓她今天是遲到定了。
「陳伯,早安。」匆匆忙忙跑到公司,她向警衛打聲招呼後,便往電梯的方向跑去。
立晴著急的在電梯前走來走去,在這個非常時刻,大樓裡有那麼多台電梯,卻沒有一台願意到一樓來,這是什麼情形引?!
她一面看著電梯上方顯示樓層的指示燈,一邊想著等會她的主管王經理,不會罵她罵到臭頭才怪,說不定她就因為這幾分鐘的遲到,被炒魷魚了。
正當立晴焦躁不安等待電梯時,赫然發現最右邊那台,從來都處於關閉狀態的電梯,門竟然開了。
太好了!立晴發現電梯門即將關上,連忙三步並成兩步,險險在門關上前擠進去。
立晴按下要去的樓層後,才赫然發現裡面有一個男人。
「你早。」她向他打聲招呼。
看亮起的樓層燈可以得知,他們兩個要去的樓層都不低,所以有一小段時間,兩人得在這個小空間裡相處,如果不開口說點什麼的話,氣氛實在有些僵硬,所以立晴主動開口表示友好。
「嗯。」男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應了聲。
「你也遲到了喔!」她不理會他略嫌冷淡的態度,繼續對男人說。
坐上電梯,立晴緊張的心情稍微緩和一下,反正遲到都已經是事實,如果要被主管罵的話,也是逃不了的,所以天生的樂觀態度使然,她反而不那麼在意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今天新來的吧!」她上下打量男人幾秒鐘,最後肯定的說。
舒適為主,反正公司也沒有硬性規定一定得怎麼穿,只要整齊清潔就可以了。
只有第一天來上班的菜鳥,才會穿出自己壓箱底最好的衣服,戰戰兢兢的不敢出錯。
看他這個樣子,身穿合身的深色西裝,腳上是擦得黑亮的皮鞋,領帶打得端端正正,頭髮也整整齊齊梳往額後,再加上她之前並沒有看過他,除了是新進人員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可是她並沒有聽說最近會來個主管級的人物,除了今天回來的總經理以外。
但總經理怎麼可能會是這麼年輕的人呢?在她的印象中,總經理應該都是一副腦滿腸肥、禿頭凸肚,泛著滿臉油光的老傢伙。
所以他一定是新進職員,也就是說,她何立晴脫離全公司最資淺員工的角色,也可以是某人的「前輩」了。
想到這裡,立晴不禁眉開眼笑。
電視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前輩可以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義正辭嚴的教訓新人,告誡他們公司的倫理,嚇得他們一臉惶恐,然後再拍拍新人的肩膀說「沒關係,只要你乖乖的,我就會罩你」這樣的話。
然後新人就會一臉感動,不斷向前輩鞠躬道謝,眼神裡充滿崇拜和感激。
啊……多麼美好的前輩生涯……
於是她挺直身子,斂起掛在嘴角的傻笑,嚴肅的對他說:「第一天就遲到,這樣不太好喔,難道你不知道,今天總經理要回國嗎?」
他挑起眉,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見到他不置可否的反應,立晴用更危言聳聽的語氣繼續說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很不以為然喔!」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搖動。「這樣是不行的喔!就算他是個沒什麼作為的米蟲,新人總是要表現出一點尊重嘛!」
她自動把對「總經理級」人物的刻板印象,轉化成他事實上就是這麼一個人,反正百分之九十九的總經理都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剩下那千載難逢的百分之一,應該不會出現在她身邊才對。
「喔……」這次他終於出聲回應,不過語氣卻略帶質疑。
雖然只是單單一個音節的字,但他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卻讓立晴意外的覺得好聽。
直到這個時候,立晴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嚴格說來,他並不算頂俊美的男人,但是濃密的眉配上深邃的眼睛,就像是會炙人般,令人不敢直視他,分明的五官輪廓,加上不怒自威的氣質,讓他就像個發光體一樣引人注目。
與時下流行的陰柔美少年比起來,他多了幾分歷經世事的成熟男人味。
「你不要不相信,我……」
立晴話還沒說完,「登」的一聲,她要去的樓層到了,電梯門打開。
她連忙跑出電梯,但在電梯門還沒關上前,她不忘轉頭向他說:「反正我給你靠就是了,我叫何立晴,有問題的話就來找我。」
話一說完,電梯門也在此時關上,她最後從門縫中,只看見他淺淺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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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辦公室,她的主管立刻傳來雷般的怒吼聲。「何立晴,現在幾點了?還記得要來上班啊?」
「對、對下起嘛!」立晴吐吐舌頭,脖子一縮,怯怯地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捷運不等我嘛!」
「還有理由?」
「沒、沒有了。」看見主管暴怒的臉,立晴只好把所有的話吞下去。
「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快工作。」
「是!」立晴趕緊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東西放好,開始今天的工作。
她是秘書室的助理,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幫忙做一些文書處理、開會之前的準備工作及行政庶務。
立晴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個秘書,每天可以穿著漂亮的套裝,跟在老闆身邊談生意,而且還能冷靜處理各種不同的突發狀況。
雖然她才剛出社會沒有多久,經驗還不是很充足,無法成為一個稱職且能夠獨當一面的秘書,不過她願意從一個小助理開始做起,她相信,只要夠努力,總有一天可以實現願望的。
可惜,上天總是喜歡開玩笑。
她從學校畢業,也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裡面,她做過的工作不下五、六份,可是每一份的時間都不長。
立晴自己也想不清楚,她工作可是很努力的,只不過是衝動了些、毛躁了些、粗心了些,為什麼他們總是用這些理由請她離開呢?
不過沒關係,她這個人還有最大的優點,就是--愈挫愈勇,絕不輕言放棄。
所以當她知道,自己被褚氏集團錄用的時候,她滿滿的鬥志又燃燒起來,雖然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被錄用。
「立晴,這些文件各影印二十份,還有,準備二十人份的茶水,等一下總經理開會要用。」
交代她工作的是經理秘書-李美芳。
瞧她今天的打扮,低胸緊身小可愛加上迷你裙,臉上不曉得塗上多厚的粉牆,在指揮立晴做事的同時,還不時拿出小鏡子,仔細審視自己的妝容。
「還有這份報告,在開會前要打好。」她又丟了一份厚厚的資料過來,理所當然的把自己該做的工作,丟到立晴頭上。「動作快點,要是耽誤了開會時間,上頭怪罪下來,我可保不了你。」
「是。」立晴接過文件,趁李美芳不注意的時候,朝她扮了個鬼臉。
每次都這樣,從她進入褚氏工作開始,李美芳就喜歡把分內的事情丟給她做,美其名是訓練她趕快進入狀況,實際上根本就是推卸責任。
不過就算她的行為再過分,立晴也只能忍下來,誰叫李美芳在公司已經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又懂得逢迎拍馬,深得主管的喜愛,而她只是個新進的小小助理,有些暗虧當然只能吃下來了。
立晴好不容易做完李美芳交代的事,正想稍微休息一下時,李美芳高八度的聲音又傳過來。
「何立晴,還在那裡偷什麼懶?快點,跟我去準備開會會場。」
她扭腰擺臀走過來,用擦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指向旁邊一箱資料。「這些全部要搬上去,動作快。」
「喔……好……」立晴努力壓下心裡的不快,奮力搬起那箱連一個男人也嫌重的箱子,跟在李美芳後面,到會議室去。
往會議室的途中,李美芳只是逕自走在前面,絲毫不管後面的立晴搬得有多辛苦。
好不容易到達位於二十三樓的會議室,立晴以為終於可以喘口氣了,沒想到李美芳又命令道:「還不趕快去準備茶水,再過五分鐘就要開會了,這些文件我來排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