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個夢,只要夢醒了,一切就會回復。
但是她實在很難自欺欺人啊,昨天到現在,就算是夢也該醒過來了。
「好了,現在你該告訴我如何到你家了。」
望著前面的崎嶇小徑,管明柔第一回感到茫然無助,「我不知道……」
哪裡來?何處去?她真的找不到答案了。
在偌大的書房內,奧格斯特一世用一種傾向於嘲笑的眼神看著管明柔,在他聽過的故事中,她的可以算得上是最誇張的,為了不讓如此可笑的謊言張揚出去,他斥退了所有的僕人,一個人面對唱作俱佳的她。
在他看來,她確實是演技一流,甚至連現在說著那樣荒謬的故事依然可以裝得楚楚可憐,這一
點令他萬分佩服。
但是騙子畢竟是騙子,他無法容忍一個騙子繼續用怪力亂神的話來企圖蒙騙他,「我想話題到這裡可以結束了。」
「什麼意思?」
「竊賊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才對。」雖然她的說法確實有趣,不過若是任由她說謊不處置,恐怕他的威信會蕩然無存。
還是被當成竊賊,對此管明柔相當的不悅,「我說過我不是賊,在我那個時代,我家的錢恐怕多到讓你數不清,即使你是什麼伯爵,也不能隨便安個罪名給我!」
莫名其妙的遭遇,加上有理說不清,好脾氣的她也忍不住要冒火了。
「你說自己不是賊,卻又說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的寶庫內,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說過了啊!我醒來時就在那個倉庫內了,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是來自未來世界的。」
「證據呢?」
「證據……」
「對,就是證據,如果你連一個證據都拿不出來,要我怎麼相信你這個陌生人的話?」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她很認真的開始尋找身上足以證明自己身份的物品,然而她這會兒才發現到,她身上刻著年份的孤星州鑽石項鏈不知道何時掉了。
「怎會這樣……」
「如何?」
「我的鑽石項鏈不見了,那上面有刻著年份,是我到太空總署工作時,我哥送我的賀禮。」
「那就是你無法證明自己是未來的人嘍?」
她知道奧格斯特一世不信她的話,從他那戲謔的態度看來,他甚至還認為她是個說謊不打草稿的騙子。
過去她一直在父母和兄長的呵護下長大,是仲揚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從來不需要說什麼就能夠得到支持與信任,她不知道要獲得別人的信任是如此艱難的一件事情。
「到底我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啊?」
「證據,沒有證據我是不會相信的。」奧格斯特一世走向門口,拉開門後對外面的布魯斯說:「把她交給娜塔看管,沒有我的許可不許讓人靠近。」
「喂!你不能軟禁我,那樣是犯法的。」
「啊?」聞言他發出狂笑,「若我要軟禁你,我會直接把你送進監牢,根本不需要派個人看管你。」
聽起來彷彿她還得感激他沒把她丟進地牢呢!
管明柔當然不會因此而心存感激,反倒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無奈感。
來到另一個時代令管明柔感到相當的不安,過去她確實曾用過不少方法想要一探過去和未來世界,更深信人的能力可以在若干年後一償超越時空的希望,可真來到過去,她卻又開始擔心自己回不了未來。
雖然她有點慌亂,但是也沒怕到忘記把握這難得的好機會,想想千千萬萬的人,誰能有這種際運一探過去的世界呢?她是何其幸運。
秉持著研究的態度,她決定把恐懼丟一旁,好好的瞭解這個過去世界,只是沒多久她就發現到這家子的人都不是很友善,就連僕人也是勢利得要命,她沒被看管之前僕人們對待她還像個客人,現在她動一下都會草木皆兵。
「我不是賊,我不會偷東西,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太失禮了。」
一早,她打算去花園散步一下,結果就有人跟前跟後,連她上個洗手間,也會有人守在門外,這種被人當賊看的日子讓她感覺渾身不自在。
如果在二○○三年,她大可以告對方妨礙自由,但據奧格斯特一世說的,現在是一七三九年。
奧格斯特一世的母親康爾森夫人更把她當成了異形,活像她是個帶著細菌的怪物,一和她擦身而過就猛閃到邊邊去,彷彿被她碰到就會一病不起似的。
奧格斯特一世的兩個妹妹則忙著參加所謂的上流宴會,為的是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似乎這時代的上流社會最愛交際應酬,在社交場合中展示自己的財力和一切,男人釣女人,女人釣金龜婿,雙方樂此不疲。
奧格斯特一世的表妹瑪莉每次看見她就像看見頭號敵人,至於為什麼?她沒興趣知道答案,她感到她是個很驕縱做作的女人,在她面前和在奧格斯特一世面前是完全兩個樣。
康爾森家的所有女僕都歸娜塔管理,而且聽說康爾森夫人特別依賴娜塔,只是惡人總會招怨,在娜塔背後,到處都可以聽到一些埋怨的話語。大家怕娜塔怕得要命。
至於對奧格斯特一世,她只能用「高傲自負」四個字來形容。在她猜想,這莊園內恐怕也沒有人敢反駁主子的話。
每天她都像被人看管的犯人,由別人替她送來飲食,花園是惟一可以去的地方,雖然只有短短兩天,她卻彷彿被關了兩年,沒有書籍可以閱讀,沒有冷氣可以吹,更沒有可以讓她沉迷的研究。
「明柔小姐,你的晚餐送來了。」
「我不餓。」每天三餐不停的送,她算是很不錯的階下囚了,但是熱量得不到正常的管道消耗,她發現一餐可以抵三餐。
「伯爵要過來這邊用餐,所以我必須把食物放在這裡。」
只是在告知,而不是讓她有所選擇,在她意會過來前,食物已經被送往陽台的桌上,然後奧格斯特一世在女僕離開後便出現。
「我可以進去嗎?」
「如果我拒絕,你是不是就不會進來?」
「還是會進去。」
「那又何必多此一問。」她真是傻得徹底才會期待這裡的人可以有禮貌一點。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退開一步,但仍表態,「我不餓,所以不準備吃晚餐。」
「我有事情要跟你說,邊吃邊說。」奧格斯特一世筆直的越過她走向陽台。
時值夏日,傍晚時陽光仍未西沉,溫度雖稍降了些許,但是仍舊熱氣逼人。
「我要出一趟遠門,所以你的問題可能必須等待我回來才能解決。」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她不想繼續被人囚禁著哪也去不了,「你不可以這樣拘禁我不讓我走,如果你派人清點你莊園內的物品,應該很清楚我沒動過貴莊園一草一木,你必須讓我離開,我還得去找尋回家的路啊!」
「也許你來不及拿任何東西就被發現了。」
「不要把我當作賊,我不是賊,如果你硬是要說我是賊,何不乾脆把我關到地牢去,這樣不是省事多了。」
「也許我真該那樣做。」
「你……」她發現自己來到這個年代後脾氣變壞了,常常被氣得牙癢癢的,「如果你那麼不放
心,可以把我帶在身邊,如此一來你就不用擔心我跑掉,我也可以看看有沒有回家的法子。」
她的大膽提議讓奧格斯特一世愣住,但有片刻他竟然想贊同她,似乎有她在身旁,日子就會變得比較不無聊,不過那終究只是短暫的念頭,很快的就被他排除,「很抱歉,我必須拒絕你,請你乖乖的在此等待。」
聞言,從沒有過的絕望慢慢的在管明柔的心底擴散。
翌日的早上天還沒完全轉白,管明柔就被嘈雜的馬蹄聲給吵醒,她起身從陽台往下望,看見一輛馬車停在廣場上,車伕正在裝卸著行李,康爾森家族的人都在門口替奧格斯特一世送行。
康爾森夫人不斷的對兒子叮嚀小事,瑪莉在一旁哭喪著臉,一臉的依依不捨,他的兩個妹妹則猛打呵欠,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這送行隊伍還真是壯觀,除了家族成員,僕人也排排站等著吩咐,主人沒開口前,誰也不敢亂動一下。
奧格斯特一世和親人做完了告別的親吻與擁抱,下意識的朝她站的方向看,這一看,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沒料到他會抬頭,在四目交接的剎那,管明柔整個人愣住了。
他發現她眼中隱含著幾許無奈,她悶悶不樂的樣子竟讓他耿耿於懷。
就如她說的,她並沒有拿走莊園任何物品,就這樣把她軟禁在莊園內,實在有失人道。
發現他的視線被管明柔吸引過去,康爾森夫人忙把一旁哭喪著臉的瑪莉推到他懷裡,瑪莉趁勢纏住他,深情難捨的說:「表哥,你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小心,事情處理好請盡快趕回來,否則我和姨媽會替你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