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一臉的猶豫。
「我保證這次絕不會再反悔。」她機靈地接口。「一切會照我們原本的約定進行,我會幫你的忙,扮演好拋棄你的壞女人角色,讓你的朋友看你可憐,不再干預你的婚事,還你該有的自由,然後你再照你的承諾,把該給我的錢跟藏寶圖給我。」
「但……」他還是一臉為難。
本就繃在最極限的境界了,現在他還一副想為難她的樣子,她的驕傲讓她沒辦法再繼續忍氣吞聲下去了…:「算了、算了,我不求你了,看欠你多少錢,你把我賣到青樓去好了。」她賭氣地大聲說道。
是真的豁出去了,為了維持住最後的尊嚴,她寧願去青樓賣身也不願再看他的臉色
直覺的,他不喜歡聽她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只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沒變。
「你確定能賣到好價錢嗎?」他笑問,沒讓心裡頭些微不悅的情緒流洩出半分。
無疑的,這是一記重擊,而且命中紅心。
聽了它的話後,不再言語,帶著滿臉的倔強,她直接往外走去。
「你上哪兒去?」他臉上的表情仍是未變,就連聲音也維持一貫的平穩,只有細心的觀察,才能發現他眼中的微微悔意。
其實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
真是的,就算要測試她的人跟她忍耐的底限,也不該這樣說的,到底她還是個女孩兒家啊!現在她一定很生氣吧?
「既然不確定我能賣到怎樣的價錢,我這就去確認。」沒有回頭,她佇立在已開啟的門邊,話一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走前還狠狠地甩上了門。
慘了,真的玩得太過火了!
商胤煒苦笑,那完美的平靜假象終於露出了破綻來,不過,現在可不是他自我檢討或是自責的時候。
沒敢多耽擱,他連忙追了上去。
***
他很快地就追上了她。
因為她壓根就沒走遠,才奔到雅房外的花園裡,拐了個彎,便躲到花園一角的假山後頭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幸好他很快地追出來,所以看到她躲起來,要不然還不曉得要費多少的工夫出去找人。
只是他雖明知道她就躲在假山後頭哭,但也沒敢上前去打擾她,因為他知道,要是不先讓她把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不論他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所以在她哭泣的時候,他就默默地在假山的另一頭等著,直到那抽噎的哭聲轉弱……「喏!」他遞上一塊潔白的方巾讓她擦眼淚。
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方巾,她微愣了下,順著方巾一看,發現遞方巾給她的人是誰後,小臉上瞬時堆滿防備。
「你走開!」她揮開他的手。「我不想看到你。」
用手背抹去眼淚後,她一臉倔強地站了起來。「你是來催我的是吧?不用擔心,我現在馬上就去找家妓院把自己賣了。」
「別這樣。」他連忙拉住她。
「你放手!」她抗拒著他的碰觸,只覺得討厭他、萬分的討厭他。
「不放。」他用他明顯佔優勢的氣力攔下了她。「我知道是我不對,我玩得太過分了。」
他的歉意並沒平息下她的不滿,相反的,更加引起她的怨懟之意。
「商大總管,您真是人客氣了,像您這樣熟讀聖賢之書,習得武學仁義之道,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的人,怎麼可能做錯事呢?」美麗的心形小臉蛋上儘是一片漠色,與先前俏皮有朝氣的模樣相比較,有著天壤之別。
「別這樣,我是不得已的。」拿起方巾,他幫她擦去糊成一片的淚痕。
不同於這三日來明著斯文、暗地裡卻耍著她玩的言行不一,他現在的態度,是百分之一百如他表面上給人的無害感,是那麼樣的誠懇、謙和、良善、溫雅,完全不同於她這三天所認知的那個表裡不一、端著一張好人臉來欺負她的惡劣男人。
只是,她像是沒看到這些不同,滿腔的怒火還是沒法兒降下。
「真是好一個不得已啊。」別過臉,她不客氣地哼了一聲。
先是害她落水,弄得她一無所有,按著算計她、糟蹋她、傷她的自尊到讓她想賣身青樓;這一切的一切,他竟用一個不得已想打發掉?
「是真的,雖然我知道,你是個心直口快、不做作的率直女孩,但我的人生歷練告訴我,事情不能看表面,這樣的直覺已是一種習慣,我不輕易相信人,即使已經找了你、想請你幫忙,但還是會忍不住想考驗你一下,看你是不是為了貪圖我的名聲地位而來的女人。」輕扳過她的小臉,他無比誠懇地說道。
言下之意,她前三天所認識的他,其實是為了考驗她而裝出的形象,這話……要這麼說也行,因為這個考驗確實也是有的,只是考驗她的想法很快就被耍玩她的意念給取代……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他可沒笨成那樣。
「你想試,也不能這樣啊。」兩道秀氣的肩緊緊地皺起,但至少不像剛剛那樣地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或者同樣的話,別的女人無法接受,連聽進去都不可能,但因為她不是別人,她可是研究成功之道多年的花報喜,所以她能瞭解他的意思。
因為他是九堂院的總管商胤煒,這樣的職位,不論是想拉攏或想暗算他的人都不少,所以有著比常人高上幾分的警戒心是很自然的。
她明白他所想表達的「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但……但她就是沒法兒接受,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惡劣的方式來測試她,他的那些話……很傷人,就算是她,也沒辦法原諒這樣的方式。
「可是我成功了,不是嗎?你真的不是別有用心的女人,一如我原先認識的你,可愛、單純、耿直、爽朗、沒有心機……」他努力說著她的優點,滿意地看到她逐漸放下防備、表情慢慢軟化,甚至到嘴角上揚的地步。
報喜讓她那重男輕女的老爹嫌了一輩子,現在突然聽到這麼成串的讚美,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嘴角兩側已不受控制地向上揚了起來。
「其實……其實我沒那麼好啦。」想了半天,她只這麼接了一句。
「我恨抱歉,剛剛因為不信任人的習慣,導致說話傷了你。」他好誠懇、好誠懇地說著。「請你原諒我,是我的錯……關於那些約定的事,你就當我沒說吧,而我該賠償你的,我會讓人給你準備好,只是藏寶圖的話,這……這恐怕需要一點時間了,得等我解決我們院首夫人逼婚的事後,才能拿給你了。」
他都表現得這麼有誠意了,看著悔不當初的他,她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計較那些不愉快的事,尤其她剛哭了一頓,把不滿都發洩光了,那股氣就更容易消了。
「沒關係啦,既然你都道歉了,我們就忘了那些不愉快吧。」她說著,樣子顯得有些羞澀。
「你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不枉我一開始便相中你當幫忙的人,不過……在我這樣傷了你之後,我也不敢強求了,若你想走,便走吧。」他落寞她笑笑,那一副盡力想給予彌補的樣子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不行,我答應了你,就要完成任務,幫你騙過那些人,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但是你不能像先前那樣,老是欺負人喔。」她重新做下承諾,但這次聰明地知道要加但書。
立即的,儒雅俊秀的臉上迸出驚喜的光輝。「真的嗎?」商胤煒驚喜地問,心裡頭開始佩服起自己的完美演技。
「我花報喜說話算話。」她點點頭,重申意願。「只是你不要莫名其妙地欺負人,說些傷人的話就好。」
「沒問題,就是你剛說的「尊重」是不是?」他微笑,斯文俊秀的臉上直散發一種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儒雅風采,讓人無法想像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呵呵,安全過關,就說他能把人給留下的,事實證明,他真的是天才,不是嗎?
只是這下子,他可得裝好一陣子的溫吞書生來取信於她了,想到一陣子都不能盡情地逗弄她玩,還真有點兒空虛呢。
心中有些惋惜,但他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臉上一直掛著一抹謙和的笑。
「沒錯,就是尊重。」她點點頭,附和他的話,事情到此好像有了定案了,但一直存在的不對勁感像根小針似地刺著她,讓她困惑地偏著頭看他,然後,她忍不住開了口。「還有……」
「還有什麼?」他一副任她予取予求的模樣,讓人想不出,其實他心裡頭嘀咕了一聲:什麼啊?還有?
「你別裝出這麼噁心的樣子好不好?讓人覺得怪不自在的。」嘟著小嘴,她口
出驚人之語。
商胤煒愣了一下。
是真的愣了一下,因為沒想到她會冒出這一句,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看穿了他一直沾沾自喜的完美偽裝了?
「你還是當你自己吧!雖然你先前老裝著好人卻總是壞心眼欺負我的樣子很惹人厭,但至少給人的感覺比較自然,比起你現在這種像是戴著面具似的假假樣子,你還是變成你原來的樣子就好,我想……先前的你才是你真實的樣子吧?我總覺得你那個樣子讓人覺得自在多了……」皺著小小的鼻頭,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