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報喜還是覺得不甘。
「你先別想什麼「可是」了,我覺得……這時候他可能也覺得後悔了吧?尤其是等到他看了你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給他的東西後,他就會知道他錯得多離譜,然後你就可以等著他來道歉了。」金田二推測著。
「我不會接受他的道歉的。」報喜賭氣地別過頭。
「好啦,不接受就不接受,那你現在呢?決定怎樣?想上哪兒去?」搔搔頭,金田二知道對這種事還是少接腔為妙,直接換個話題為上策。
真是個好問題,金田二問得報喜一臉迷惘。
是啊,她現在該何去何從呢?
第六章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如同報喜的心情,這是個黯淡無光的夜晚。
她沒睡著……不,該說是睡不著。
雖然嘴巴上死不承認,但她確實是在等待著,等待著金田二口中那個會來跟她道歉的人。
可是,隨著夜色的深沈,她的失望,也就越加的沈、越加的重……他終究還是沒來。她不相信,問題會是出在他找不著她,憑他的能耐,她不過是住在兩條街外的客棧,他沒道理會找不著。
這表示什麼?
他真的把她當成別有居心的女人?是有所圖謀才接近他的?
突然之間,報喜又好想哭了……她並不是愛哭的人,但她沒法兒控制,只要一想到,他竟然把她當成別有居心才接近他的女人,那種悲傷情緒就像氾濫的長江之水般,迅速且全面地把她整個人給淹沒。
她也搞不清幹麼這樣在乎他對她的看法,一直以來,她就是以光耀她花家門楣為己任,可以說是到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地步了,這樣的她,一向就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的,不是嗎?
可是現在……因為他的關係,不一樣了,已經不一樣了……她也不曉得為什麼?但就是失去了那份豁達,失去了不在乎旁人眼光的灑脫。
難以解釋地,她在乎他的感覺,雖然說不出個道理來,但她就是在乎,而且是該死的在乎!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樣的感覺,只知道為了他,為了那份在意他的感覺,她甚至可以忘卻她視為一生的使命──也就是要光耀她花家門楣的重責大任。
是真的!
現在的她滿腦子所想的,就只有讓她備受困擾的他,心心唸唸就直想著,為什麼他要誤會她?為什麼他還不來跟她道歉呢?難道他真的認定她是別有居心嗎?這樣的結論,讓她益加地悲傷了。
那是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
她憂傷他的誤解,滿心期待他能出現向她表示歉意,可他遲遲不見人影,這讓她更確定他確實誤解了她,而忍不住地,她更加地為他的誤解而憂傷,也就更期待他的出現,但他依舊不見人影,讓她更無法自已地感到憂傷……這循環週而復始,一再地折磨著她的情緒,讓她就像是陷入了流沙之中,一再一再地更加沈淪而無法自拔。
她甚至想過,如果她沒逃命成功,就讓那個戴骷髏面具的男人殺了,事情是不是會好一點呢?
別說是誤會她,說不定,他會一輩子記著她。
突然大開的門戶中斷報喜悲傷的情緒。
本以為是他來了,她的心情瞬時高揚起來,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的確是有人來了,但走進內房的人不是他,而是她不想再見到的人──那個戴著骷髏面具、可以輕易殺了她的男人……一顆心重重地落下,報喜驚恐萬分地看著入侵者。
「又見面了,覺得意外嗎?」刺耳的笑聲伴隨著話語,戴著骷髏面具的男人雙眼閃耀著邪惡的光芒。
「你……你……」發著抖,報喜害怕得語不成言。
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擺脫了他嗎?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我的東西呢?」刺耳的聲音尖銳地質問著。
這樣的情景,她私下不知假想並演練過多少次了,那都是為了尋到寶藏後,避免眼紅的賊人想奪寶而做的練習,真沒想到寶物還沒找到,她竟會提早面對這些。
「什麼……什麼東西啊?」真多虧了那些練習,雖然她的確是很害怕,但她更知道,如果她把東西的下落說出來,一條小命才是真要玩完了,所以就好像是本能一般,報喜一臉無辜地裝傻。
「膽子不小嘛,竟敢跟我裝蒜?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殺了我也拿不到你要的東西,那又何必浪費力氣殺我呢?」看他步步近逼,報喜嚇得哇哇大叫,在她以前的假想練習中,真正要動手殺人的步驟是沒這麼快出現的。
「東西呢?」怪聲怪調的問句又響起。
「我……我把它藏了起來。」報喜支吾地說著,她演練過這一部分,知道能拖一時就多保住她小命一時。
「藏?那留你何用?」戴骷髏面具的男人揚起手。
「等一下、等一下!」知道自己的生死就決定在他只手的起落之間,報喜再次大叫,意外於他的反應竟跟她以前所預期假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不明白,他不是該押著她去取他所要的東西?
「你留下我當然有用,要是殺了我,你要的東西我找不到了。」她連忙說道,希望能點醒他,關於她存在的重要性。
「我先殺了你,再找另一個臭小子拿──」
「這不關田二的事!」驚慌讓報喜忘了害怕,她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肯交出來了?」
「不是,東西真的不在我身上,但田二不知道我把它藏到哪裡去了。你別傷害無辜的他。」從不想連累他人,報喜連忙解釋。
「是嗎?」是曾在大街上跟丟一段時間,確實不能肯定,東西是不是讓她另外藏起來了,但他才不信她的話。
陰狠的怪笑聲響起,就看他再次地揚起手──「是不是不知道,就等我問那小子再說了!」
隨者掌風的逼近…報喜害怕地閉上眼睛,心裡明白……***
「什麼事?什麼事?」
讓巨大的撞擊聲給吵醒,金田二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好,跌跌撞撞地急忙衝到隔壁房,然後,為他眼前的景象張大的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其實所有的人他都認識,不過就三個人而已……撇開癱坐在床上的報喜不說,另外兩個人呢,都是他下午時才見過的;一個是想取他們兩人性命的骷髏面具男,另一個則是害報喜傷心到大半夜的男人。
如果可以選擇,這兩個人金田二誰也不想再碰上,尤其是前者,因為他帶來的威脅感,絕對比讓報喜傷心難過的商胤煒大得多。他寧願讓報喜的眼淚淹沒,也不想讓骷髏面具男給殺死。
「你沒事吧?」在激烈的打鬥中回過神後,金田二小心翼翼地繞過戰圈,沒再理會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的兩人,他擔心地問著報喜。
「我……我……」看著幫她化解危機,此刻正在惡鬥中的商胤煒,報喜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而且還從壞人的手中救出了她……就在報喜淚眼迷濛中,同一時間內,纏鬥中的兩人忽地對擊了一掌,戴著骷髏面具的男人因此倒退一大步,一雙忿然的眼緊盯著面前的商胤煒,樣子似乎有著幾分的忌憚,也有幾分的不甘。
迅速衡量一下眼前的形勢之後,就看臉戴骷髏面具的男子身形一晃,作勢探了個虛招後,一身的黑衣像是一陣黑色的風般從另一頭破窗而出,迅速融入夜色、不見人影……「你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嗎?」沒理會打鬥,金田二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報喜的身上,看著她又快掉下來的眼淚,他可急了。在他想伸出手扶著她纖細的肩頭,好檢查一下她身上有無傷處之時,更快地,一雙強健的手臂橫過他的面前……「受傷了嗎?」牢牢地扶住她纖細的臂膀,本該追出去的商胤煒一臉憂色,因為對它的擔心而放棄了追捕歹人。
報喜搖搖頭,順勢搖下兩串惹人心憐的眼淚。
她的淚,如同下午那般,再次糾扯著他的心,引發他滿腔不知名的濃烈情感。
「對不起,我來晚了,害得你受驚了。」輕柔地擦去她的淚,商胤煒好抱歉、好抱歉地溫言輕喃著。
有一度,他以為自己會因恐慌驚懼而死,在剛剛千鈞一髮的那一剎那,他還以為他會失去她,若不是他及時趕到……若不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商胤煒緊擁她入懷
「我以為……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小臉蛋緊埋在他的懷中,再次歷經生死瞬間的報喜哽咽,一雙小手忍不住環住他的身軀,用力地回抱住他。
難怪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較之下午的驚魂記,剛剛她所經歷的生死瞬間更是驚險上萬分,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攔下那致命的一擊,只怕她現在已是一縷孤魂,形只影單地在黃泉路上遊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