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聽見對方的聲音,慶幸的感覺不見,武少磊忍不住大罵出聲。「臭老頭,你是上哪裡去啦?」
電話那頭的武信正沒怪罪他的不敬,略過這部分直接問:「任務完成了沒?」
「你還敢說?我早把人偷回來了,就等著你接收。」武少磊火大。
「這麼快?」武信正有些驚訝,他以為這事需要一點時間。
「廢話,是你兒子我親自出馬,當然三兩下搞走。」這不是重點,武少磊直接問:「你人在哪裡?到底搞什麼把戲?為什麼避不見面?」
「我沒有避不見面,只是臨時有急事,我現在人在……」武信正一點也不囉唆,馬上報出所在位置,非常精準的位置,美國某州的某市立醫院。
「醫院?你在醫院幹麼?而且還是在美國的醫院?」武少磊愣了一下。
「你來了再說。」武信正不願浪費時間多談。
「要我過去?」他大叫。
開什麼玩笑,在這種時候要他飛去美國?他才不要!
當沒聽見他的抗拒之意,武信正只是叮嚀。「記得把清清一起帶來。」
「還要帶她去?」武少磊越來越難理解,因為不明白這個不良老爸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他直接要求。「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很難配合,也不想配合。」
拜託,現在是世足賽進行的期間,要沒有天大的事,他才不願意離開電視機前……事實上,要不是因為拖著一個她,他早就直飛比賽現場看實況,才不是看看轉播了事。
武信正聽他態度堅決,沒辦法,只得直接明白表示。「她的媽媽,也就是這次任務的委託人病危,我希望能讓她們母女見上最後一面,所以你想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她過來。」
「她的媽媽?你是說你那個初戀情人?」武少磊愣了一下,老實說,對於那一段「陳年往事」,他到現在還不是很相信,總覺得太離譜了些。
雖然說,他確實是從指定的地方偷回一個人,而且情況有點詭異,女孩形同被軟禁在高樓獨居了二十多年,久到整個人有點小白小白——有點小白疑、小白目、小白爛的簡稱——這不是他講話刻薄,實在是她久離人群,有些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基本常識,她卻一點概念也沒有。
不止是日常生活的基本常識,她對自己的身世一樣是毫無頭緒,不管用什麼方式問,就只能換來她的一問三不知。
好比問她知不知道父母是誰?那個鬼婆婆幹麼將她禁錮在高樓上?甚至於問她知不知道那個鬼婆婆是她的誰?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每一個問號都被她用「不知道」給打了回來。
從她這邊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武少磊又不敢確定不良老爸說的那些「過往」是不是真的,因此,對整件事他一直抱持懷疑的態度,就算她時常追問他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世,他都一概以不清楚帶過。
沒想到,那個離譜的「過往」竟在這會兒又被提起?
「你現在是告訴我,你之前講的那些都是真的?」武少磊問出隱藏心底多時的疑惑。
「這種事我需要編派來騙你嗎?」武信正覺得他的質問很多餘。
武少磊很不想提醒他,過去為了要不要當接班人、繼承家業的問題,他這個做爸爸的不知道騙他這個兒子幾回了。
「你自己想想好了,我像是能編出這種劇情的人嗎?」武信正聽出他的不信任,直接要他自己想。
武少磊皺眉。
呃……也是啦,這個不良老爸腦子硬得跟水泥一樣,的確是不太可能編得出這種算是奇情類的故事發展。
「總之,你快帶清清趕來,先前我沒說,其實淑美她得了胃癌,已經到了末期了。」淑美,關淑美,正是武信正年少時的初戀情人,想到初戀情人飽受病魔之苦,讓武信正不勝唏噓。
「原先我是計劃著,想等你得手後,再帶著她一起回去看她失散多年的女兒,可是她的病讓她等不及了。」武信正說明自己突然消失的原因。「在你點頭答應接下這任務的第二天,淑美她突然病發,醫院緊急通知我,我才連忙趕來處理。」
這下子,武少磊懂了,那少數連接不起來的片段,這下子全接通了。
原來,這個不良老爸就是為了完成初戀情人的最後心願,當初才會裝得那麼不近人情,用親生女兒的幸福當交換條件,逼迫他這個做兒子的接下這回的任務……原來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種事,你幹麼一開始不說?」武少磊不以為然。
「如果我照實說,你肯幫忙?」武信正太瞭解這個兒子了。
「呃……是不會。」武少磊坦白承認,以他的個性,這種事要是先講的話,他一定以為是不良老爸又在騙他,絕不可能點頭答應。
換言之,要是他一開始沒答應下來,那就不可能有這些後續的發現,證明不良老爸竟然真沒騙他……如此環環相扣,他似乎也沒辦法怪罪不良老爸在一開始使的詭計。
只是……
「但你這樣對小綾很不公平,就算你只是作戲,不知情的她還是受到傷害了,你讓她覺得她只是一枚棋子,一枚你平常不想理、有用時才拿出來用的棋子。」武少磊為胞妹抱不平。
武信正幽幽一歎,只反問他一句:「如果換成你是我的立場,你會怎麼做?」
要是能有其他選擇,他也不想傷害自己的女兒,可……注定了,對那孩子,他注定是要虧欠的。
武少磊答不出來,只能沉默。
「不說了,你快點把人帶來吧,證件方面,找老劉解決比較快。」武信正提點他。
「不用那麼急吧?」使用假證件的事,若非必要,武少磊有些排斥。
「清清當年是讓那老太婆偷走的,目前我們手邊沒有任何能證明她身份的相關文件,你不找老劉,要怎麼辦證件?」武信正真要讓這兒子的守法精神給氣死。
被這麼一說,武少磊歎氣,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本來他還想趁著辦證件多拖一點時間,好繼續看他的世足賽,現在的話……唉!
「也是啦,我會找老劉。」眼前他也只能這樣了。
「有點同情心好嗎?」武信正聽出他的不情願,有些不滿。「現在是要你幫忙完吵粱個臨死之人的心願,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別那麼不情不願!」
「誰叫你選在這種時間!」武少磊忍不住回嘴,抗議著。「什麼時候不辦事,偏偏要選在這時間,你知不知道現在正在踢世界盃?是世界盃足球賽耶!」
「不就是足球賽,不看也不會怎樣。」武信正不以為然。
「什麼叫不會怎樣?世界盃四年才辦一次,是四年耶!錯過這次,我還要等四年才能再看到這種世界級的比賽。」身為足球迷,要他錯過這種盛會,比割他兩塊肉還要教他痛心。
「四年?」武信正哼一聲。「現在你要是拖過了時間,淑美一死,就再也活不過來,你說,是等四年容易,還是叫死人復活容易?」
一針見血的話,讓武少磊再也無法反駁。
「那就這樣了,快點來,我在這邊等你。」留下聯絡的相關資料,武信正掛斷了電話。
對著斷訊的電話,武少磊只覺得欲哭無淚。
嗚……他的世足賽,四年才一次的世界盃足球賽……
見他聽個電話,表淺劉晴不定、一副痛苦的樣子,看得苗清清好奇不已,早忘了方才被竊吻的小插曲,也就不記得要計較,更不記得要繼續害躁。
「怎麼了?」旁聽半天,一句也聽不懂的她很直接的就問了。
「去打包行李吧,我們要出遠門了。」有氣無力地掛上電話,他交代,因為心煩,也忘了要為方才失當的行為尷尬。
「要去哪裡?」她更加好奇了。
「去美國,找你媽媽。」他說。
「我媽媽?」她明顯愣住。
「嗯,剛剛那通電話通知我你媽媽的下落,要我帶你去找她。」
「真的嗎?你知道我媽媽?你知道她在哪裡?」諸多問題如潮水般向地湧來,讓她問著問著,忍不住有些些的慌亂起來……她沒辦法控制,因為忽然之間,她就要面對想了二十幾年、卻一片空白的至親,她無法讓自己不慌亂。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藉此機會,武少磊正好可以公開先前他以為是唬爛,沒想到是真實事件、事關她的身世之謎。
其實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是一個大概,但總是聊勝於無,於是他把幾十年前的往事,那個寡母無法忍受媳婦搶走獨子,把獨子意外身亡全歸罪媳婦,最後偷走媳婦唯一女兒的往事全對她說了。
「騙人……」聽完,她只有這個反應。
「你也覺得很扯,是吧?」武少磊不怪她,因為當初他聽了也覺得太誇張。
但是不一樣,會讓她感到不相信的,是因為……
「你是說,婆婆她……她是我的親祖母?」教她吃驚不已的是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