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孩子也跟著沒了,但事情卻出人意料,事故當中並沒有發現任何嬰孩。只是無論他花了多少功夫、再怎麼讓人去查,也查不出她在出門前將孩子托付給誰。
「光是找有什麼用,問題是你要把人給找到啊!」顏文鳳開始沒好氣了。
「媽,過一陣子就是您五十歲的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覺得沒什麼好講的,獨孤戰索性換個話題。
「我要我的孫子。」她賭氣道。
「別這樣,我是說認真的。」這一次是看在壽星最大的份上,獨孤戰將所剩不多的耐心全押上了。
「認真?多認真?還不是讓你的秘書去準備的,這有什麼意思!要是有誠意的話,你就別問我,自己去選嘛!」顏文鳳不給兒子面子的「吐槽」,愈想愈覺得自己命苦。
以前想要個媳婦兒就很難了,現在老伴走了,所有的事全落在兒子的頭上,就算兒子想找房媳婦兒,也沒時間去找。更何況四年前發生那件事後,兒子對女人似乎愈來愈沒有好感……咦?
好像已經很久沒看兒子出去「玩」了,不「玩」,她哪來的機會抱孫子?
「我活著真不知道是幹嘛,孫子沒了,媳婦兒也不見你去找,老是看你忙著辦公、辦公、辦公……辦公能幫我辦出個孫子來啊?!只會嘴上說要幫我找孫子回來,結果呢?連個影子也沒見過。而且你總不能找不到就一直不結婚吧?這是兩回事嘛,孩子當然是繼續找,可是又不妨礙你結婚,要是你早幾年結婚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孫子可以抱了……」
顏文鳳唱作俱佳的哭訴了半天,猛然一抬頭──
咦,唯一的聽眾呢?
他竟然在她說得正興頭上跑了?
真沒耐心,她都還沒說完哩。
顏文鳳沒好氣的搖搖頭,旋即又陷入了她的悲傷當中。
孫子啊孫子,她好想有個孫子喔,誰來生個孫子給她……
「 「 「
那是一個極美麗的女人。
沒有誇張的彩妝、沒有搶眼的衣著,素淨的臉上是巧奪天工的精緻五官,身上只是一件樣式簡單、剪裁合身的連身洋裝,但穿在她的身上,不但勾勒出農纖合度的迷人曲線,純白的潔淨色澤加上及腰的長髮,除了飄逸動人外,更顯出一份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靈氣質。
若說上帝有私心,那麼,這就是了!
美女人人愛看,如此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走在路上,要不讓人注意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見過往行人經過時莫不回頭多看兩眼,就算美人的身邊帶著一個小孩,看在小孩也長得聰慧靈秀的份上,愛慕的目光並不因之減少,相反的,小男孩也有他的擁護者,一路上許多女性的注視就是為他而來。
這些注視讓小男孩頗覺困擾。
「曦姊姊,我們為什麼要來百貨公司?」稚嫩的嗓音揚起,語氣中濃濃的疑惑有幾分人小鬼大的早熟。
他不是不喜歡上街,只是以往都是一大家子的人來,但曉姊姊跟壽哥哥出門玩兒去了,露姊姊游完學後還留在日本,沒跟他們回來,現在就只有他跟曦姊姊兩個人,他不太喜歡那些路人的注視目光。
「我們來買上學要用的東西啊。佑佑要上幼稚園了,曦姊姊想買些文具給佑佑用,我們有好多好多東西要買的。」晨曦無所覺的對小弟弟解釋著。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人們總是看著她,不過對於這些路人驚艷的注視,她早已經習慣到沒有感覺了。
「我一定要去上學嗎?」他不太想去幼稚園耶。他知道曦姊姊也會跟他在一起,但曦姊姊是他的,如果當了老師,那就會有很多小朋友跟他搶曦姊姊。
「當然,佑佑四歲了,其他的小朋友已經開始上小班了,佑佑去上學才能跟其他小朋友做朋友,大家一起玩不是很好嗎?」晨曦不太明白佑佑怎麼會突然冒出不想上學的話。
「我想跟曦姊姊在一起。」佑佑的眉頭皺了下。
「小笨蛋,曦姊姊不是說過了嗎?曦姊姊會到學校去當老師,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上學,你不用怕的。」晨曦以為佑佑是不習慣將面臨新環境才這麼說。
「我才不怕。」佑佑抗議。他只不過是想獨佔他的曦姊姊,何怕之有?
「好棒,這樣才對。」晨曦笑咪咪的鼓勵,一點也不明白小男孩獨佔的心理。
進了百貨公司後,佑佑又提出了問題。
「曦姊姊,我們為什麼要來百貨公司買東西?」他們住的地方就在靜思學園的隔壁,販賣文具的商店多的是,似乎不用跑來百貨公司嘛。
「因為占卜說今天來百貨公司會有意想不到的幸運。」晨曦很認真的解釋,不因為對方是個四歲的孩子就敷衍了事。
「占卜?意想不到的幸運?」佑佑重複所聽到的話。
他知道占卜是怎麼回事。之前為了躲避一個討厭叔叔的糾纏,在露姊姊前往日本遊學的時候,他們也跟著去了。只不過他們不是跟露姊姊一起住在學校宿舍,而是住在壽哥哥安排的地方。富永奶奶是負責照顧他們的人,曦姊姊就是在那時候跟富永奶奶學會占卜的……只不過,什麼叫意想不到的幸運?
佑佑困惑的樣子惹笑了晨曦。
「意思就是會有幸運的事發生。」她溫柔的解釋。
「什麼幸運的事?」是真的嗎?
「這還不知道,因為還沒發生嘛。」晨曦縱容的對他笑笑。
「那什麼時候才要發生?」他發揮小朋友追根究柢的精神。
「那要等著看羅,小朋友。」通常她叫他小朋友的時候,就是希望他別再問下去了。
佑佑自然是識時務的,他立刻乖巧且合作的閉上嘴。
既然曦姊姊說等著看,那他就等著看吧。
「 「 「
往事重提,莫名其妙的被叨念了一頓,換做是誰,心情都會不好的。
「我說戰啊,你推了下午所有的會議,就為了讓我陪你逛百貨公司?」楊禮軍讓大老闆反常的行為給弄糊塗了。
「我媽的生日快到了。」獨孤戰懶得廢話。
「那又如何?只要吩咐一聲,你還怕沒人送上目錄好讓你挑選禮物嗎?」楊禮軍不懂。
身為獨孤財團的總裁特別助理,他豈會不知道獨孤家名下的產業多得驚人,就像他們現在所處號稱全台最大的百貨公司,也是獨孤家名下的產業之一;如果有需要的話,自然有人會送上採買的目錄以供他大老闆選購,似乎沒必要丟下原本的工作特地走這一遭吧?
難不成大老闆心血來潮,想親自審查營業部門的服務態度?
「誠意!」對於楊禮軍的疑惑,獨孤戰只給了這兩個字。
「誠意?」
「我媽認為那很重要。」獨孤戰隨意的說著。
天曉得這有什麼分別,秘書選的或是他選的,最後還不都是他付錢?不過為了不讓她老人家再有話好說,他索性自己出來一趟,反正最近上班上得也有些煩……看來,是得找個娛樂好好的消遣一番,放鬆一下自己了。
就為了「誠意」兩個字,他老大會走這一趟?
楊禮軍懷疑的看著他,擺明了不信。
「別看了。我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沒理會他的疑問,獨孤戰問。
「什麼怎麼樣?你說的是哪一件?」拜託,事情那麼多,沒頭沒腦的,誰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
「讓你拖了四年的還有哪一件?」
多年職場生涯中唯一一件遲遲未能完成的任務被提起,楊禮軍整個人都懶了起來。
「別裝出那副死人樣。都查了四年了,你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獨孤戰斜睨著他。
「老大,這你還怪我呀?要是當初你能把它當回事,不要人死了半個多月才發現,線索就不會斷得這麼徹底了。」想他楊禮軍,有哪一件事不辦得漂漂亮亮的?就這一件事壞了他的成績,成了他職場生涯中唯一的敗筆。
「要有線索,我還交代你去查?還讓你一拖就拖了四年?」不時興與人相互指責的那一套,獨孤戰只是冷冷的丟出他想說的。
「你以為我想呀!那個杜玉桑是個孤兒,沒親沒戚的,只有幾個朋友;能問能查的我都做了,就連各大孤兒院、育幼院我也讓人去找了,沒消息就是沒消息,你要我怎麼辦?」他頓了頓,將整件事連貫了起來,一臉的賊笑。「老實說,是不是獨孤媽媽又逼著你要孫子了?」
總算找出所謂「誠意」的解釋了。他就說嘛,老大才不是那種會動腳出門挑禮物的人。
「你很樂是不是?」獨孤戰用沒什麼表情的表情看了下暗自竊喜的人。
「我怎麼敢?」說歸說,楊禮軍可是一副暗笑到快得內傷的表情。
「能找得回來嗎?」不理會他那一副欠扁的模樣,獨孤戰問。
「這……很難說。」楊禮軍有所保留的回答。
獨孤戰沒做任何表示。
其實,他已經有點放棄希望了。別說這個孩子他從沒見過,人海茫茫,加上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孩子有什麼特徵或是胎記可供辨認的,就算有一天孩子真站在他面前,恐怕他也不會知道那就是他的小孩。這樣是要從何找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