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美麗少年。雖然是生死不明的躺在樹蔭下,但他有著俊美絕倫的好相貌絕對是毋需置疑的。
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在今天之前,她還以為小妹破曉的男友南宮壽是她見過最斯文俊秀的男孩子,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的男孩就是最好的例證。
不說他那看起來有絕佳觸感的白皙肌膚,也不提他那比例完美、挺直得讓人鬱悶的鼻樑,就連那泛著誘人玫瑰色色澤、會讓所有女性同胞扼腕的細緻薄唇也略過不提好了,單單是他的睫毛……
真是夠了!
一個男孩子要那麼長的睫毛做什麼?這真是太過分了嘛!而更讓人生氣的是,他的美還不是那種娘娘腔式的美──雖然他還蓄有一頭會讓人雌雄難辨的過肩長髮,但所有的一切綜合在他的身上,配合那稱不上壯,但足以媲美時裝男模的頎長體格……要命!這絕對是她見過最美麗的男性了。
朝露早忘了原先要做的事,像是在評鑒什麼似的,聚精會神的跪坐在他的身邊,試圖將這個讓人困惑的美麗人種分類。
他跟南宮可以說是同一類型的男孩子,不過感覺上又有些不同。南宮給人的感覺比較亮、比較開朗,像是個陽光男孩,而他卻偏向陰柔的感覺,就像……
月光少年!
他一身月光白的衣衫給了朝露絕佳的聯想。就在她為自己的天才聯想力自鳴得意時,麥當勞覺得無聊的嗚咽聲喚回她失蹤好一陣子的理智。
媽呀!她在做什麼?現在是什麼情況了,她竟然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那裡想一堆有的沒有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麥當勞,過來。」月光少年胸前輕微的起伏讓朝露知道他沒死,只是睡著了,所以她壓低了聲量,好小聲好小聲的呼喚擅自闖入他人土地、還坐在一旁露出一副無聊表情的愛犬。
依舊坐在原地的麥當勞偏著腦袋,思索女主人的話。
「別玩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朝露瞪了愛犬一眼,想表示一下女主人的威儀,可惜坐在她右後方的麥當勞一點也不買帳。
「聽話,你是一隻有教養的狗,不可以質疑我的話。」朝露以讓人好笑的認真態度訓誡著愛犬。「過來!」
在麥當勞開始有所行動前,朝露意識到自己最後的那一句命令說得太大聲了。怕吵醒月光少年的她擔心的回過頭察看情況,然後,她最不樂意的事發生了。
她望入一對不帶一絲睡意的炯亮黑眸。
他是清醒的。
朝露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但這樣的窘境絕不是最悲慘的部分。不過是零點一秒的時間,以為女主人在跟它玩的麥當勞撲過來的衝力已然落在朝露身上,猝不及防的她順勢被撲倒,而且是倒在「他」的身上,月光少年的懷中。
沒有人注意到兩副身軀曖昧到極點的異常貼合,因為兩個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頸部以上,更明確的說法是兩個人的嘴。
它們……
是貼合在一起的。
第二章
要是地球在這一瞬間毀滅,朝露絕對是少數會感到慶幸並高唱哈利路亞的異類之一。
她飛快的想遠離月光少年的身上,可是麥當勞也不知道是積怨已久故意跟她唱反調,還是得了成狗疑呆症覺得很好玩……反正平時聽話懂事的它什麼時候不搗蛋,偏偏在這時候發狗瘋,整隻狗就這麼站立在她的背上──在她的嘴才剛離開他的,身體才撐起不到三公分的時候。
朝露壓根沒想到它會來這麼一下,她才剛想爬起來,然後背上突然多出的重量就這麼硬生生的將她壓了回去,形成月光少年墊底、她居中、麥當勞趾高氣揚位於最上方的漢堡畫面。
再次倒在身份不明的月光少年身上,雖然這次「好佳在」的避掉嘴對嘴的窘況,但事實上,這對事情是全然於事無補的。此時此刻,她的難堪有增無減,在月光少年的面前,她那完全被毀滅的形象這輩子恐怕是沒什麼機會可以修補了。
這輩子截至目前為止,她是做了不少讓人啼笑皆非的蠢事,但可以確定的是,絕沒有一件比得上這一次的讓人難堪!
一度,她真的以為自己會羞愧至死,而時間將就此停住;可耳中傳來他的心跳讓她知道,世界依舊在運轉,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好想哭,真的,如果她哭得出來的話。
「麥當勞,你這只壞狗,快下來。」沒有用眼淚解決事情的習慣,情緒糟到最高點的朝露聲音顯得悶悶的。
察覺情況不對,麥當勞一反適才的調皮搗蛋,連忙配合指令的從她身上跳開,並聰明的跑了個不見狗影。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也變成一隻不負責任的狗。覺得無比困窘與難堪的朝露暗想。她知道自己是異想天開,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沮喪的從月光少年身上爬了起來,朝露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可能讓她跟麥當勞一樣,當著他的面溜之大吉,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她也沒來過。低著頭,她一面努力克服心中源源不絕的羞意與不堪,一面設法讓暫時停止功能的思考能力重新啟用,好在學過的日文中找出一番客套又完美的外交辭令。
「這個……嗯……」
在朝露絞盡腦汁的同時,被朝露喻為月光少年的男孩也跟著坐起來。但他並不忙著對她嚷嚷,清算她私自進入私人產業的無禮行為,甚至連她的身份也沒質問一聲,只是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讓人難懂。
大量的光與熱源,讓人如此陌生又覺得熟悉的感覺……陌生,源於多年來生活中的缺乏;熟悉,是這樣的感覺在久遠的年代前他曾有過一次經驗。如果他不能依循這僅此一次的經驗來認定來者的身份,那麼,若將來者的相貌依年齡比例縮小……
紅撲撲的臉蛋,一頭總是亂七八糟的短髮,靈動有神的明眸與週身不容忽略的旺盛生命力……其實沒多大的變化,秀麗的容顏還是帶著明亮爽朗的特質,依舊帶著小男孩那種天真無邪的稚氣。加上這份旁人模仿不來的特質,形成一個獨一無二的──
「YOYO?」他突然叫出她的小名。
像是觸電一樣,朝露明顯的震了一下,原本因困窘而低垂的腦袋終於抬了起來,那雙充滿盎然生氣的炯亮靈眸對著他,死命的瞪著他。
她承認,她是嚇到了,不是為他字正腔圓的中文,而是她許久沒被人叫過的小名。但她堅決否認自己的反應有反應過度的嫌疑,事實上,她還覺得自己鎮定得有資格獲得獎牌一面以資鼓勵。
試想,擅闖他人土地被人贓俱獲,讓一隻蠢狗陷害而面臨嘴對嘴的尷尬處境,然後另一個當事人還不是離開日本後就可以擺脫的小日本鬼子,照他的語言聽來,他是個台灣人,一個認識她、知道她小名、極可能是她的同學……
「你認識我?」僵直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找回說話的能力,但朝露卻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有點白疑的問題。
真是廢話,要不認識她,怎麼會知道她的小名?
「你是……」扯出不自然的笑容,朝露實行古人的智慧,不恥下問。
「你不記得我了?」少年挑眉,語氣中的失望掩藏得不夠好。
老天!她最怕這樣了。朝露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打從幼稚園起,她一直是個頗受同學注意的人,而且不光是同班同學,其他班級的同學也都知道她。所以當她出門時,常常會有人家認得她、她卻壓根不知道對方是誰的尷尬場面出現。
這實在不能怪她,她真的沒有辦法的嘛!
想想,從幼稚園、小學、國中到高中,認識她俞朝露的人當真是如過江之鯽;而扣除掉那些她壓根就不認識的,剩下的同班同學在她一向不怎麼靈光的記性下,能記得的實在是不多。
「你是我同學?」朝露大膽猜測。
少年點點頭。
真的是同學啊?那是哪裡的同學呢?以他這樣漂亮得讓人流口水的外貌,她沒理由一點印象都沒有的……朝露相當用力兼努力的回想,專心一致的結果是讓她忘了原本的難堪與困窘。
見她生動靈活的表情,少年微笑。
「幼稚園。」他主動給予提示。
幼稚園?
這提示讓朝露的臉小小的皺了起來。
多好的提示啊!幼稚園。要她記住幼稚園年代的事,這會不會太奢求啦?
「宇文愷。」她毫無概念的樣子讓他好心的再加一點提示。
宇文愷?好像……沒聽過耶!
不好意思說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朝露徒勞無功的一再在空白的記憶區搜索。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他平淡的直述。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朝露平常粗得不像話的神經竟意外的靈光了起來。雖然他俊美的臉上不帶一絲一毫的落寞,但她就是感覺到了。那樣真切的感受讓她覺得萬分過意不去,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