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的程度?那是什麼樣的程度?」周妮妮跟她貢上了。「大小姐,我拜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那不過是做節目,當然會有顯著的效果,就算沒有也要做弊讓它有,要不然誰要看節目啊?你該不會以為請幾個人冒充觀眾是件多難的事吧?」
「哎呀,你不懂啦!」懶得多做解釋,朝露的口頭禪就冒了出來。
「誰不懂啦?每次說不過就說人家不懂,我看你才不懂呢。」周妮妮瞪她一眼。也不想想,她手上那根湯匙就算用手都很難扳彎了,還念力哩,真是疑人說夢。
「什麼我不懂,你才不懂哩!精神念力就像人家說的超能力、特異功能,它是一種由念力凝聚的力量,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人才能擁有這種能力。雖然我們身邊沒有這樣的人,但不表示這種力量是不存在的;就跟外星人一樣,他們是真實的存在著,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外星人?」聽她愈扯愈遠,周妮妮的臉都快抽搐了。
「對啊。不過雖然說是外星『人』,倒也不一定要有我們人類這樣的外貌,外星人其實是泛指外太空中所有有生命的生物。他們真實的存在於浩瀚的宇宙中,只是我們還沒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罷了。」朝露很認真的補充說明。
做了幾次深呼吸後,周妮妮這才壓下發飆的衝動。
「算了,別提什麼超能力還是外星人的,要再說下去,我會讓你給氣死。」她索性換個話題了事,「反正你別老對著那根湯匙就是了。」
「為什麼?反正又沒事。」朝露聳聳肩,對於周妮妮的抱怨完全不當一回事,拿起手上的湯匙又開始死盯著它,就希望能讓湯匙彎彎的奇跡快點出來。
「沒事?!」生平沒受過這樣的待遇,差點氣死的周妮妮終於還是發飆了。「俞朝露,沒事就該找點事來做!我們可以聊聊天或是做點什麼,你不要盯著那根湯匙,視我於無物好不好?」
迅速丟下手中的湯匙,舉雙手投降的朝露忙陪著笑。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你別發飆嘛!」說她俞朝露膽小也好,怕事也罷,總之年年生日都會許下「世界和平」這個願望的她,這麼多年的願望可不是許假的。
大家有事好商量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實在用不著這樣大的聲量。要知道,激亢的情緒可是很容易促進暴力行為的實行的。安全第一,她還是先將妮妮的情緒安撫下來再說。
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她那副賣乖的樣子,周妮妮哪還氣得起來。
「每次都這樣,一定要惹人生氣了才會正經。」周妮妮沒好氣的又瞪了她一眼。
「臣惶恐,臣知罪。請太后恕罪,臣下次不敢了。」朝露耍寶。
「別鬧了你。」周妮妮真是拿她沒轍。「下次、下次,每次都說下次,要想下次還不如想想現在,看要做些什麼好打發時間。」
「這你問我?」朝露的表情無辜到了極點,「我怎麼會知道?是你說要度假,拉著我來這裡陪你的,這是你家的別墅,應該是你這個做主人的比較清楚吧?」
妮妮真是太不負責任了!也不想想,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跟妮妮同是靜思學園的應屆畢業生──靜思學園是一個極具知名度的學校,原是某財團鉅子為了紀念逝去的日籍妻子而出資設立的。起初靜思學園只是個沒沒無名的私立學校,但由於歷屆的畢業生在離校後多有出色的表現,造成靜思逐漸演變成今日這般,形同有錢人家小孩就讀的貴族學校。
靜思學園在日本有個姊妹校,為了給予傑出的應屆畢業生在升學管道方面有多一些的選擇,學校每年會招待通過保送甄試的學生到日本遊學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若覺得自己適合也有意願的,便可選擇在姊妹校的大學部就讀。而今年通過保送甄試的名單上,她跟妮妮的大名赫然在上,兩人於是參加了這次的遊學團。
她和妮妮由幼稚園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學,這麼多年的情誼自然使得兩人的感情比其他人好;因此妮妮在遊學結束要繼續個人行程時,自然不會忘了她,而她就是拗不過妮妮「熱情」的邀請,才會在結束遊學後讓大姊一個人回台灣,然後捨命陪君子的來這個避暑別墅度這勞啥子鬼假。
或者會有人覺得奇怪,既然是遊學,實在沒有攜家帶眷的道理,而她的大姊俞晨曦雖也是靜思的學生,但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實在不該出現在這個遊學團中,更何況還帶著家裡年僅四歲的小弟及一隻狗。這其中當然是有原因,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大姊已經帶著佑佑回台灣,只留下護家神犬麥當勞跟她做伴。
而在妮妮親口答應會安排好一切的允諾中,她沒有什麼選擇的帶著麥當勞來到這個位於日本避暑勝地的別墅。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周妮妮會將「度假行程」這種問題推到她身上,這未免也太……那個了一點。
朝露一臉的不以為然讓周妮妮鬱悶極了。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活該,但來的時候我真的是計畫好的。」顯得有些煩躁的周妮妮替自己辯駁,「出發前我跟我哥達成共識,認為一群人有伴能玩得熱鬧些,所以我們說好,等我們遊學的課程結束後就在這裡碰頭,他會帶幾個據說長得很帥的朋友一起來,到時候大家可以熱熱鬧鬧的好好玩幾天……」
那時她還以為能在哥哥的朋友中找個順眼的帥哥來談個小戀愛,哪知道她竟然被哥哥放鴿子,然後演變成現在這種兩人對看兩相厭的狀況。
想到好好的一個度假計畫讓那個晃點人的大哥毀了,周妮妮就有一肚子氣。
「算了,反正你哥不來,我們也可以自己玩。」善良體貼是俞家人的天性之一,朝露反過來安慰她。
「玩什麼?開發潛在的超能力,學你盯著一根湯匙啊?」覺得無趣到極點的周妮妮沒好氣的說。
「如果你想,我也不介意啦!」
「夠了!」
「好好好,不看湯匙,我們不看湯匙……」朝露在周妮妮開罵前趕緊安撫她,然後聚精會神的想著可行之計。「只有我們兩個……其實,我們真的可以做點別的,像是……」
「像是什麼?」知道她掰不出來,周妮妮壞心的故意順著她的話問。
「你知道的嘛!」朝露露出一個傻笑,「就像是……」
在周妮妮「關切」的眼神中,朝露靈機一動。
「我知道了!」她猛然擊掌,露出興奮的笑容,「你可以帶麥當勞出去散散步。散步有益健康,你該知道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假寐中的麥當勞懶洋洋的睜開一隻眼,發現沒什麼特別的事後,又閉上眼繼續休息。
「健你的頭!」以為她真有什麼好建議的周妮妮差點沒給氣死。
「你不去,那我去。」救命啊,妮妮現在火氣特大,還是能閃則閃吧!
打定主意的朝露展現十足的行動力,走動的同時還帥氣的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哨音讓原本懶洋洋的麥當勞像是脫胎換骨似的,就看它精神奕奕的跳了起來,然後往門口衝去追隨它的女主人。
「喂,你出去了,那我要做什麼?」看著一人一狗瀟灑離去,周妮妮大叫。
「打電話跟你哥聯絡,叫他想辦法。」朝露頭也不回的喊。
冤有頭,債有主,放鴿子的人又不是她,沒道理要她當靶子讓妮妮轟炸。
目送一人一狗遠去,周妮妮在心裡斟酌朝露的建議。
這主意倒是不錯,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敢放她鴿子,就要想辦法解決。
對,就這麼辦,打電話去。
※ ※ ※
悠揚的琴聲充斥在屋內每個角落,完美的音符、精準的節拍……別說是對音樂稍有研究的人,就連門外漢都能聽出拉琴者的造詣與天分。這讓人實在很難相信,拉琴的會是一個已五年沒碰過琴的人。
讓人陶醉的琴聲像是會勾人心神似的,就連老管家鍾伯也忍不住駐足欣賞,差一點忘了前來的目的。
「少爺,電話。」
琴聲倏然中斷。
那是一個俊美得不可思議的少年,但他臉上的冷然足以使地獄結冰。
就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相處那麼久了,至少也知道那表情中絕沒有要接電話的意願在。
「是夫人。」老管家提醒他。
少年一臉寒冰依舊,可事實上「夫人」這兩個字像根針一樣的刺著他的心,只是慣於隱藏的他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說我沒空。」他說。
這樣的說詞可讓老管家難做人了。
「但是……」
沒時間讓老管家說完他的但是,少年送上一個「我不在乎」的表情,收過琴,自顧走開。
他知道那女人打電話來做什麼,還不就是為了那筆全數由他繼承的遺產。
無關於任性或叛逆,他只是不想再面對一堆責難與非理性的叫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