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們的繼承人?這兩者之間會有所關連實在有點怪,如今他們倆死了,突然要我繼承這一大筆遺產,這怎麼能讓我不感到意外呢?
決定帶小語到法國去,我想,到了那邊,我能想清楚跟她之間的事吧。
X年X月X。
這一夜,小語突然發了一頓脾氣,驚天動地的,怒火之大直讓人感到有點其名其妙,她一向不是無理取鬧的孩子啊?
或者,我回來得晚一些,但車子臨時拋錨,三更半夜,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善心大發的人願意送我一程,並不是我故意想這麼晚回來,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呢?
更奇怪的是,那位好心送我回家的小姐在到家後,只不過是想借個電話用用而跟我進屋,真不明白小語為什麼對她會露出一險仇視的模樣,又哭又鬧的,弄得我尷尬萬分
唉,十六歲,果然是讓人難懂的年紀。
天啊,那一夜,讓她氣得半死的那一夜,竟然……竟然只是一場誤會?
看完了這篇日記,董語霏真不知道該鬆口氣大笑一場呢?還是對這場誤會白白產生幾年的怨恨而大哭一場?
這場誤會她一直介意到現在,要不讓她湊巧看見這本日記,恐怕她還在記恨這件事
X年X月X日終於來到了法國,但我的小語卻選擇在這時候離開了我。
為什麼?為什麼地要這樣做?
在我發了瘋似的找她,直到知道她平安的回到台灣後,我還一直問著自己。而且,讓我百忍不解的是,我的好哥兒們子麒竟然知情不報,幫著她瞞我?
當我迷漸冷靜下來後,我想,我大概能明白子麒的用心了,他大概是怕我再傷害小語吧。
坦白說,子麒會有這樣的想法,實在也不能怪他。
記得他曾說過,認識我這麼久了,他依舊不懂我,還說我的個性太過沉悶,從沒有人知這我的心中在想什麼恐怕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幫著小語離開我吧?
關於子麒所說的,我實在說不出任何話來反駁,因為事實確實如此,只有我本人才知這,這些年來我真是愛慘她了──這是聽從爺爺的遺言,聆聽我自己的心後所得到的擋階
是的,就是「愛」這個字眼,讓我做了許多自己都覺得愚蠢的傻事,我竟然將自己心之所愛推開,這樣的行為還不夠傻嗎?
以前的我,寧死都不願承認我心中的真情感,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願意相信,對小語的呵護與疼惜的心意,竟會隨著地的成長而濃烈到轉為男女之間的情愛。但是,在我願意面對的時候,小語如同我以往所假設的一般離我而去了。
當然,不能怪小語,早竟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懂得什麼是愛呢?問題全出在我的身上,我不該一直迴避的,要是我能早一點坦然面對自己,繼而開導她、陪她度過這段非常時期,現在的結果肯定不會是這樣。
而今,事情演變成今天這種情形,該怎麼說自己呢?
我,樊昊煒,那個人人眼中多金的青年才俊,其實說穿了,只不通是一個不敢面對自我、害怕去愛的可憐男人罷了。
我不會去找她的。當然,並不是說我將要放棄她,在我好不容易釐清且終於肯面對自己的情感後,怎可能談到放棄呢?只不過,我將給她自由,讓她自己去看看這個世界──我想通了,我不能那麼自私,即使我很想將她一輩子好好的保護在我的羽翼之下,但這對她而言是極不公平的,所以,我願意給她幾年的自由,讓她多看看、去過一種沒有我的日子。
時間就照爺爺所建議的,定在她二十歲那一年吧,雖然地現在一個人在台灣,但有子麒的照顧,大致上是可以讓人放心的。
我知這這樣做的風險極大,畢竟在她二十歲之前,她可能會發現心中的真愛,那人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是某一個幸運的男子,無論如何,也只能賭一賭了,要是到她二十歲時,感情上仍沒有依歸的話,我發誓將用盡一切方法將她騙上禮堂,做我今生唯一的伴侶。
這二十歲之約,就這麼決定了,結果如何,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第十章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做?那是他想呵護、珍惜一生的寶貝,並不是什麼隨便的女孩子,而他竟然在喝醉時侵犯了她?
面對海天一色的美景,樊昊煒的心中盈滿了懊惱與悔恨。
這裡是樊昊煒在法國產業中名下的一幢鄉間別墅,別墅的地形可以說是依山傍水,位於懸崖邊,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壯闊海洋,美則美矣,但實在有點危險,因為只要一個不小心,摔下去的結果必定是粉身碎骨。
樊昊煒躲在這棟鄉間別墅已經好幾天了,常常站在懸崖邊對著大海靜思已過,他無法感到不氣、不恨,不該是這樣的。
雖然,他這次回去是讓她回到身邊,也早已決定不讓她離開了,但他想得到她並不代表他要這樣糟蹋她,男女之間的結合必須是在兩情相悅的前提下,他怎能酒後亂性、強迫他心愛的人呢?
只要一想到她清白無瑕的處子之身就這樣葬送在他身上,說什麼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這是我最後一次找你了。」
清甜悅耳的嗓音由他身後響起,如遭雷擊一般,樊昊煒不可置信的轉過身。
這不可能的,是他的幻覺嗎?她怎麼會來這裡?
「小語!」怔仲的看著她,樊昊煒無法言語。
相較於樊昊煒的萎靡落魄,站在他而前的董語霏容光煥發且神清氣爽。
「你該不會是想往下跳吧?」她看了懸崖下的風景一眼,微微蹙眉,諾氣煞是認真
噢!他看起來很不好,皺巴巴的衣服、多日未刮的鬍渣……他是那麼注意儀容又愛乾淨的人,這幾天,他一個人在這邊很不好過吧?
「我……」面對她,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抱歉嗎?但這種事豈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
「你要是跳下去,那我跟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學著他剛剛的樣子,董語霏凝望著遠方,狀似不經意的問。
孩子?樊昊煒下意識的看向她的腹部。
「你就這樣一個人一走了之,不打算管我跟孩子了嗎?」無法裝作不在意,武裝起來的平靜潰決了一小角之後,不僅聲音開始哽咽,明亮的眼中也蓄滿了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執著自己的想法,不是擔心會傷到她,就是顧慮著什麼對她好或什麼對她不好?為什麼他從不問她的意思,只有她本人才清楚她要的是什麼,而什麼對她好或不好也就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不是嗎?那為什麼他老要替她做決定?
「對不起……小語,我真的……」想替她擦去眼淚,但伸出去的手最後還是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不行,他沒有資格再碰她的。
樊昊煒心中的愧疚讓他壓抑住想安慰她的動作,但董語霏才不管他,整個人撲到他的懷中就哭了起來。
「沒錯,你對不起我……你怎麼能這樣做?」哭倒在他懷中的董語霏氣憤難當,一面哭一面使勁的捶打他,「既然愛我,你為什麼老是要離開我?」
看了他所有的日記,不光是他以前的想法,就連他在異鄉時的歲月也一併窺伺了,除了「意外」與「感動」,整個心頭漲得滿滿的董語霏已找不出其他形容詞。
原來,「戀霏」並不是愚弄她的把戲,那是他對她的真心真意,也是在異鄉的他寂寞時排解對她的思念的管道──他總是藉著拓展業務來使自己忙碌,這樣才能壓抑住他滿腔濃濃的思念。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他要堅持幫她過虛歲的二十歲生日,只因為那個二十歲的約定,一個人在異鄉的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便孩子氣的想到投機的作弊方式。
這就是他,一個無法坦然面對自己感情的大男人,明明是愛她的,但拙劣的示愛方式每每讓不明所以的她傷透了心。這讓董語霏無法不羨慕好友左善善,一樣是相愛多年的有情人,左善善從一開始就明白彼此的愛意,不像她,硬是繞了一大圈、受了那麼多不必要的苦後才明白相愛的事實。
「小語?」樊昊煒擁著地,滿臉的困惑。
從她的話聽起來,前半段的意思他原本是知道的,但加上後面那一句是什麼意思?
「昊煒,你是愛我的,是不是?」淚眼迷濛的美眸對上他的,董語霏很直接的問他
她又叫他昊煒了?
這份認知讓樊昊煒驚訝的忘了她的問題。
董語霏拉下她,讓兩人的額頂著對方,眼中只有彼此。
「你是愛我的,是不是?」執拗的想得到他親口回答的答案。
看著她眼中的期待,他無法騙她也無法騙自己,但……「我沒有資格,沒有資格愛你。」樊昊煒悲痛的說出他的挫敗,無法再正視地,只能將她緊緊的抱人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