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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彤琤

  感覺說話的人往自己這邊靠了過來,君懷袖下意識地往溫暖源躲。

  「你醒了?」第三道聲音響起。

  她認得這聲音,是山崖邊那位大哥的,但怎麼覺得聲音就貼著她耳朵發出?

  緩緩地睜開眼,入眼的光是一副寬闊的胸膛,而後,放大在她眼前的,是一張她有生以來看過最好看的一張臉。

  看過的男子其實不多,她很難具體說出那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感覺,勉強來說的話,她有限的形容字彙裡只知道,在他清俊無雙的容貌裡,有著書生的文采氣度,又帶著練武之人的內斂光華,兩種感覺融合出一種讓人難以言喻的獨特風采。

  而那一雙清冷的眼是整張臉中的精華,就像是能看透所有事物般,透著懾人的晶光,襯著那一身獨霸天下的王者氣度,配合著他那張使人迷醉的俊顏,讓他整個人活生生就像是天神轉世般,有種讓人願意付出一切的力量。

  「呵呵,小丫頭看咱們傲主看傻了,怎麼?是不是人間不可多得的一個美男子啊?」

  取笑的聲響打斷了君懷袖的冥想,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屋內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是兩個陌生的男子,一樣有著出眾迷人的相貌,一個是文質彬彬的文人模樣,另一個則一臉的嚴肅,沒說什麼話,但看起來也沒什麼惡意的樣子。

  「醒來就好,現在覺得怎麼樣?」一向就是三人中負責交際應酬、與人攀關係打交道的,是以商胤煒一派和氣地問著。

  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自己又是在什麼地方,君懷袖只能直覺地回應問題,就看她張著一雙無辜的水靈大眼兒,傻愣愣地對發問人搖搖頭。

  「搖頭代表沒事吧?」換回點頭的答案後,商胤煒笑得更是親切了。

  「很好,沒事就好,剛剛大夫也說你只是情緒太過激動,一下子喘不過氣來,休息一會兒就好,等醒來就沒什麼大礙了。」

  情緒太過激動?這字眼讓君懷袖無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出生至今,她的成長過程一直就讓人呵護過度,加上乖巧的性情本就是隨遇而安型的,這讓一向處於喜樂無憂環境的她,對哭泣這件事一無所知,都不知眼淚為何物了,又怎會有情緒太過激動的事發生?

  現在經由商胤煒一提,不由得讓她回想起這句問話的由來,然後,好不容易停留在嬌顏上的血色瞬時褪去,想起冷雪的□崖。她的臉色化為雪白。

  「雪兒,我要雪兒……」像是失去支撐的力量般,君懷袖只能攀附著穩穩環繞住她、直直散發熱源及讓人心安力量的懷抱。她沒有哭,但本該屬於歡樂的甜美嬌顏佈滿了哀淒,那蒼白的模樣讓人看了為之不忍。

  心中有一絲怪異感,□不清那份陌生,但闕傲陽直覺就是不喜歡這樣子的她。

  「哪壺不開提哪壺。」就連刑克雍也看不過去,忍不住輕哼一聲,嚴重懷疑起,大夥兒怎麼會把交際應酬這等大事交到這糊塗蟲的手上?

  「呃……一時失誤,一時失誤。」知道自己失言,還知道羞恥兩字怎麼寫的商胤煒也覺丟臉。

  「夠了!」已經覺得煩悶,不想再聽兩人鬥嘴的闕傲陽,權威十足地低斥一聲。「什麼時候了?還鬥?」

  心裡頭難過異常,但專心這優點一向就是她所缺乏的,使得她的注意力在不經意中便被引回發聲之人的身上,君懷袖看著抱著她的闕傲陽,那聲音的熟悉感加上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她想起來了!

  這個抱著她的人,不就是那場混戰中的那個大哥嗎?那時候倒沒注意到他竟長的這般的俊俏迷人,現在由他抱著,這麼近看……等等!

  抱著?

  突然發現自己讓人懷抱著的事實,像是被燙著了般,她連忙想掙脫出他的懷抱──

  她記得紀師傅說過,好女孩兒是不可以跟成年的男子太過親近的,這就是她父王在她十二歲後不再抱她的原因。

  因為她的掙扎來得出其不意,所以她成功了,可她沒想到,她的人正坐在他的身上,這一推,就看失去重心的她整個人往後倒去。

  來不及尖叫,她索性閉著眼等著疼痛的到來,可是──

  沒有?悄悄地睜開一絲細縫,她看見他惱著一張俊顏瞪著她,再睜開一點點,她發現自己還是好好地端坐在它的身上,像是她從沒有差點跌斷自己頸子的事發生過般。

  「你做什麼?不要命了是不?」闕傲陽不甚高興地對著她輕斥,態度絕對算不上嚴厲,而不高興的部分,除了因為她的莽撞行為外,大半也是因為不明白自己的反應,何以看著她差點兒摔著,他的心會瞬間跟著緊縮了下?

  「不是,我只是一下子沒想到嘛。」驚魂未定,君懷袖老實地回答,暫時也忘了所謂的好女孩兒守則,乖乖地端坐在闕傲陽的腿上,安安穩穩窩在地那令人安心的溫暖懷抱中。

  「你沒想到的事可多了。」她的清醒讓他沒必要再繼續抱著她,沒多說什麼,抱著她的闕傲陽逕自起身,將她放到軟榻上後,自己到一旁坐好。

  覺得很不能適應,少了他那份讓人心安的懷抱後,她打從心裡泛起一陣不踏實的感覺,就像是少了支撐,對整個環境開始不安了起來。

  「這裡是哪裡?」眨著一雙水燦燦的大眼睛,她不安地問。

  「小姑娘你不用擔心,這裡是九堂院名下的一幢別業中,只要說出府上何處,我們立即會讓人送你回去的。」為了挽回剛剛的失誤,商胤煒決定重新來過一次,好證明他「玉面狐」這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而來的。

  「九堂院?」君懷袖想著這名詞。

  「沒聽過嗎?」對著不見驚喜表情的她,商胤煒遲疑地往最不可能的方向想。

  不由得他不這麼想,大凡來說,只要知道九堂院的人──基本上,不是自誇的,以現今九堂院的名聲與規模來說的話,要不知道的人還真沒幾個,權貴、利益,這世上有誰不想要呢?

  自然而然的,親近九堂院的要人便成了最了不得的大事,而不管是想攀親帶戚、還是嫁女兒、賣東西的,能進入九堂院是所有計劃中的第一步,沒人會想錯過,因此在君懷袖這種正常的行為反應下,就顯得眼前這丫頭的怪異了。

  沒有預期中的驚訝或是喜悅,只有一個勁兒的沈思與追憶的模樣,讓人很自然地會懷疑,她真會是沒聽過九堂院名號的少數人種之一,可這世上真有這種人?究竟是什麼地方的人才會沒聽過他們九堂院的名號。

  「我……聽過。」想了想,雖然帶著點遲疑,可至少,君懷袖給了個肯定的答案。

  她記得這個名字,好像是個很有名、很有名的商號,名下經營了各種各樣的事業,她曾聽宮裡的侍女們說過,上自嬰兒出生剪臍帶用的剪刀,下至已故之人所需的壽衣、棺材,只要是想得到的,他們全有涉獵、經營。

  「真的嗎?你不用勉強。」她這樣的反應,商胤煒反而不信。

  「是真的,我聽宮──呃,家裡的侍女說過。」差點說溜了嘴,君懷袖連忙改口道。

  牢牢地記得,在出門前冷雪曾三申五令的,要她對外絕不能說出她們的出身,就連出自皇家內院也絕口不能提,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怕讓宮裡派來的人揪回去,所以對這誡令她記得特別的牢。

  「侍女?」

  「對啊,我聽她們說的,九堂院生意做得很大,什麼都賣,還聽她們說,九堂院會有今日這等風光,全是因為這一代出了個曠世英才,我忘了什麼名兒,叫闕什麼的,聽她們說,這人很厲害的,還有兩個形同左右護法的全能總管,這才能在短短的十年間,就把原本的九堂院規模擴充百倍不止,直到今日這光景。」很努力的回想後,像是背書般,君懷袖乖乖地將所能想到的全說了出來。

  「喲,左右護法耶。」覺得這名號聽起來頗順耳的,用手頂頂面無表情的刑克雍,商胤煒頗為得意地笑著。

  懷疑的視線看看商胤煒,接著看看他身邊的刑克雍,君懷袖一臉不解。「你們兩個就是……就是那兩個?」她沒頭沒腦地問道。

  稀奇的是,商胤煒完全瞭解這句沒頭沒腦的問句。「沒錯,我們兩個就是那兩個。」他給予肯定答案,知道她問的是他們兩個是不是那兩個傳聞中的左右護法。

  「喔。」點點頭,君懷袖表示自己知道了,此外,再也沒有更多的薄狐

  不敢相信得到這麼平淡的對待,商胤煒不死心地再爆出更大的內幕,指著一邊不說話的闕傲陽說道:「他呢,闕傲陽,就是那個闕什麼的。」

  如果商胤煒期待她會冒出什麼意外或是驚喜之類的興奮表情,那他是失望了,因為即使是向她介紹了九堂院中最聲威顯赫的主事當家,她的反應還是平淡地喔了一聲,然後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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