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碩士班的入學考試後就是期末考,也是直到現在,她才有機會看到這總是忙著準備考試的表姊。不過……
「那之前呢?」楚掬兒好無辜好無辜的看著表姊。
「無聊,想這個還不如睡覺。」紀涵茜閉上眼,一派懶得再談下去的模樣。
截至目前為止,這問題列管於「紀涵茜談話守則」中的最大禁忌。
開什麼玩笑,要是讓人知道她這個自喻為新時代的女性至今還沒談過戀愛,只是空有一堆理論,這要她以後怎麼做人啊?
「喔。」楚掬兒沒再多問,乖乖的跟著閉上眼睛。
以為單純的心表妹就此放過這個問題,紀涵茜悄悄的喘了一口氣。
「對了。」像是想起了什麼,楚掬兒突然又開口,結結實實的把紀涵茜嚇了一跳。
「又怎麼了?」紀涵茜強裝鎮定地看著她。
「明天阿撼回來,小壞老闆……不是,是阿撼的表弟阿揚也終於空閒下來,他們說明天要一起吃個飯。你要一起來嗎?」差點忘了這件事。
楚掬兜口中的小壞老闆其實就是張撼天的表弟谷揚。會這樣叫他,是因為他跟張撼天兄弟合夥開了間名叫「壞男人俱樂部」的Pub,而這家Pup裡的人一向以年齡來區分他們三個股東,張震宇是大壞老闆,張撼天是壞老闆,谷揚則是小壞老闆。以前楚掬兒在店裡跟著大家叫慣了,就算現在她跟張撼天成了一對戀人,可因為谷揚一直忙著工作很少出現,是以她一直還沒有機會能練習改過口來。
「再說吧。我很累了,讓我睡飽再說。」原則上,有免費的飯可吃當然沒問題,但一來她是真的累了,再則是怕這表妹繼續扯下去又會扯到她情感上的問題,所以紀涵茜丟出個沒有答案的答案,接著閉上眼就睡!
就著床頭小燈,眨著水汪汪的眼睛,一點睡意也沒有的楚掬兒只能傻愣愣的看著表姊的睡容。
是該睡了,可是她就是睡不著,那她能怎麼辦呢?
對著紀涵茜的睡顏,因為沒事可做,楚掬兒的思緒便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起來……
一定有很多男人愛慕著像小茜表姊這樣才貌兼備的女性吧!表姊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個性獨立、行事又俐落幹練,一點也不像沒用的她,只會依賴別人,就算努力了半天還當做不好一件事……
不知道未來的表姊夫是什麼樣的人,又具什麼樣類型的男人才會讓小茜表姊看得上眼呢?
對楚掬兒這般單純的腦袋來說,這絕對是個難解的問題。直到她沉沉睡去,她所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一片空白,無解。
※ ※ ※
谷揚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你說什麼?」對著行動電話,再次接獲被放鴿子訊息的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量。
注意,是「再次」。
「你聽到了。」電話那頭的張撼天如此肯定的答,但還是像提醒老人癡呆患者一樣的重述一次,「路上塞車,我跟掬兒不過去了。」
「喂喂,你們不要太過分喔,是你們說我忙了大半年不見人影,想找時間一起吃個飯算是幫我接風的,結果呢?說要聚一聚的是你們,然後一個個放我鴿子的也是你們,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啊?」不久前才接到另一遍內容一模一樣的電話,換作任何人都會跟谷揚一樣不爽。
要不是因為氣憤,他一定會注意到張撼天叫喚楚掬兒的方式──不再是以前那種生疏到讓人皺眉的「楚小姐」──然後他一定會讓「掬兒」這個稱呼而嚇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說法絕不誇張。對旁人來說,直呼楚掬兒的名並沒有什麼,但如果是他所熟知的張撼天,那個最多就用某某小姐來叫喚女性的張撼天,「掬兒」這個稱呼絕對會把他嚇壞。不過因為他現在正處於極度不爽的狀態,所以一點也沒發現異樣。
「一個個?」張撼天注意到他的措詞。
「就是你們一個個!」谷揚沒好氣的強調。「剛才阿宇也打電話過來,說他跟小崴還有事,沒辦法到,要我們三個自己好好的吃。」
想著張震宇那無賴至極的語氣,谷揚那著名的好好先生表情難得的冒出一臉嫌惡。
「他才掛電話沒多久,現在你又打來說你跟小雛菊也不來了?」說到這兒,谷揚心頭的一把火就更大了,完全沒想到這兩個人為什麼會湊在一塊兒,張震宇跟谷崴又怎麼會湊在一起,怎麼會弄得四個人化成兩對還都剛巧有事?
「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掬兒的表姊可以陪你吃飯。」張撼天安撫──不管這算不算安撫,反正他就是這樣說了。
「什麼叫陪我吃飯?我又不認識她,幹嘛要跟個陌生人吃飯?」谷揚不滿。
「那不是陌生人,她是掬兒的表姊……」
「我管她是誰的表姊!」谷揚匆匆打斷對方的話,「你跟阿宇這次真的有點過分了,就算要改期也早點說,我都快到店裡了才臨時冒出這一手……喂?」難得說出口的抱怨話語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不是因為他身為孿生兄弟的表弟而人微言輕,是因為電話通訊不良,斷線了。
一面開著車,還要一面分神瞪著電話,這動作實屬不易;谷揚索性將電話丟到一邊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什麼嘛,雙胞胎還真是雙胞胎!平常覺得他們兩個一點也不像,可在這當頭,還真是同一個德行,沒人格!就算要爽約也不早說,讓他都快到了才打電話來通知,真是亂沒誠意的。還有,為什麼要他跟個陌生人吃飯?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就算她是掬兒的表姊也一樣……等等!
谷揚頓住,然後像是快速倒帶一樣,重新回想一次剛剛他從張撼天那兒聽來的話。
剛剛……他好像聽阿撼叫小雛菊「掬兒」?
由於聽不真切,想了半天的谷揚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大概是聽錯了吧!
就在這當頭,被丟在一邊的行動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
「我谷揚。」七手八腳的撈起電話,谷揚習慣性的先報上自己的名號。
「小壞──不是,是阿揚……」張撼天關注的目光讓楚掬兒連忙又改了口。
其實她已經很習慣用小壞老闆來叫谷揚了,可因為張撼天的堅持,就算不明白他想讓她完全融入他生活的用心,她還是乖乖的隨著他的意思試著改口。
「小雛菊?有什麼事嗎?」不愧是眾所皆知的好好先生,谷揚再自然不過的放軟了語調。
「電話快沒電了,不能多說。阿揚,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沒問題,你說吧,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做到。」對著不甚清晰的請托,谷揚一口允諾。這是好好先生守則之一,美女的請托先答應了再說。「不好意思,想麻煩你幫我告訴我表姊一聲,說我跟阿撼不過去了,因為我現在聯絡不到她……真的很對不起,一切拜託了。」
阿撼?
在開始斷斷續續且逐漸摻入噪聲的通話中,谷揚納悶著楚掬兒對張撼天的稱呼。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半年前,小雛菊好像怕死了阿撼,平常話也沒說上兩句,怎麼現在會直呼他「阿撼」了?
奇怪,真的是人奇怪了。谷揚越想越不對勁。
「等等……」
「你不願意嗎?」以為他不願意,楚掬兒無助的嗓音聽起來有幾分委屈的意味。
「當然不是,你表姊那裡,我會幫你把話帶到。」在張撼天不高興的取過發言權之前,谷揚說了。
「那好,一切就……拜託你了……」一陣嚴重的雜音過後,電話再次斷線。
谷揚再次瞪著電話。
又斷線了,他還沒問出是怎麼回事呢!
他總覺得,在他出國的這陣子裡,好像發生了不少事……
就在谷揚一個人納悶的同時,那一廂的楚掬兒跟張撼天──
「怎麼了?」望著對行動電話東摸摸西碰碰的楚掬兒,張撼天問。
以為谷揚為難她,就差那麼零點一秒,他就要把電話搶過來自己說了。其實要不是一開始她就堅持要自己打這通電話,又拗執的不把電話給他,他本想自己出面說定這件讓她放心不下的事。「真的沒電了。」楚掬兒認命的幫他收起電話。
「阿揚為難你?」他問,光是想到這個可能,臉色便變得很難看。
他是從沒將那些情啊愛的掛在口上,但從他出面去她的家中接她,並進一步留下她一同生活,那便是他對她的承諾與保證。既已認定她是他的人,決計不會讓她任人欺負或是為難。
「沒有,他答應幫我跟小茜表姊說一聲。」楚掬兒漾著甜笑,很滿意自己堅持打了這通電話,而且還能不靠外力的解決這件本該由自己達成的任務。
「算他識相。」張撼天咕噥一聲。
「阿撼,我們這樣做好嗎?這樣臨時改變主意,我怕……」想起表姊那愛恨分明的個性,楚掬兒不由自主的想著被罵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