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刻意的壓低聲量,門邊的對話嘰嘰咕咕的,琴室裡的人根本就聽不真切他們在說什麼……「葵,我先出去一下。」任宇盟臨去前交代著,只是沒人應他。
歎了一口氣,任宇盟關上琴室的門離去。
中斷的琴音在房門被關上後再次揚起,那滿是哀愁、足以引人落淚的旋律飄揚在空氣中,久久,不絕於耳。
那真是郭子怡聽過最悲傷的曲調。
從來沒想過,音樂,竟能被如此淋漓盡致的表現;那樂音,傷感得讓人心酸,彷彿一顆心被緊緊揪扯住一般,疼痛得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葵?」對著專心於彈奏中的背影,她輕喚了一聲。
她的叫喚聲,讓那演奏中的身形猛然的頓了下,悲惆的樂音也在瞬間跟著停住。
他沒料到,真的沒料到會是她,他剛剛還以為進門來的人是他那去而復返的兄長,所以才會沒理會的繼續彈奏他的曲子,但哪裡知道,進門來的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但又從來沒想過會出現的……她!
「葵,你不要我了,後悔了,是不是?」對著他的背影,不知害羞為何物的郭子怡再直接也不過的問。
她來,就是為了這幾句話。
一向就不是被動的人,在她想清楚她這方面的想法後,為了她自己,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親自來一趟,問問關於他這方面的想法。
而且,她還要問明白,就算他後悔了,不想要兩人當情人,何以連朋友都做不成?要不,從她躺在醫院到回家休養的過程中,他怎麼會連出現都沒出現過一次。
因為她的問題,他的背影微微顫抖著,就是沒有一點聲音。
「你說話啊,我只要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考慮清楚,所以要放棄我了。」她不死心的追問。
「你怎麼會這麼想?」背著她,他歎息。「放棄?我從來都沒這麼想過。」
「那為什麼你不理我了?」這個問題,她也問自己不下上千遍,在她休養的期間,每日每夜的,就是想著為什麼他會不見人影。
「我……我只是不想讓你失望。」依然背對著她,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
「失望什麼?葵,你到底是在說什麼?想什麼呢?」
她根本沒辦法理解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喜歡美好的事物,喜歡長相出色的、美麗的人。」他幽幽說道。
「那又怎麼?這跟你不告而別的事無關吧?」她無法接受他的解釋。
「有關,當然大大的有關。」他轉過身,突如其來的轉身,郭子怡倒抽一口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剪去的發以及他的……臉。
「對不起,我的長髮……沒有了;而我的臉……」
撫著結痂剛脫落的疤痕,他苦笑,知道她一定無法接受變成這樣的他。
「葵……」她開口,激動到聲音都有些在顫抖了。
這些日子一直計較著他的不告而別,她忘了……她真的忘了,在那一場莫名其妙的打鬥當中,他的臉曾為了她而被劃了一刀……「沒關係,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用擔心會傷害我……」
「你好帥!」幾乎是尖叫的高亢聲音很是突兀的打斷他悲傷的語句。
她語出突然,讓他僵若化石,而且開始嚴重的懷疑起自己所聽到的。
「你好帥喔!」她喘息的讚歎著,嘖嘖有聲的打量他的最新造型。「太完美,這真是太完美了……」
「小怡,你不用安慰我……」
「誰在安慰你啊?」郭子怡嘖一聲的打斷他的話。
「但是……」
「但是什麼?」她狐疑的看他,突然地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就是因為變帥了,所以決定不要我了!」
「才不是!」他急忙否認。
「那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而且都不理我?」她覺得不爽。「要不是我想盡辦法透過你哥的管道找到你家,然後厚著臉皮來找你,你可能自動就忘了我這一號人物了。」
「不是!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變成了這樣,不想讓你失望,不想惹你討厭……因為我知道,你喜歡美好的事物、長相美麗的人,我怕我現在變成這樣,會讓你失望,對我感到反感、厭惡……」
「葵,你到底是在想什麼?」郭子怡一口打斷他,懷疑他在想什麼。「你到底有沒有照過鏡子?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多有型,而且有多帥?」
「是……是嗎?」撫著那道橫過右臉頰的疤,他困惑著。
「當然是了,不但帥,而且還性感得要命!」她簡直要為之瘋狂,如今的他,外型就有如她筆中的男主角,讓她無可自拔的疑迷、狂戀。
「……」撫著疤,任宇葵已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的反應,跟他當初所預料的,那根本就是天差地別的兩碼子事。
「你……你幹麼這樣一直看著我?」原本興奮的繞著他打轉的郭子怡突地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因為他就睜著一雙眼,這樣晶晶亮亮的一直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或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的破相……」
「呸呸呸!什麼破相?」她不喜歡他這個說法。「就算你跟我不一樣,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現在整型醫術這麼發達,想恢復你原來的樣子還不容易?」
並不是沒人說過這樣的話,之前任宇盟也說過無數次同樣的話,但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感覺硬生生的就是不一樣。如今的他,因為她的一番話,整個人變得信心十足,對未來的前景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是嗎?」他見腆微笑,嘗試性的問:「如果你喜歡這樣,那我就維持這樣不變,你說好嗎?」
「好!當然好,我舉雙手雙腳贊成。」他的決定正是郭子怡夢寐以求的。
她的興奮感染了他,他所有的自信心全都回來了。
「對不起,因為我自己鑽牛角尖,之前一直冷落了你,還惹你生氣、傷心。」修長的大手執起她白皙軟嫩的小手,任宇葵道歉。也是到這時,他才明白之前的自我封閉有多麼的不必要。
佇立於他雙腿之中,承受他火一樣的炙人凝視,郭子怡突然的感到侷促不安了起來
「其實還好啦,只是有點生氣,還不至於到傷心的地步。」她試著糾正他,可怎麼也消散不去那份侷促感。
「如果不是生氣又傷心,能激得你大費周章的由我哥那兒循線找到我嗎?」他的邏輯推理能力也隨著自信心回來。「小怡,你想通了,是不!」
「想通什麼啊?」她裝傻。
「當然是你跟我之間的事。」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他不讓她逃避。
本來來這趟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郭子怡牙一咬,就算覺得尷尬,懶得裝死的她也不管了,索性豁出去的招認道:「先說好,我是不會說什麼『我愛你』,或是說『我喜歡你』的那種人。」
他靜靜等著,等著她要對他說的話。
「你知道的,朋友他們都取笑過我,說我是無愛魔物,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些,但分開的這些日子,我很仔細的想過了,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我想天天能夠看見你……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些心情,但我不管,我就是要你留下來,就是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她一口氣的說著,全然一副土霸王的霸道模樣。
「是因為……我現在的長相?如果是,那你是因為覺得內疚,還是因為喜歡我變成這樣才這麼說的?」他小心翼翼的問著,想弄清她的出發點。
「葵,你怎麼能這麼污辱我?」被惹惱的郭子怡大叫。」雖然你現在變得很帥,還變得超性感的,但我想跟你在一起,是因為那個人是你,是你任宇葵,才不是因為你長成什麼樣子。」
越想越氣,她又加了句:「還有啊,就算有任何的愧疚,你以為我會是那種為了愧疚而決定跟某個人在一起的人嗎?」
她的惱怒,讓他心頭的大石落下。
是沒有什麼動人的甜言蜜語,但是他知道因為對像是她,能得到這樣的回應,夠了,以目前來說,他真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他道歉,雙眼中閃著晶晶發亮的光芒?
「算了,這次我原諒你,不過以後不准你再這樣污辱我的人格。」她鄭重警告。
「嗯,不會了,我不會再說這些話了。」他微微笑,承諾。
「那你的決定呢?你真的沒有反悔、還想跟我在一起嗎?」她回到先前的話題,要求公平的她,絕不允許只有她單方面告白的事發生。
「我從來沒有改變過我的想法,如果不是怕嚇到你,我真希望馬上帶你去法院公證結婚,讓你立即、馬上又完全的,專屬於我一個人。」他誠實說道。
「結婚?」她果然驚嚇到。「這個就不用那麼快了,我們可以慢慢的再多考慮、研究一下。」
「沒關係,都聽你的了,你覺得怎麼樣好,那我們就怎麼去做。」他全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