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剛仁沒有開口,他只是一臉古怪地看著他們三人對話。
「喂二哥,你是聾了嗎?不會幫我說句話啊!」樊剛勇惱得又是一陣咆哮,之後炮 口再次對向小妹護住的男人。「喂,是男人就別躲在卉兒後面,有種我們一對一單挑。 T
「你要是找他單挑,等我傷好了,我會宰了你!」她恨聲恐嚇。
「你受傷了?怎麼回事?誰傷了你?」完全忘了方才旁聽時就該知道的事,樊剛勇 直到這時才發現她受傷。
樊剛仁翻了個白眼,對么弟的駕鈍及缺乏舉一反三的超爛應變能力深感受不了,因 此決定,該是他出馬的時候了。
「好了好了,怎麼受傷的已經不是重點了。」在他冷靜下來後,將先前聽到的話語 與現實連結起來,他只關心一件事。
樊剛仁一臉正色的看著齊柏修,極其慎重的問:「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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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柏修打算怎麼辦?
他的想法再簡單不過了,他會負起全責──損了她的名節,他就負責娶她!非常簡 單的道理,但遇上樊剛開後,簡單的道理就再也簡單不起來了。
「卉兒……」
一隻茶杯飛來,若不是樊剛勇門得快,只怕一張臉就要被砸個正著。
「出去!」她賭氣地別過頭,連看都不想看他。
「你到底是在鬧什麼脾氣?」樊剛仁從沒有一刻這麼信服孔老夫子的話,果真是「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而他這個妹妹是小人與女子的綜合體,更是難纏得要命。
不誇張,打從幾日前將受傷的她運送到這間客棧休養後,為了該不該讓齊柏修「負 責」的問題,他們兄妹間的爭執就沒停過。
「我沒鬧什麼脾氣,我只是不爽你們硬要齊大哥娶我。」為免兄妹間稱呼混淆,她 改口加了一個姓,好區分齊柏修與家中長兄樊剛智。
「我們沒硬要他娶,是他自己願意負責的。」樊剛勇連忙糾正她的說法。
「少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齊大哥敢講出一句不肯負責的話,你們兩個會做 什麼。」她對他們兩個可是清楚得很。
「那是當然,你們孤男寡女共度一夜……」
「我說過,那是不得已的。為了救我一命,齊大哥才會擁著我睡,我們又沒有怎樣 !」她匆匆打斷樊剛勇的話,反駁回去。「難不成你們要他別救我,就眼睜睜的看著我 失溫致死?這就是你們希望的?」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樊剛勇一向就講不過她。
「那不就結了。說起來,齊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怎能恩將仇報……」她頓了 下,總覺得這樣講好像不對。
恩將仇報?這樣時…好像很貶低她自己哦?她怎麼把自己說成了仇?
「呢……總之你們不該硬逼著他來娶我啦!」放棄準確的形容,她作了總結。
「就說了沒人逼他啊,是他自己說要負責的,我們只是樂見其成……咦?我是不是 說了一句成語?」樊剛勇忘了原來的話題,一臉沾沾自喜的問。
樊剛仁白眼一翻,真受不了這時候么弟還在想這個問題。
「二哥,我剛剛是不是說了一句成語?『樂見其成』是成語吧?」完全不知死活, 樊剛勇興沖沖的追問。
劈頭賞他一個爆栗,樊剛仁罵道:「什麼時候了,你還管成不成語?」
樊剛勇捂著頭,一臉委屈。「幹嘛打我?你不覺得很難得嗎?我講了一句成語耶! T
「重點!講重點!現在不是誇讚你有沒有講成語的時候。」手癢,樊剛仁又賞他一 記爆栗。
「沒有什麼重點,總之我不嫁就是了。」在樊剛勇開口以前,樊剛卉搶先一步說明
「這個不嫁、那個也不嫁,不然你是想怎樣?你該不會說你想出家,剃個光頭當比 丘尼吧?」耐性磨盡,樊剛仁不爽的問。
「我哪有想怎樣?」她比他還不爽。『還有,什麼『這個』、『那個』的,從頭到 尾不也就兩個人而已,於嘛講得好像我人盡可夫似的。」
「卉兒,『人盡可夫』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吧?」緊皺著一對濃眉,樊剛勇有意見。
自知失言,她脹紅了臉,用完好的那隻手丟出枕頭。
「這個不是重點啦!」她咆哮,心中覺得有點恐怖。
想想,她才跟兩個哥哥相處沒幾日,她好不容易上升的一些些水平又默默地被同化 了,不但變得愛亂講話,現在竟然連「人盡可夫」這種詞都冒出來了。
再加上先前那一句「恩將仇報」……哇!果真是近墨者黑,尤其這些天她被迫關在 房裡靜養,問得她火氣極大,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跟哥哥們一樣粗魯不堪,她不要… …她不要變那樣啦……越想越覺得害怕,她瞪向兩個哥哥,怒道:「出去,你們出去啦 !」
「話都還沒講完,我們怎麼出去?」若不是被分派到說服的工作,樊剛勇也不願把 時間耗在這裡。
「有什麼好講的,再講還不就那些,還有,二哥你不要胡亂誣賴我。」
她硬把話題拉回來,炮口對準了才開始罵道:「什麼「這個、那個』,講得我好像 跟很多人訂過親事似的,明明就只有兩個。還有啊,所謂的『這個』,是因為你們強逼 他,所以我不嫁;至於『那個』,我從頭到尾就沒打算要嫁,是你們自己點頭應的婚事 ,要嫁的話,你們自己推代表去嫁。」
「不是告訴過你,『那個』已經退掉了。」樊剛勇要她別翻出舊帳。
「哼哼!退掉?如果是貪圖我們樊家的錢,你覺得退得掉嗎?」早聽了哥哥們講述 的真相,得知羅少東的真實為人後,她可不信青劍門會放過他們樊家這塊到口的肥肉。
「也是,咱們家從爺爺那代開始淡出江湖事、專心經商,如今名下的布莊遍及全國 ,對於吃喝嫖賭樣樣來、擅於揮霍的羅少東來說,咱們樊家無異是一塊超肥美的羊肉, 若羅家真看上的是我們家的錢,這事恐怕難了。」樊剛仁同意這說法,他早就覺得遲婚 的事恐怕難了。
「難怪,難怪大哥出馬這麼久都還沒聽見消息,該不會是青劍門刻意刁難,死咬著 這樁親事不放吧?」樊剛勇後知後覺的想到。
「死咬?哼!我硬是不嫁,我看他們怎麼死咬著我!」她冷哼。
「我是覺得你乾脆就嫁給那個文弱書生好了,只要你出嫁,造成既定事實,青劍門 那邊想不死心都沒辦法。」樊剛勇提出建言。
「三弟這話倒是,卉兒你這回真該聽聽你三哥的話。」樊剛仁也勸。
「我不是說了不要再提這事了嗎?」她氣悶,可惜手邊已沒東西可丟。
「能不提嗎?」樊剛仁真想拿根棒子打昏她送進洞房算了,簡單又利落。
「就是說嘛!」樊剛勇撇撇唇,也不以為然。「你跟他,孤男寡女睡了一夜是事實 …」
「什麼事實,枕的是一扇破門板,蓋的是齊大哥的儒衫,那全是荒地求生、不得已 中的不得已,何必緊咬著這個不放,硬要人家娶我呢?」每次她一想到這個,就覺得很 委屈。
她很喜歡、非常喜歡那個人啊!
但她不要、也不願他為了負責而娶她,她不要!
「就說了我們沒硬逼他,是你那個齊大哥自己自願要負責的。」樊剛勇嘟嚷,要不 是她有傷在身,又要不是他真的打不過完好時的她,他真想賞她兩記爆栗嘗嘗。
『那你們就要說服他別攬這個責任。」她不講理的說。
「你到底怎麼回事?」樊剛仁總覺得不對勁。「為什麼你對這樁親事那麼反對?」
「就是說啊,既然你都能跟人義結金蘭,應該是有好感,至少是認同他那個人的, 那幹嘛一提到成親就那麼反對啊?」樊剛勇也想不透。
她咬唇,沒法兒解釋關於那些女兒家的小心眼心態。
「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看那個酸儒……」
「什麼酸儒!?仁哥你別這樣說他!」她打斷他,捍衛齊柏修的形象。
「好好好,不是酸儒,就你那個齊大哥,我看他人品不凡、知書達利又一派斯文, 只要有心進京赴考的話,他日飛黃騰達是指日可待的。」樊剛仁中肯道。
「那是當然,我慧眼挑中的大哥,能差到哪裡去?」她一臉與有榮焉。
「對,你眼光好、狗屎運也好,撿中這麼一個男人來結拜,尤其難得這個男人既有 操守、又有擔當,收了你這個義妹後,也該知道是麻煩,但沒想到真出事時,他不僅救 你,最可貴的是還主動表示願意負起責任……」
「喂喂,仁哥,你這話什麼意思?」她不悅的打斷他,被形容成麻煩,換作誰都會 覺得不爽。
「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好男人難找,正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 情郎。這會兒有個好男人表示願意對你負責,你要是不把握這個機會,再繼續拿喬下去 ,最後若逼跑了他,讓他成了哪家美姑娘的佳婿,到時別怪哥哥們沒勸過你。」樊剛仁 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