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叫我威威了,你不能這樣叫,你要稱呼我為王爺。」
這—點,耿君威不打算讓步。
「噢!」虎兒臉上是一副理解的表情。「威威,你幫我揉一揉。」
聶虎兒可憐兮兮的指指紅腫的手腕。
深呼了一門氣,心裡由一默數列五,耿君威讓聲音保持如往常般平靜,在為聶虎兒揉手的同時說道:「我說過,你不要再叫我威威了!」
見聶虎兒點點頭後,耿君威才繼續問道:「你和殺生佛究竟有什麼關係?」
「關係?」側著小腦袋,聶虎兒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沒有啊!」
「沒有?!那你為什麼救他還讓他走?」
「他是好人又是你的朋友,我當然要救他啊!他受了傷,不先回去休養難道要在這裡等死嗎?」聶虎兒一臉狐疑,彷彿耿君威問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朋友?!誰跟她說的?
「你說他回去,是回去哪裡?」
將僵硬的黑衣殺手集中後,耿君揚也加入詢問的行列。
「回去剛剛的大房子啊!剛剛的躲迷藏還沒玩夠,等大俠哥哥傷好了後,我們再一起玩。你看,我還讓那個叫什麼的郡主先陪大俠哥哥回去養傷,有人照顧,傷勢就好得快,那等下次玩時也讓那個叫什麼郡主的參加,也省她半路冒出來還要我迷昏她,你知道嗎?拖著她也是很累人的……」
聶虎兒的滔滔不絕讓兩兄弟交換了一個旁人難懂的眼神,耿君威臉色之難看,讓耿君揚決定由他來主導發問——看得出他大哥已瀕臨發作的邊緣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從頭到尾你……嗯……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和殺生佛一起到王府裡……玩躲迷藏?」
為了順應聶虎兒異於常人的說話方式。第一次,—向能言善道的善揚侯耿君揚有辭窮的狀況發生。
「王府?!你指的是剛才的大房子嗎?原來那是王府啊!難怪那麼漂亮又壯觀。」即使不是很明白王府是做什麼用的,聶虎兒還是很誠心的讚美一下。
讚美過後,聶虎兒便把迷路的事說了個大概——迷路的事不用說得太詳盡,又不是什麼光采的事——總之,聶虎兒略略的提及她因為「不小心」忘了怎麼走,便一路跟著殺生佛,直到王府的躲貓貓……
「殺生佛肯讓你跟?」這—點頗讓人懷疑。
「當然不肯羅!你真笨耶!做俠盜當然愈隱密對他愈好,他怎麼會肯讓我跟?我當然是偷偷的跟著的。」聶虎兒沒提及地是因為一時大意拍手歡呼才被發現。
「那這些黑衣殺手呢?」耿君威沉著臉發問。
聶虎兒聳聳肩,表示完全不知情。
「君揚,能查到這批殺手的來歷嗎?」
即使聶虎兒先前的說法中尚有盲點,但她清澈的慧黠明眸所顯示的真誠讓耿君威不忙著費心探討那些——雖然她確實是弄丟心羽的罪魁禍首。
「我試試。」耿君揚的答案讓耿君威不禁皺眉。
王府裹的各式情報向來是由耿君揚經手負責處理與搜集管理。能讓素來有「賽諸葛」之美譽的耿君揚說出「試試」這種字眼,足見這批殺手的神秘。
事有輕急緩重,雖然心羽目前下落不明,但由殺生佛重然諾而捨身救她的行為,與目前殺生佛有傷需要她當護身符的事實看來,心羽的安危在眼前來說尚是無虞。
當然,心羽這方面他自然會派人去找。但目前比心羽更重大的危機是這批突如其來的殺手。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抑或是有其他重大陰謀?為什麼針對心羽與他們兩兄弟呢?
一連串的問題,如排山倒海般湧入耿君威的心中,但——面前搖頭晃腦的小臉蛋卻硬生生的打斷耿君威的沉思。這也再次提醒他,還有個剛從深山裡冒出來,把一切搞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後,還自以為玩了場遊戲的麻煩人物。
小臉蛋上的髒污再一次的刺激著耿君威向來一絲不苟的神經!在一個晚上的折騰後,即使耿君威再次的告訴自己——這不干他的事,她不嫌髒是她的事!但……
「一個姑娘家,臉上弄得這麼髒你都不管的嗎?」反射神經終究還是出賣了他!
沒注意到耿君揚在一旁露出一臉興味的表情,只見耿君威由懷中掏出潔白汗巾,大手一揮,沒三兩下就為聶虎兒擦去了那層相當礙眼的污泥……
那是一張絕美的秀麗容顏,絳唇黛眉,晶瑩剔透的粉嫩肌膚像是可以掐得出水似的,嵌上一雙水靈靈的慧黠靈眸,任誰也沒想到,這污泥下的面容,竟是天仙般的絕世容顏。
尤其再配上那一身由虎皮製成,連帽帶腰包的特殊衣物,她整個人佇立在林中,便宛如天上滌仙人,抑或林間精靈般,有著說不盡的美麗與清新,直叫人不能將視線由她的身上移開。
招招手,喚回兩個人的失神,聶虎兒笑盈挽的示意耿君威彎下身子。
「彎下來一下嘛!人家行話要跟你說。」
那一臉——你不下來,我就撲上去的神情,讓行了前車之監的耿君威不甚情願的俯下身子。
小手臂不讓耿君威行任何反駁的機會就環住他的頸項,而後,—記輕啄,輕輕柔柔的印上他的臉頰,—向嚴肅剛毅的俊顏讓這種驚世駭俗的行為給驚呆了。
「威威,你真是溫柔體貼,難怪我這麼喜歡你!」吐氣如蘭的溫言軟語,讓在場的兩位男士臉色各異。
耿君威是一臉的狼狽,以最快的速度拉開兩人的距離;而—旁的耿君揚,則是一臉快爆笑出聲的模樣——別得相當辛苦!
「我不是跟你說過,別再叫我威威了?」召來「逐月」,耿君威一個翻身上馬。「君揚,這些殺手我讓人來幫你處理,這個姑娘就交給你發落了。」
「你不要老是忘記我叫虎兒嘛……喂……」聶虎兒急忙的朝著遠去的耿君威大叫。
怎麼會這樣呢?他應該要回親她的,這樣才對嘛!怎麼……聶虎兒對耿君威匆匆而去的行為感到不解,以往她和孿生姊妹聶巧葳都是以這種相互親吻的方式來表示心中的歡喜與謝意的,為什麼威威會是這種反應?
看向自耿君威離去後就笑得樂不可支的耿君揚,聶虎兒眼中的迷惑也就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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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傳來的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是此刻殺生佛唯一的感覺,這也是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的唯—憑據。
真是諷刺!誰會想到他殺生佛名滿一時,卻落得一個死在這人煙罕至的荒山野嶺中的下場,難道這真是他殺生佛的宿命?即使沒讓黑衣殺手給殺了,也得死在這雲深不知處的破茅屋裡?……—陣胡思亂想在額上冰涼的觸感中而告終止。
「你?!……」她怎麼又回來了?這是殺生佛此刻神智仍清醒時的疑問。
「我剛剛不是已經讓你走了?還告訴你那匹馬會認得回去的路,要你自己先回去……你……?」
放在他額上的小手怯怯的又伸了回去。「我……放心不下你,所以……你看,你在發熱了。」心羽楚楚可憐的解釋著。
這個郡主是怎麼—回事?大概是他的幻覺吧!殺生佛在—陣暈眩後這樣告訴自己。
有了這層認知,在意識渙散的前夕,殺生佛在彷彿之間,看見床旁佇立—位白衣菩薩,口中唸唸有辭的誦著佛經,手中正忙碌的為他上藥……
在喃喃的經文中,即使覺得荒謬,但殺生佛昏迷前一刻的唯—意識是——
佛來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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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想起他大哥騎著「逐月」而去的情形,耿君揚好不容易才隱忍下來的笑意,再度揭竿造反,直侵襲他俊逸五官下的顏面神經系統。
沒辦法,當時的情景只能讓他聯想列四個字——「落荒而逃」!這輩子能看到這四個字應驗在他大哥身上,那還真是不枉此生了。
溫柔?!體貼?!
也真虧她想的出來!基本上,這四個字與他那向來不近女色的大哥是絕對扯不上任何干係的,鐵血硬漢才是他一貫的作風……不過,他大哥竟親自幫那野丫頭擦臉……這……確實很反常!
「你是不是面部中風啦?」虎兒的纖纖素手忍不住在耿君揚面前招了招,哪有一個人會傻笑那麼久的——這是聶虎兒的疑惑。
「你……?」
「虎兒!」聶虎兒很快樂的替耿君揚解決稱謂上的問題。
「你說你從山裡出來的,那你和誰住在一起?是什麼人教你這—身治傷救病的好本事?」
「我和大師父、二師父和巧葳—起的,平常是大師父教我們治病,那二師父就教我們防身方法。」
在一連串的問答之後,耿君揚打從心底笑了起來。要他發落這女孩……
當然沒問題!
第三章
在天色即將破曉之際,雲濤別院的主人才回房準備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