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我全身動彈不得的時候,你們在一旁說什麼我都知道,只是這個毒藥的藥性實在太強,讓我全身都不能動……」
想到那個場景,虎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臉埋入耿君威的頸窩汲取溫暖。
「我知道那個臭君揚還要你換一瓶。」聲音悶悶的,虎兒索性又抬起頭來。「你怎麼沒換呢?」
明亮的眸中已沒有了害怕,取代的,是一份好奇。
原本,他總以為君揚的計劃淪為餿主意,絕大多數的因素是因為「她」——這個揚言若他不時時伴著她,這遊戲她便不玩了的小女人。
一直到現在,看她穿著他的衣袍,寬大的令她衣著有些不倫不類卻依舊美得令人屏息的她,耿君威知道,他會願意一直的陪伴著她、君揚的計劃淪為餿主意的真正原因是——他不願意讓她失去歡笑,像只被困住的鳥兒般失去自由。
「威威,你說嘛!」
超大號的臉部特寫加上溫言軟語的央求,拉回耿君威約略有些明白的心思。
「第六感!」隨口胡誨。
見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耿君威忍不住笑開了。
「你騙人,哪有這回事兒,我不理你了。」
虎兒氣鼓鼓的躺回去盡她的義務——裝病!
坐在床畔,耿君威替她拉好被子,看著這個聲言要保護他的小女人,見她好端端的,就讓耿君威心中充滿莫名的感動。
曾幾何時,向來一成不變的刻板生活竟變得鮮明起來?
冬日難得一見的陽光正白花花的由窗欞射入,為這一個小天地構成一副溫馨的氣息,沈浸在這陽光的午後,彷彿遠離了塵囂,遠離了煩擾……
黑衣殺手?!那也是好遠的事……
***************
「候爺!」
王府內的總管家風宸喚住甫進門的耿君揚,忠厚的臉上儘是一副憂色。
「風叔,有什麼事嗎?」
「沒……府裹的人都很擔心虎兒小姐,大夥兒讓我來問問,不知道……虎兒小姐……」
見管家一臉擔憂的模樣,耿君揚還真有些罪惡感;他不曉得一干家丁、侍女的心,全讓虎兒甜蜜的笑容給收買了,盡顧著裝成那麼一回事來製造那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全忘了還有旁人會替虎兒擔心……
「風叔,虎兒她……」
「她奇跡似的復原了!!」
驀然出現的耿君威適時的替君揚接完話,並不忘將君揚驚訝的表情盡收眼底。
「王爺!」
「大哥!」
搖搖手,耿君威示意讓一臉恭敬並躬身為禮的風宸總管無退下。
「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糟糕,難不成大哥真沒把虎兒放在心上?這下子可就玩完兒啦!耿君揚的心在歎息。
「沒有,我改變主意了。」
「但是,這樣一來,虎兒會變成箭靶,那幫人肯定會先對她動手的!」
耿君揚諄諄善誘的對耿君威曉以大義、輕言放棄嗎?這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耿君揚的性格特質中是絕對不包含這四個字的!
虎兒空有一身本事,但應敵進退的技巧卻一點也沒有,這樣對她而言太危險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大哥……」
無奈一時之間,耿君揚的腦袋硬是想不出其他的說詞。
「君揚,你對虎兒的事很是關心?」
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帶著點危險。
「我當她是親妹妹般,當然會關心她的安危。」理直氣壯外加對答如流,任誰也挑剔不出什麼毛病。「大哥,那虎兒的事……」
耿君威的反應讓耿君揚覺得事情還是有希望的。
「你說的我全明白!」
「那麼……」耿君揚很是緊張。
老實說,對著他大哥這個面無表情的面孔長達十數年,如今終於出現一個能改變現況的特殊份子,他當然會替這個「異類」好好打算打算。
要不然,害死了一個後,只怕再也沒這種不要命的勇士了。
「她恢復自由,可以在王府內走動。」
這個答案,略略的讓君揚有些失望——真可惜,兩個人形影不離的計劃泡湯了。
「但,就像你說的,虎兒在王府中仍是有危險……」
峰迴路轉,耿君威的話又振奮了耿君揚的心;看來,他大哥是挺在乎她的嘛!
「所以,虎兒從現在起,必須時時刻刻的跟在我身邊。」由他本人實施保護,這才能讓耿君威放心。
耿君威的結論差點沒讓耿君揚高聲歡呼起來;他就知道,這個虎兒對他大哥而言是很特殊的!
但……既然都是形影不離,何必多此一舉,還帶著好動的她四處招搖?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帶著她,不會比較吃力嗎?」耿君揚很委婉的問出了他的疑問。
他的疑問只換來一記白眼。「這我自有打算!」
怎麼能告訴旁人,自己是因為不忍看著虎兒落落寡歡又強顏歡笑,才做下了這個決定,愛她就要看她快樂!
等等!
愛?!——
他剛剛真的想到這個字?!
「虎兒呢?」耿君揚興匆匆的想問問她,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她在午睡,好不容易才哄睡的,你別去吵醒她。」
耿君威現下的心是亂成一團,理解不出他怎麼會那麼順勢的想到那個字,連帶著沒注意到他順口而出的話,包含著無限寵溺與包容。
像是趕蒼蠅般,耿君揚讓他給趕了出去,偌大的禮賢廳僅剩下他一人……
怎麼……怎麼會聯想到那個字呢?愛?!太不可思議了!耿君威糾結的心緒開始回想起連日來的反常……
不!不可能的‥
這絕對是這陣子太累了,才會莫名奇妙興起這種怪念頭——耿君威力持鎮定的安慰著自己。
但,連日來的異常行為與思緒,這又做何解釋?
無解啊——這個難題!!
***************
「不要——」
驚叫聲伴隨著一身的冷汗,虎兒心有餘悸的由惡夢中驚醒,不意外的,臉上仍殘留著兩道淚痕。
拍拍胸口,拭去淚痕,虎兒照例的看了行空蕩蕩的四周。
「威威又黃牛了。」虎兒不自覺的低語。
搖了搖隱隱作痛的小腦袋,虎兒連忙拿出自小便吃的止疼藥;奇怪,這陣子怎麼常常發作?吞藥的同時,虎兒不禁自問著。
抱起耿君威送她的特製軟枕頭,軟綿綿的,直令她懷念起耿君威寬闊又安全的胸膛。
自耿君威改變主意,讓她恢復自由後,照理而言,不用裝病的虎兒該像如魚得水般的消遙快活。
但事實上,這連接著好幾日,虎兒反而懷念起那段「病重」的日子。
原因無他,自然是出於耿君威對她的態度轉變。
現在,雖然跟在耿君威身邊出前出後的,但他們倆卻是已經好幾天沒說說話了。這和她「病重」時的談笑風生一比,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怎麼不讓虎兒覺得郁卒呢?
向來無人能出其右的行動力,只見一道人影直奔書齋,體態之輕盈,宛若雪夜中的精靈一般……
夜,更深了。
***************
輕輕的,輕輕的,虎兒極其小心的往書齋的臨時睡鋪靠了過去。
說是臨時睡鋪,倒也真是委屈了耿君威,早在虎兒堂而皇之的住進雲濤別院後,他已在這書齋度過了不少時日。
本想讓虎兒住進別的樓院,但耿君威一思及:有哪個樓院比雲濤別院更安全?便又極認命的待在書齋裹睡了。
「威威……」
虎兒輕輕的喚了一聲,見耿君威沒什麼反應,便很自動自發的爬上床榻,連人帶枕的窩人耿君威懷中,還很滿足的輕歎了一口氣,代表她由衷的滿足感。
打從她—進門就已經清醒過來的耿君威,見她一連串舉動後,也忍不住在心中歎了口氣。饒是如此,懷中的冰冷卻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把她摟得更緊了些。
「你不應該過來的。」
汲取著虎兒特有的淡淡體香,耿君威在黑暗中突然開口。
「誰讓你又黃牛,說要陪我卻又半途跑走。」虎兒的語氣相當理直氣壯。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相當不妥了,更何況又同躺在一個床上……」
明知道虎兒根本不理會這些,她根本就是不懂,耿君威還是試著再一次的向她說教。
「這不行嗎?」
「當然不行,這根本就大大的違反了禮教。」
「禮教?!我們有對不起誰嗎?」
「沒有,但……」
「沒有對不起別人就好了嘛!」
這就是典型的聶虎兒,她根本就什麼也不懂,自以為沒有對不起別人就什麼都行了——耿君威無奈的歎息著。
連帶那個讓她抱在懷中的軟枕頭,耿君威將她抱在懷中,往她來時的方向走去。
「這無干對不對得起誰的問題。」耿君威耐著性子開導她。「而是我們自身行為的問題,這樣你懂嗎?」
「不懂。」
將她放回臥房的床上,耿君威極其無奈的下著最後的通牒。「總之,我們兩個人不能同時在一張床上就對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