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最糗的一部分,在她七手八腳地想從他身上爬起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樣,她竟然一再地腳軟,然後又跌坐回他的身上。
卓然一臉自然,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但生理的反應騙不了人,在他淺淺微笑的和善表情下,他身體的某個部分,就是經由她笨手笨腳、一再摩擦觸碰的部分已慢慢地像鋼鐵般堅硬了起來。
她就算再怎麼懶散、再怎麼笨拙,也知道那硬化的部位代表了什麼。
天啊!方茜羿險些哀嚎出聲,差一點就要因為丟臉而哭了出來。
她發誓,她真的很想快點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緊張,她的動作就越是僵硬笨拙,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對不起,真的是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語帶哭音地道著歉,一邊蠕動著,想再一次嘗試從他身上爬起來。
「娃娃,夠了!」他輕道,制止她繼續在他身上蠕動,語氣溫柔如三月春風般宜人
娃娃?差一咪咪就要哭出來以示清白的方茜羿楞了一下,心中感到無比困惑。奇怪,他怎麼知道她的小名?
扶著她的纖腰,他讓她站了起來,自己也跟著起身。
「你真的想知道我有沒有女朋友嗎?」他開口,完全不給她機會細想跟發問。
她楞楞地看著高大的他,還沒反應過來整件事的怪異發展。
他俯下身,爾雅俊逸的臉放大再放大,她不由自主地輕閉上眼,口鼻間感受到由他身上傳遞而來的氣味。那是一種清爽的、好聞到讓人忍不住歎息的味道,而且似乎在不經意間已將她重重的包圍在其中……時間有一瞬間的空白,是他好聽的中低音喚醒這一瞬間的魔咒。
「沒有!」他在她的耳畔說道,溫溫熱熱的氣息吹拂得她雙腳幾乎要發軟了,然後又迅速退開。
方茜羿勉強地支撐自己,避免在他面前丟臉地腳軟倒下,她看著他,一臉的問號。
不是為了他沒頭沒腦的答案,柔嫩的小手情難自己地撫上猶帶麻癢溫熱的唇,她好困惑好困惑地看著他,焦點在他那張讓人想咬一口的薄唇上──剛剛……剛剛他是不是吻了她?
第二章
微微的風輕輕拂過,樹梢兒發出沙沙聲,男孩坐在大樹下,靜靜地看著父親坐上黑色大轎車,如每一日般地離他而去。
已經維持多久了呢?這樣的情形?
不用問,也不用人講,他知道,原本疼愛他的父親會變成如今這樣--對他漠不關心,甚至是刻意地疏遠他,這樣劇烈的轉變是在他慈愛的母親去世後。
原本是被蒙在鼓裡的,關於母親死去的消息,但在他終於知道真相,得知他的母親為了捐部分肝臟給他,在移植手術後引發併發症而去世後,他不怨,也不怪他的父親這樣對他,因為他不能。
正如同父親對他的怪罪一般,他同樣地恨起了自己,竟害得母親離世!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最愛的母親,要是時光能倒轉,他一定會讓父親攔著母親,就由得他病發死掉算了。
小小的臉上掛著一抹不符合年紀的悲傷。十二歲,男孩才十二歲而已,但早熟又敏感的心已讓他知道許多事。
如果不是為了不讓母親的死趨於白費,他多想追隨母親而去……「阿卓哥哥,」甜甜膩膩的叫喚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小小的身影不待他回過神,已一躍從樹上跳了下來。
「娃娃?」男孩嚇了一跳,但幸好及時接住了她。
放在他的懷中,對於這久違的刺激遊戲,女娃兒興奮得格格直笑。
「你怎麼在這兒?今天不用上學嗎?」相對於她的開心,男孩又氣又惱,不敢想像要是他沒接住她的後果,而且也覺得奇怪,今天幼稚園怎麼不用上學?
「娃娃躲起來,讓媽媽找不到。」小女娃很快樂地宣佈她逃學的壯舉。「這樣就不用上學,娃娃要等阿卓哥哥。」
男孩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阿卓哥哥,娃娃好想你喔,媽媽說你生病病、去醫院讓醫生伯伯抓蟲蟲,所以娃娃要好久好久都不能看見你。你知道嗎?娃娃每天每天都在等你喔,可是都沒看見你,所以我好想你喔。」用力地抱緊他,女娃娃明白表示她的想念,只是五歲的年紀讓她沒辦法把話說得更完整,像抓蟲這類的句子很明顯是她的家人哄她的話。
可就因為童稚無偽,所以更能知道她的真心,她的話讓男孩心中一緊,驀地有種想哭的衝動。這是他出院後,第一次有人表示對他的想念與等待。
「阿卓哥哥,你有沒有也好想娃娃?」瞅著圓滾滾的明亮大眼,女娃娃期待地問。
「嗯,阿卓哥哥也很想娃娃。」男孩輕道,忍不住摸摸懷中娃兒的軟嫩小臉。
「那你為什麼不來看娃娃?」噘著小巧的菱形小嘴,她不開心地直道。「爸爸說你回來好幾天了,娃娃一直一直在等你呢,可是你都沒來。」
男孩苦笑,沒辦法解釋。
「沒關係啦,娃娃不會生氣,因為媽媽說你在養病,所以不能來看我。」見他不語,她反倒幫他說話。
男孩微微一笑,但笑意未達他的眼睛,那是一對不屬於他年紀該有的哀傷瞳眸。
「阿卓哥哥,你是不是痛痛?」小孩子的敏感讓她察覺他想隱藏起的憂傷,就看她也苦起了一張可愛的小瞼。「是不是娃娃弄痛你了?」
看她七手八腳的想從他身上爬起來,他制止她,將她牢牢地抱在懷中。
「不痛,阿卓哥哥已經不痛了。」他近乎耳語般地輕囈著,內心中有什麼在翻騰著,讓他無法控制,因而不自覺地加重擁抱她的力量。
「嗯……」覺得不舒服,小女孩掙扎。
「對不起,弄痛你了?」她連忙放鬆力道。
「沒關係的啦!」小女孩嘻嘻一笑,但後來你想到了什麼,笑瞇瞇的小臉兒皺了起來,還反過來用力地緊抱住他不放。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他拍拍她的背問。
「阿卓哥哥你不要走。」她說,語帶哽咽。
「走?走去哪裡?」他拉開兩人的距離,憐惜地捧著她的小臉問。
「去國外用。」
「國外?誰告訴你我要去國外?」他覺得好笑。
「就昨天門。」她認真地回答。「昨天娃娃聽到爸爸跟媽媽在說,說卓伯伯要把你送去國外讀書,讀什麼……什麼學校的。」她一臉的困惑,想不起「寄宿學校」這名詞
他一僵,因為所聽到的話,他不願相信他的存在其造成那麼大的困擾,竟讓他的父親連看都不想看到他!
「阿卓哥哥,你怎麼了?」她擔心地看著他。
停頓了好一會兒,他困難地找回失去的聲音。「你真的聽到了?」
「嗯,聽到了,只是娃娃記不起來;那個是什麼學校,不過娃娃有問媽媽,媽媽說那是要住在學校裡的學校。娃娃不要那樣,那樣娃娃就見不到阿卓哥哥了。」說到後來,她都快哭了起來。
「那我爸呢?我爸也會去嗎?」無心安撫小女孩,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他問。
「卓伯伯嗎?我不知道,沒有聽見爸爸說卓伯伯也要去讀書。」她不記他的意思,只能用她所能理解的回答。
他笑了,笑得很悲傷、很淒涼,是那種不該會出現在他這種年紀的哀傷笑容。
「阿卓哥哥少看著他眼角的淚,女孩兒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能陪著掉眼淚,然後淚眼汪汪地拉拉他的手,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沒事,你該上學了。」他回過神,為她擦去眼淚,像是沒事人一樣;如果不是眼角未拭去的淚痕猶在的話,根本沒人能看出他的異樣。
「不要!」她用力地搖頭,更加用力地抱緊他。「我要保護阿卓哥哥,我不要阿卓哥哥去國外讀書。」
他無語,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他有能力,他也不願事情變成這樣。
「乖,你聽話,阿卓哥哥會回來的。」他只能這樣光哄著她。
她噘著小嘴,一臉的不信。
「聽話。」他再說一次,很是自然地親親她噘起的小嘴。
並沒有什麼不妥的,他幾乎是看著她出生長大,兩人感情一向親密,兩唇之間的碰觸對他們而言是很單純的一種友愛表示。
「那要多久?」她軟化,不情不願地問著他的歸期。
他被問倒,然後狠狠地一笑,回道:「很快。」
「很快是多久?」她堅持要一個答案。
「讀完書就回來了。」他隨口說個答案。
「那是多久?」她困惑地皺起可愛的小臉。
「你不要一直想,這樣時間才會很快很快地過去,然後阿卓哥哥就回來了。」不想騙她,但他沒辦法,只好敷衍地哄著她。
「真的嗎?」她可憐兮兮地問,然後要求他的保證。「那你要快點回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