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兩兄弟又要槓起來了,童恩只能歎氣。「別再鬧了,看在死了近百人的分上,你們就不能正經一些嗎?」
兩兄弟互看一眼,哼一聲,不約而同地別過了頭,誰也不理誰。
「好了,宙,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們得確保這賜喜格格的安全。」童恩試圖說理,就是要說服他把人交出來。「別忘了,因為這封信,她一家被滅,我想對方不會想錯過她這漏網之魚,更何況對方不知道這信件已在我們的手上,只會更急著想找到她,不但要殺人滅口,也必定是為了毀滅證據,所以……」
「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伏宙截斷童恩的說服。「不就是要分外小心保護她的安全嘛。」
表現出種明理的模樣,伏宙也開始講理。「瞧,我這不是做的很好嗎?我親自帶著她連夜趕回京裡,一路上小心的提防不讓任何人發現我們的蹤影,謹慎到連個小婢都不敢請,都是我親自照料她……」
「慢著!」這回換征宇截斷他的話。「要我沒聽錯的話,你先前似乎提到,說這信件是在她兜衣內找出來的?」
「是啊,我剛確實有說過,而且經我推測,這信件應該是在很匆忙的情況下被塞進她衣內的。」伏宙得意,以為展現出過人的推理能力。
可征宇想的事,全然無關什麼推理能力。
「你竟然下得了手?」征宇震驚。「別說她剛遭逢劇變、失去了家人,她可是昏迷不醒、意識不清啊,你、你竟忍心「吃」下去?」
「把你腦子裡所有下流的念頭全給我丟掉!」伏宙哇哇大叫。「什麼下得了手,又什麼吃下去的,我像是那樣禽獸不如的人嗎?」
「以前的你,就至多只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人種了,現在的話……我已經不確定了。」
征宇老實坦承他的懷疑。
「夠了!夠了!」在兩人再次纏鬥上前,童恩再一次的出聲制止。「你們兩個,別淨在這情況非常的時候找麻煩了。」
「是他老要曲解我高貴的情操。」伏宙不甘心。
「宇,先別鬧他了。」忽略心中那一份隱隱的不安感,童恩公道的說:「我相信,宙平常愛玩歸愛玩,但在這件事上,他比我們都知道當中的嚴重性,我相信在處理這事上,他絕對是出於一片好意。」
「還是童恩比較瞭解我。」伏宙示威的對兄長扮了個鬼臉。
「不過以後你也別再提這信件的來由了。」童恩又道:「畢竟是因為情況特殊,關於這違禮的部分,就天知地知我們三人知就行了,別傳了出去,壞了賜喜格格的閨譽。」
「不會不會,絕沒有損及閨譽的問題。」伏宙笑咪咪的,一口否決童恩的話。
「怎麼,難不成你要娶人家啊?」征宇翻了個白眼。
等著他的否認,但伏宙的反應很是奇妙,他一句話也沒說,那少年般稚氣的俊顏堆了滿滿、滿滿的笑意,頗有默認的意味。
一、二、三……征宇默數到十,見他還是沒開口,頓時驚詫到無以復加。
「不會吧?你是當真的?娶她?你決定為了一朵花而放棄整個花園了?」就算這時有人抓來一隻長翅膀的豬在征宇的面前飛舞,也不會讓他感到更加震驚。
「宙,別玩了,還是先商量好正事比較要緊。」童恩說服自己,伏宙只是愛玩,鬧著他們開玩笑,但心底的那份不安感覺卻持續的在擴大。
「我是認真的,再認真也不過。」伏宙不解。「為何你們總認為我在開玩笑?對她,我從來就沒有一絲的猶豫,因為這是上天注定的,是她,就是她了,若我這一生會想安定下來,跟某個人執手到老,那麼那人除了她,就再也沒別的人了。」
那樣專注與認真的伏宙,是誰都沒見過的,弄得征宇跟童恩一時無法反應。
沉默,籠罩住三人,久久……直到童恩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那潤元怎麼辦?」
第三章
彷彿沉睡了許久許久,一股讓人心安又極為舒適的溫暖光芒,始終緊緊包圍著她,讓她想就這樣一直一直繼續沉睡下去……直到那甬道的出現。
她不知道那甬道是何時出現的,只知道從甬道的那一端一直傳來聲響,各式各樣的,有時單一而持續像是在叫著某個人,有時是種聽不真切,只感覺得到是很溫柔的叨叨絮語聲。
有一回,她甚至還同時聽見幾個人的聲音,不知是在吵些什麼,一個個說得好激烈,只是她同樣聽不真切。
那一回,因為自己的好奇,她差一點點就要進入那甬道之中,只是內心裡有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懼意阻止了她,她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選擇繼續留在這溫暖的光芒中停滯不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收汗麼,但就是有種力量在制止著她,讓她無法朝那甬道跨出一步。
所以她一直就停留在原地,由得那讓人安心的光芒包圍著她,再任甬道外、那悅耳的聲音伴著她。
雖然,她始終聽不真切那話語中的意思,可那是那麼樣的理所當然,在逐漸熟悉後,她開始依賴、進而眷戀起那柔柔的嗓音,彷彿這是最理所當然又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她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那聲音就是讓她覺得安全、覺得信賴,甚至於日復一日在那聲音的陪伴下,她覺得自己慢慢產生了勇氣與力量,終於開始不再那樣畏懼那條甬道,以及甬道外的一切。
然後不知不覺間,每回聆聽著那聲音,她失神的時候是越來越多了,總忍不住的想著,甬道那頭說話的人是誰?他怎能這樣有耐性的持續呼喚著她?他又為何總是用這樣讓人心顫的溫柔語氣同她說話?
她知道他正試著喚醒她,僅是種直覺,但她就是知道,但……這是為什麼呢?
「喜兒……」
又來了,那聲音又響起了,一聲一句,輕輕的,柔柔的,彷彿帶有一種魔力似的,讓她不自覺的被深深吸引、心生想往。
悄悄的,她朝那甬道前進了一小步。
停頓片刻,沒有想像中的不適感,她又悄悄的前進了一小步。
不再有先前的恐慌畏懼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相見的期待,那感覺催促著她,鼓舞著她繼續向前,而她,確實也真的再往前進了一小步,一步又一步。
最後,她脫離了那陣溫暖的光芒,突然覺得身子一空,掉下了無邊無際的虛空……。。。。。。。。。。。。。。。。。。。。。。。。。。。。。。。。。。。
潤元怎麼辦?
對伏宙來說,童恩這問題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什麼東西潤元怎麼辦?
該要好好問清楚的,可伏宙那時才沒空去理會這些,因為他知道,若他不趕緊想點辦法的話,以保護人證為理由,他的賜喜就要被他們搶走了。
所以他可忙了,立刻在他想辦法先說服征宇跟童恩,成功的送他們先去辦正事後,保證會好好守護唯一人證的他沒敢耽擱,用最快的速度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出走做準備。
出走!是的,就是這字面上的意思,出走,離開這府邸。
他太清楚那兩個人的個性跟想法了,雖然表面上已讓他一時說服,但實際上他們是打著以退為進的主意,待想到更有力的說詞,或是營造他無法拒絕的情境後,就要逼他就範,把人交出去。
哼!真是小看人,他才沒那麼笨哩!
伏宙將計就計,不動聲色且快速的在張羅著出走事宜,等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後,沒知會任何一個人,悄悄的,他帶著心愛的她默默離開,離開王府、離開所有可能會分開他們的人事物。
直到現在,他躺在那裡,擁著他最心愛的女人,一臉的、心滿意足……「喜兒……我的小喜兒……」輕喚著他,伏宙滿足的輕歎。
其實該先去找個小婢來的,但在他成功的將人偷渡出來後,他需要先這樣擁著她休息一下,才能有再繼續做後續工作的力量。
「別怕喔,待在這裡,沒有人會搶走你,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他承諾,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甜香,一陣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
「你還是不願意醒來嗎?」他輕歎,柔聲哄著。「御醫說你害怕,所以遲遲不願醒過來,可是別怕呀,有我,我會保護你的,只要你醒來就知道,我不會騙人,尤其絕不會騙你的,你快些醒來可好?」
想想,伏宙也覺自己傻氣,他失笑,本想起身做別的事,一抬眼不意卻對上一雙晶亮、充滿好奇的水潤瞳眸。
猛然一呆,這已經不是大吃一驚所能形容的驚嚇,伏宙像只跳蝦般彈跳而起,坐在床上,他瞪大眼,看著爬起來坐好的她。
慢慢、慢慢的,她已清醒的訊息被消化吸收,狂喜取代驚訝,笑容開始一點一點的浮現於那少年一般俊秀稚氣的臉龐,伏宙笑著,無法制止的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