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到現在,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
那彎彎的眉、濃密而長的羽睫、彎月一般亮燦燦又霧濛濛的笑眼,加上小巧的鼻及紅艷艷的小嘴,組合起來,確實是個貌美的妙齡少女沒錯。但怎麼說,也就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女生,並沒有特別出奇之處。
而且,若真要比較的話,說真的,比她更嬌、更媚、更漂亮的女生,他並不是沒見過,但很奇怪,就沒有一個像她一樣,能引發他滿腔的愛憐,使他打心底一再湧出無法遏止的熱情來。
曾經不信邪,他花了一番心思用心研究過,她對他,到底是存有什麼樣的魔力,為何獨獨就只有她能影響他,而且力量之大的,不但讓他接連幾個月直惦著她,甚至嚴重到讓他一度失去理智,快馬直奔河南,就為了見她一面。
更離譜的是,那時候的她根本就不識得他,全是他一個人在單相思,就被引發如此瘋狂舉動。
他一直想找出原因,弄清楚她為何獨具影響他的能力,但不論他怎麼想都沒有用,不解的事就是不解,即使是到了現在,他依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他只記得,那一日她歡愉的笑聲有多麼的悅耳,愉悅的笑容有多麼的燦爛誘人,而他,就躲在花叢之後,看著她開心的歡笑著,從此一顆心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想著要如何獨佔她甜美愉悅的笑,要怎麼讓那純真燦爛專屬於他一人。
這種想獨佔一人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而他心裡也清楚明白,這種事不但是空前,也是絕後,未來再也不會有人像她一樣,能勾引出他這樣的情緒,讓他興起這樣強烈的獨佔欲。
因為她們全都不是她,沒有具備那份他也不解的魔力,那就算是再漂亮一百倍,也依然無法像她一樣的讓他動心。
「宙哥哥,來玩來玩,我們一起玩。」搖晃著鞦韆,賜喜快樂的呼喚著他。
沒聽見伏宙說了什麼,某種不知名的畫面忽地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逝,使她一時分神,個重心不穩,竟隨著鞦韆擺盪的力量飛摔下來。
伏宙驚出一身冷汗,他迅地飛撲向前,險險的接住了她,並把自己的身子當肉墊墊在她身下,為她免去一身的皮肉之痛。
「沒事吧?怎麼掉了下來呢?有沒有哪裡摔疼了?」他連聲問著,就怕摔痛了她。
她一臉的困惑,不是錯覺,剛剛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只是她現在再也想不起來了。
「怎麼了?」她的不語讓伏宙更為擔心了。
賜喜什麼都想不起來,那讓她悔惱,直覺的舉起小拳頭朝腦袋上猛敲著幾下。「可惡!想不起來了。」
「想起什麼?你想起什麼了?」伏宙大為緊張。
「該想起什麼?」她好奇,對一切開始感到懷疑。「宙哥哥,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是不是該想起什麼?」
「該想起什麼?」知道她什麼也沒想起來,伏宙露出可愛的笑容裝傻,粉飾太平。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懷疑的看著他,雖沒再追問下去,但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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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若有所思的賜喜反常的沉默著,不似平時那樣,嘰嘰喳喳的問著讓她好奇的各種疑問。
伏宙隱隱覺得不安,他不希望她想起什麼,因為他知道,所有被遺忘的記憶,對她來說都是最痛苦、最殘酷的折磨,他不願意她受苦,所以當然不願意她尋回她的記憶。
是夜,華燈初上……「宙哥哥?」
「嗯?」
「我們……」她遲疑了一下,才小小聲地問:「我們為什麼要一直住在客棧裡呀?」
「怎麼這麼問?」伏宙小心的回答。「之前我不是說過嗎,因為有些麻煩在,為了避免壞人抓到我們,或是讓其他的人找到我們,所以我們得在客棧中住上一陣子。」
「那我們的家呢?」她想問的是這個。「不住客棧的時候,我們應該有家的,對不對?」
這是她今天突然想到的疑問,因為天一黑,小蘋果服侍她沐浴更衣後就會回家去,她問過小蘋果,小蘋果告訴她,說每個人都有家,都要回家的。
那她的家呢?不住客棧後,她的家在哪兒?
「我們當然也有家。」伏宙神色自若,提醒道:「你忘了我曾說過的嗎,因為這一陣子有事,所以我們得暫居在外面,只要事情一過,我馬上帶你回家。」
「那……」她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問。
「怎樣?」
「那我們的家……」頓了頓,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是一樣的嗎?」
「傻瓜。」伏宙失笑,沒料到她會讓這問題給困住。「這並沒有分別呀,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的家也就是我的家。」
不算騙她,他是真心這樣想的,如果她家裡沒發生那場變故的話,他娶回她,兩家人變成姻親,那就不分你我,兩邊都是他們的家。
「為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
她不懂,已經讓他給弄糊塗了,因為她明明就記得他曾教導過她,說兩人並非親兄妹,既然不是親兄妹,似乎該有各自的家才對,可她從沒聽他提過,而他現在又說兩人的家是一樣的,這到底是為什麼?
愛憐的摸摸她的小腦袋,伏宙配合她現在的程度溫柔地解釋。「因為喜兒是宙哥哥的新娘子,屆時,宙哥哥的家就是喜兒的家,喜兒的家也就是宙哥哥的家。」
他笑笑,又道:「再說,對我而言,四海皆可成家,只要有喜兒在的地方,那就是家。」
水潤的瞳眸眨呀眨的,她試著理解他的話,反過來舉例。「意思是,有宙哥哥的地方,就是喜兒的家?」
「就是這個意思。」伏宙很滿意她的舉一反三。「對宙哥哥來說,有喜兒的地方也就是宙哥哥的家。」
「那……」她停頓了下來,表情有些困惑,小小聲的再問:「那爹娘呢?」
「爹娘?」伏宙一怔。
「是呀,喜兒的爹娘呢?」她從沒聽他談過她的爹娘。「我聽小蘋果說,每個人都有爹娘的,那我的呢?」
「爹娘啊……」伏宙乾笑。
「宙哥哥,喜兒的爹娘呢?為何從沒聽你談過他們?」她不解。
「那個……他們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伏宙隨口瞎掰。
賜喜困惑的看著他,不太明白去世的意思,只能猜測。「他們不要喜兒了,是不是?」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伏宙連忙制止,不許她朝不好的方向想去。「去世,就是死掉的意思,那代表人已永遠的離開了這世間,與活著的人陰陽兩相隔,再也不能相見。」
偏著頭,她看著他,試圖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見她似懂非懂的,伏宙柔聲繼續解釋。「就如同生、老、病一般,死,它同樣不是我們所能控制或預期的,你阿瑪跟額娘要是能選擇,一定也不願意離開你,因為你是他們最珍愛的寶貝,他們不會捨得丟下你不管。」
「所以他們不是故意要丟下我不管的。」她好像有些懂了。
「那是當然的。」伏宙極合情理的分析。「想想,若他們不要你了,又怎麼會把你托付給我,要我好好的代他們照顧你呢?」
她想了想,又有新的疑問。「那他們為何會死?」
「因為生病的關係。」伏宙回答,一絲停頓都沒有,還詳盡說明。「那一年有傳染病,他們兩位老人家都被傳染了,跟其他人一樣,病得很重很重,吃了藥也還是治不好,他們知道自己已時日無多,再把你托付給我之後,沒多久就都去世了。」
伏宙說得極順口,彷彿真有那麼回事一樣,若不是他很確定這番話是由他自己瞎掰出來的,連他自己都幾乎要相信,一切事情真就像是他講的這樣簡單了。
「那喜兒就沒爹娘了。」她接受了他的說法,但不掩落寞。
「沒關係,喜兒還有我啊!」伏宙擁她入懷。
「宙哥哥……」抱著他,她軟軟的喚了一聲,怎麼也掩不去心底那份淡淡的哀愁。
「別胡思亂想了,好嗎?」伏宙哄著她,不願她有一丁點的不開心。
「可是別人都有爹娘,就喜兒沒有。」她的眼眶紅紅的,鼻子也染著淡淡的粉紅,襯著那欺霜賽雪的嫩白肌膚,看起來無端惹人愛憐。
「但喜兒有我啊!」執起她嫩白的柔荑,伏宙在上頭輕吻了下,並道:「別難過,你忘了嗎?剛剛不是說好了,我的就是你的,那我的阿瑪、額娘也就是你的阿瑪、額娘,這樣,喜兒就跟大家一樣有爹娘了,不是嗎?」
「可要是有一天,宙哥哥不喜歡喜兒、要離開喜兒了,那喜兒該怎麼辦?」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讓她如此聯想,」想到他可能會離開她,她急得就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