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衝下去吧!」青狼開玩笑地比著下方。「保重了。」他必須想想看怎樣將危險性減至最低,這裡要怎樣加裝安全設施。政府絕對不會同意他在橋中間加上一面水泥牆的,只怕他這麼一做,還沒能來得及欣賞這場賽車盛會,就鋃鐺入獄吃公家飯了。
四線道的橋面顯示了她和賀狂的競賽空間並不狹隘,看到底下那深又寬的溪谷,她聽到的不是淙淙的流水聲,而是她心臟急速跳動的砰砰聲,站在橋頭探勘的汪水薰莫名其妙地害怕了。以前她也曾經和別人飆過車,從來也不曾怕過,為什麼她現在卻抖得這麼厲害?
「車鑰匙給我。」無聲無息地接近她的黑豹,冷漠地望著她發顫的雙手。接過鑰匙後,他不發一言地坐上汪水薰的機車,試了試性能後直望著正前方的橋面,淡淡地說道:「別把機車當作是一堆金屬。就沒什麼好怕了。」說完,他催動引擎,像枚發射的火箭直線射出,火和光瞬間引燃。
汪水薰呆了?他是在安慰她嗎?這些天他雖然不定時指導自己控車技巧,卻甚少開口說話,比冰還冷,有時候她練車還會忘了他的存在呢!黑豹以超高速衝上橋,她預計不到三十秒,老天!他操駕的技巧直比職業賽車手。汪水薰震驚極了。
紫色的光芒停止於斷橋邊緣,黑豹雖然穩當地煞住車,車輪卻還是滑出了橋面。
「二十六秒。」青狼按下碼表,皺緊眉頭擋著車體,以免它繼續滑出橋面。「好傢伙,你差點『香消玉殞』了。」
「這輛車煞車不行,重心不穩,連動力和扭力都有問題。」陰柔的黑豹,面不改色地下了車。
「聽你這麼說,這輛車似乎該報廢了。」青狼好笑的拍拍引擎蓋,這車看起來還真是破舊。
「如果連你都控制不了,我想我們最好讓藍虎知道會比較好。」紅狐擰起秀眉,若有所思。黑豹居然差點失手,這下可麻煩了。
看他們臉色嚴肅,青狼也陷入沉思。「什麼時候比賽?」
「後天。」
「這截斷橋和另外一截距離多長?」青狼問著紅狐。
「約十公尺吧!」這傢伙該不是想……
「只好偷偷架設防護網了。」青狼攤攤手,「汪水薰不讓藍虎知道,我們又不能害死她,只好出此下策了。」
「他們白天比賽嗎?」黑豹蹲下來檢查機車。有打滑跡象,輪胎要換掉。
「清晨。」這麼說活命的勝算好像更小了,那個時間這裡會起霧吧!紅狐有些擔心,「我能在今天完成微電腦安裝,卻沒時間試驗。」
「看來真的要賭運氣了。」青狼歎息。汪水薰哪裡不選,偏偏挑在這裡,唉!幽冥之路就在前方了。
「人定勝天。」黑豹否定了他的話。
「哦?」紅狐要笑不笑地舒展緊鎖的眉心,「黑豹既然胸有成竹,我們也不必太擔心了。」
「他是冷血。」青狼如是批評道。
***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藍虎靜靜地看著汪水薰,仔仔細細地端睨她。他那雙精明的黑眸看得汪水薰心兒砰然,有些心虛。
「沒有。」她攙扶他到陽台曬太陽,並且在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過了明晚她就可以和他永遠長相廝守了。為了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總覺得你有事在瞞我。」他慢慢地坐上雕工精美的白色吊椅裡。
「天氣很好。」汪水薰將他安置好後,不敢再看他瞭然於心的眼眸,藉機坐上矮欄杆,背對著他整理不安的心緒。
「看著我。」他溫柔的話聲含著些許命令。她最近常很晚才回來,有時還帶著一身傷,那些傷他只消一看就知道是摔傷了。
「不要。」汪水薰氣他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說話,她或許是想用怒氣來掩飾一切吧!她總是如此,她發現自己善於用怒氣逃避一切。
「要我提醒你你說過的話嗎?」他不要她發生事情,此刻她給他的感覺就是有事要發生了,而他的預感一向很準。
她憤怒地扭過頭瞪他,「別老是把我的話拿出來訓我好不好?」
「水薰!」藍虎大吼,臉色沉然,溫柔不再。
她被他嚇呆了。藍虎生氣了,他看起來好生氣。
「我……」她像個做錯事而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不安地低下頭,不敢再任性。
「過來。」藍虎克制了部分怒氣,點頭要她移坐到他身邊。汪水薰提著心,不敢不照做,他生氣的樣子令人害怕。
「對不起。」她坐進他身邊後,小聲地道歉。
「不要老是逃避問題,看著我,我要知道一切。」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她的手臂全是擦傷嗎?在他把心交給她之後,她怎麼會呆得以為他不會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沒事。」他的傷還沒完全好,如果讓他知道賽車的事,他一定會阻止到底。她不能讓他這麼做,一定要徹底讓賀狂死了心,這筆私人恩怨早該了斷,她才能真正重生。「我只是報名參加越野賽,每天練習才會這樣的。」她比比手臂上的淤青。
「你的眼睛告訴我有事。」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她越是輕描淡寫他越擔心。
他臉上的傷已好了大半,汪水薰溫柔地撫著他的臉微笑,「你越來越英俊了。」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再……不,別胡思亂想,她一定會贏的。
「扶我起來。」藍虎突然說。
「你想去哪裡?」汪水薰扶起他,「想到庭院走走嗎?」
「我們去法院。」他急急地往外走。
「幹嘛?」她居然是追著他跑。
「結婚。」
「結婚?」汪水薰驚惶失措,「別……別開玩笑了,我們沒預約哪可能……」
「這點青狼會打理,你別擔心。」他堅決地摟住她。
「可是我爸和我媽……」
藍虎發現事態嚴重了,她居然會抬出她爸媽推托。「你今天就得成為姜太太。」這點已是不容置疑。「至於岳父和岳母那邊,我自會負荊請罪。」
「姜太太?」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不會忘了我叫姜磊吧!」他邊拖她邊驚訝地問道。
她是真的忘了。去他的,他突然這麼做,她一下子慌了手腳,哪還記得了那麼多。
兩個小時後,當藍虎以光速的魄力為她戴上戒指,她也依他的要求為他戴上戒指時,汪水薰仍無法相信她就這麼成為他的新娘了。
「我可以吻新娘嗎?」青狼愁眉苦臉,很難稱得上喜悅。完了,藍虎這個重傳統的人居然公證結婚,而且還挑在這個節骨眼,不擺明著他精明的腦子又開始運作了嗎?
「不管這是哪一國的規定,對我都不適用。」剛出爐的新郎倌喜上眉梢地拍開他的臉,「喜酒我會補請,謝謝你和紅狐了。」
「恭喜。」紅狐冷冷地迎視他的端詳,看來藍虎發現不對勁了。
「你們沒有別的話要告訴我嗎?」藍虎話中有話,他狀似輕鬆地摟緊無法相信自己已經死會的汪水薰。
「有,她看起來比你還累,你們相互扶持回去休息吧!」新娘子明天還得賽車呢!希望今晚的新婚之夜可別累垮她才好。青狼再次不由自主地輕歎了口氣,他得加緊腳步部署安全設施了,這個賀狂乾脆拿把槍把他斃掉算了,何必對他如此客氣。偏偏死腦筋的汪水薰宣稱她是清白的老百姓,不屑做這種勾當。
她清白,他們就污穢嗎?說話藝術一點都不懂,和藍虎簡直是天生一對。
「別發呆了,我們有得忙了。」紅狐推推青狼,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踏進她的紅色跑車。「汪水薰可不能出事。」
「不然藍虎會創下全台灣婚姻壽命最短的新紀錄。」
「我是擔心我們得陪葬。」
「反正受害者一定是『五色組』無疑。」青狼坐進車子裡,慵懶地伸長腿咒罵:「該死,他媽的賀狂!」這些穢言可是向汪水薰借來的,偶爾有紓解情緒之效。
***
這間套房才這麼點大,她一下子忙進、一下子忙出,到底在緊張什麼?
「水薰……」藍虎躺在床上,淡然地笑著。
「你要不要吃飯?」他居然帶她回套房。汪水薰萬分不安地躲在廚房時。
「兩個小時以前才吃過晚餐而已,我的食量沒那麼大。」他快大笑了。
「那……那你要不要洗澡?」她遲疑了會兒。
「一個小時以前我才洗過的,你又忘了?」她是不是以為他會吃了她?
「我……我忘了。」他不是想……想……那個吧!
「過來。」他輕柔地喚道。
汪水薰腳步沉重地移進房裡。「有……有事嗎?我還……還不睏。」她可以感覺背後有一把火在燒著她。
「我沒說我想睡覺啊!」藍虎訝異著。
「那……那……我……」她比了比廚房,又要躲進去。
「過來,姜太太,我必須吻吻你。」她害羞、靦腆的樣子只會讓他更加渴望她,渴望和她結為一體。「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不可能虛度,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