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摟著她到天荒地老,即使她永遠如此也好,只要她能在他身邊,讓他看得到、摸得到、守護得到就好,只要這樣就好。
「你真的打算就這麼走了嗎?」他知道她會死,再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投入死神的懷抱,他的心已經為這個擺在眼前的事實痛得無法言喻。「你必須知道,我不會原諒你這麼做的,你有勇氣放棄生命,為什麼沒有勇氣面對一切?你是ㄋㄠ種啊!汪水薰,你以前的擔待哪裡去了?再這樣下去,即使神仙都救不了你。別讓我恨你,我一向看不起輕生的人,你不想說話沒關係,可是我不准你死去,聽見了沒有?」他來回摩擦著她的臉,粗糙的鬢髮刮著她細嫩的肌膚,一雙精明的眼睛充塞著無限的哀傷,往日低沉的嗓音破碎又沙啞,原本全身蓄滿力量、不畏任何艱難的藍虎已被汪水薰的死寂擊倒了。「別離我而去,水薰,別離我而去……」他洩了氣,不再嚴厲的指責茫然不知的她,只是一遍又一遍低聲輕喚,拖著沙啞的嗓子喚了一天一夜,彷彿整個人也跟著癡傻了。
紅狐和黑豹進來時,看到的正是眼神空茫而絕望的藍虎擁著汪水薰,低啞著嗓子一遍遍地嘶喊,他的靈魂似乎已脫出身軀,尋找汪水薰到處遊蕩的魂魄。
流過溫柔,愛是河;切裂靈魂,愛是小刀。紅狐熱淚盈眶地想起這句詞。藍虎和水薰的靈魂不正是被彼此的愛給切裂了嗎?
***
無論她怎麼躲,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阿音知道。當她看到一個俊美、陰寒得宛如地獄使者的冷峻男子排開眾人走向她時,她就知道她完了。
黑豹很快地來到她面前,拿出他隨身攜帶的小刀抵住她的臉。「走吧!」他連廢話都不想多說一句,手一揮,她的臉馬上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痕。
阿音快嚇昏了,這個人比齊丹毅還英俊上千倍,甚至比女人還好看,可是他卻也是她碰過最陰冷、殘酷的男人,比賀狂那個喜怒無常的瘋子還難纏,她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對垃圾一向沒耐性。」黑豹森冷地警告她,說完立即轉身就走,也不怕她開溜。
阿音不敢,即使這裡擠滿了跳舞的人潮,她還是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手腳發軟的她,畏畏縮縮地跟在他後頭,隨他上了他的重型機車。
「是……是狂哥……」SHIT!這個超級美男子是賀狂派來的嗎?她是不是永遠無法擺脫那個惡魔了?
「你不開口,我的心情會好一點。」他簡單地切斷她的話。
阿音從他冷冰的話理知道她最好照辦,根本別想從這個冰塊身上套出任何話。經過這一連串折騰,她萬分疲倦的好想回家認真地讀幾年書,即使挨老師打、讓老師罵都比這陣子坎坷的遭遇強過數倍。她的思緒不斷地回到過去,學生生活也許乏味,卻是單純多了。有了蝴蝶這面借鏡,她認真地思索起回家的可能性。
「下車。」黑豹催促她。阿音的沉思被他的冷峻驚醒,不敢有半分遲疑,立刻匆匆下了車,才發現這裡是汪水薰的家。
「來了嗎?」紅狐冷淡地瞥了眼心生恐懼的小女孩。她怕不超過十六歲吧!
「不是賀狂派你們來的?」阿音看到紅狐很驚訝。「狂」是清一色的男性世界,除了一個他們所稱的幸運符──幸運女郎以外,沒有其他女人。
「你會知道我們對付敵人的手段,比起賀狂有過之而無不及。」紅狐冷艷的臉上透著一絲憎惡。她將阿音拖進屋子裡,面對一堆人仇視的審判。
汪家人除了方妍在房間裡陪伴女兒外,汪易城和汪水嫣都一樣憎恨,怨懟地瞪著阿音。
「是她送姊姊回來的。」汪水嫣十分確定地說。
「你……你想怎麼樣?」阿音避到沒人的一角,和他們維持一定的距離。
「汪水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紅狐坐上椅背,口氣十足地冰冷。「你若不說,小心走不出這扇門。」
「我……我就不信……你敢把我……」阿音抖著聲音,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完,黑豹的刀子就已經不耐煩地刷過她臉旁,牢牢地嵌進牆壁裡。阿音立刻整個人癱瘓在地上,站不起來。
汪易城對這兩名氣質與眾不同的客人印象十分深刻,他當然看得出來他們的身份有多特別,更無法忽略自他們身上透出的凌厲殺氣。這麼說那個叫藍虎的也是黑社會的人了?他攢起濃眉,不曉得女兒怎會和那個世界的人扯上關係,可是他卻無法討厭這些人。
「現在相信了吧?」紅狐陰冷地揚起唇線,溫柔、駭人。「說!」她的臉色倏地一整,凝重又充滿威迫。
「賀狂叫我騙蝴蝶姊說說她被強暴了,還從醫院裡偷了一袋血充當她的落……落紅,其實那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賀狂打昏了蝴蝶姊以後,就叫我幫她脫衣服,然後把血交給我,叫我照他的話……話去做。」她困難地吞嚥了好幾口口水,終於說完整個事情經過。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黑豹不解地探向紅狐,他不是很瞭解賀狂這個人。
「他想逼瘋水薰。」紅狐一語中的。
「然後呢?」汪易城怎麼也沒想到女兒居然是遭遇到這種事。天啊!她怎麼受得了。她居然以為自己被強暴了,難怪她把自己封閉起來,害怕面對大家同情的眼光……還是責備的神情?她可憐的孩子。
「可是蝴蝶姊已經和藍虎同居了呀!」阿音不明白,她一直很納悶賀狂買血的用意,他怎會知道汪水薰還是處女,他不是一直說她和藍虎同居背叛了他嗎?
「他太愛水薰,也太瞭解她。賀狂只是在賭,他在賭水薰的個性。他一邊懷疑我和水薰的關係,一邊假設她的清白,然後他大膽的把賭注放在她的清白上,放手一博。」藍虎倚在汪水薰的房門邊,臉色鐵青地說著,「我要去宰了他!」說完,他像旋風似地衝了出去。
他必須找到賀狂,他要宰了他。他不會動用「五色組」的力量,他要單獨去會賀狂,他知道賀狂在等他。這一去,不曉得能不能活著回來,不過這樣也好,與其水薰先他而去,不如他先走一步,他無法眼睜睜地看她自我毀滅。他已經喚不回她了。藍虎傷心地抹去眼角的淚水,他必須重新振作,直到打倒賀狂為止。
「姜磊哥哥。」汪水嫣緊張的想尾隨在後,紅狐伸手一擋就把她攔了下來。
「別去,他好不容易有揍人的精神了,你不想他像你姊姊一樣吧!」
黑豹跟著消失在藍虎之後。
「程小姐的意思是?」走出房間,方妍以幾乎哭瞎了的眼睛脆弱地望著她。她也把女兒的不幸聽得一清二楚了。
「他得自救才能救你女兒。」紅狐溫柔地對她笑著,「藍虎……不,我是說姜磊需要發洩一下多餘的體力,再說他若能受點傷、或許對水薰有好處。」
「采依姊姊說的是苦肉計嗎?」汪水嫣十分擔憂,一個禮拜已經過去了,她姊姊還是一樣不曾說過話,連姜磊哥哥對她大吼大叫、傷心流淚,她都不理不睬。苦肉計有用嗎?
「你姊姊需要再被刺激一次,而且必須是個椎心刺骨的痛擊才有用。」紅狐保證地對她笑著。「藍虎正是目前她所需要的重劑。」采依姊姊聽起來很順耳,她滿喜歡這個清秀的小女孩。
***
老虎喜歡夜間活動,它能在靜謐的大地無聲無息地接近它的獵物。
賀狂瞄一眼逐漸向他迫近的藍虎,腦中閃過這句話。「單槍匹馬來,有種!」說完,他隨即回過頭悠哉地刷起機車,對逐漸圍攏的手下使了個眼色,要他們靠邊站。
「我是比你有種。」藍虎冷靜地奚落道。
「老虎通常喜歡埋伏等獵物出現。」賀狂笑了。
藍虎沉穩地接近他,剛毅的下巴微微地抽緊,掄緊拳頭,「為了捕殺該死的獵物,它會主動出擊。」
「我的蝴蝶還沒清醒?」他站了起來,不甘心居於下風。
「你的蝴蝶早已在你面前跳海自盡了。」藍虎嚴正地提醒他,「水薰不會離開我,因為她愛我。」
「她愛你?!」賀狂笑得猖狂、放肆,「她被我睡了,這種二手貨你也要?」他可憐地搖搖頭。
「你真的瘋了對不對?可憐的傢伙。」藍虎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她是我的水薰這點你永遠也無法抹煞,就像她寧死也不跟你是一樣殘酷的事實。」
「說得很好聽嘛!」賀狂臉上的印記開始擴散,他的臉色慢慢和印記融於一體。
「你有沒有碰水薰我都無所謂,我愛的只是她,並不局限於她的某一部份。」藍虎發現體內的怒火逐漸沸騰,就要掙脫而出,「既然你這麼偉大,來這裡做什麼?!」賀狂突然大叫。藍虎的鎮定惹腦了他,他對蝴蝶的強烈愛意更教他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