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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唐瑄

  「她煮的。」藍虎含糊不輕地比著汪水薰。

  「她?!」青狼看到汪水薰以後,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下巴咧得幾乎和地板親吻了。

  「我看你的壽命只到今天了。」藍虎興災樂禍地吃他的面,等著某人發飆。

  青狼戰戰兢兢地偎近藍虎,低聲笑道:「別開玩笑,她怎麼可能這麼嫻淑。」

  他再怎麼壓低聲音,很不幸的,僅隔一臂之遙的汪水薰還是聽見了。她把臉越壓越低,幾乎埋進湯裡,那臉蛋不知是被煙薰的還是怎麼了,竟紅得嚇人。

  「嫻淑?」藍虎揚起眉點頭稱讚,「好字眼。」

  汪水薰氣憤的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怒氣沖沖地狂奔而出,什麼話也沒說。

  「火氣還是這麼大。」青狼拍拍胸脯,一臉驚嚇過度地挨著藍虎坐下。

  「故意把她氣走,你的勇氣也不小。」藍虎拿起餐桌旁的電話,直撥大門口的守衛室,吩咐他們將鑰匙還給汪水薰。

  「不愧是好哥兒們。」青狼懶懶得靠著椅背,俊朗的臉孔顯得憂鬱。「怎麼猜到的?」

  「自從桑可琪出現後,你就忘了這裡該怎麼走了。」「五色組」成員除了會議室外,最喜歡耗在這裡聊天、打屁,甚至於討論幫內大小事情。這間小餐廳大概是風水很好吧!藍虎將自個兒的面解決掉後,意猶未盡地移過汪水薰吃不到一半的面,又歡歡喜喜地吃了起來。

  「我懷疑你是豬投胎轉世的。」青狼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嘖嘖稱奇。「她煮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我像是那種會勉強自己的人嗎?」他沉著地反問。汪水薰這女孩子真是特別,手藝居然這麼好,若不是真吃到她做的料理,他也會懷疑。

  「怪事到處有,台中特別多。」青狼撐著下巴訕笑。

  「陳老大的事有眉目了嗎?」他想起今晚的槍擊事件。

  「這幾天會解決。」他就是為這件事在煩惱。「怎麼了?」藍虎不是不過問這件事,他知道自己為大傻報仇的決心啊!

  「今天在PUB那兒有人追殺我。」藍虎淡淡地說。

  青狼神經倏然繃緊。「你沒事吧?」

  藍虎驚愕地瞥了他一眼,隨即搖搖頭歎道:「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你居然越來越蠢了。我如果有事還會坐在這裡連吃兩碗麵?」

  「你和汪水薰一樣奇怪,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臨死前的享受。」青狼沒好氣的癱回椅背。

  「我再怎麼怪也比不過你。」他拿出汪水薰用過的手帕擦著嘴。「就算陳老大陰狠又如何,桑可琪如果不能適應你的生活,她就不會跟了你了。你拿韋湘湘刺激她,她居然能忍下來,我真佩服桑可琪。」換作是汪水薰她會怎麼做?藍虎興味地想著。嘖,別胡思亂想了。她什麼時候變成他的責任了,他可不想搶這種棘手的責任。

  「唉!你不懂我的憂慮。」青狼唉歎。

  「你是說腳踏兩條船的日子嗎?」藍虎極具諷刺地瞥著他。

  「等你找到心愛的女人後,你就知道我的感受了。」青狼又唉歎了一聲。

  「別老用這句話來搪塞一切,這不是好藉口。」他譏諷地笑笑。

  第五章

  「狂哥,外面有個小妞指明找你。」

  斗室內唯一的一扇窗戶旁,站著一個比猩猩還雄壯的男子,他駭人方正的臉上權勢殘缺的胎記,那目然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

  台北是個集熱鬧與墮落於一身的繁華都市,太多人被它華麗璀璨的外表所迷惑,這做罪惡的不夜城窩藏著許許多多游離的邊緣人。

  「狂哥……」手下再一次喚著。

  「什麼事?」賀狂頭也沒回地大喝,聲如洪鐘。

  「外……外面有個小妞要找你。」手下害怕他那反覆無常的脾氣。

  「叫她進來。」他揮了揮手,顯得十分不耐煩。

  三角旗幟上的「狂」像潑墨般歪斜的字體,扭曲不成字。

  想不到「狂」的總部如此破舊。阿音剛進來時看到「狂」專屬的標誌還有些興奮,可是越深入裡面她就越反感。她踱進屋內不屑地瞟了瞟,那不屑的眼神隨著她游移過的地方明顯地轉變成鄙夷。

  這裡比她那個破地方還慘,牆壁污黑得看不到原色沒關係,還到處全都是噴漆,那塑膠地板斑剝得簡直不像話,幾乎可以堪稱全台北市最破舊的房屋。「狂」的總部也未免太寒酸了。

  「你看夠了沒?!」賀狂轉過身子狂妄地打量她。又矮又醜,這種女人他根本看不上眼。

  阿音的視線轉移到賀狂身上,就著昏暗的燈光她仍可將他的面貌看得一清二楚,霎時她以為自己看到鬼了。

  「別叫,不然我馬上把你丟下樓。」賀狂看出她的意圖,立刻指著窗戶警告道。

  阿音捂著嘴,頻頻搖頭,向他保證她絕對安靜。

  「有話快說。」賀狂快沒耐心和她蘑菇了,他對醜女人一像沒有耐心。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的。」阿音趕緊說道。她看得出那佈滿不規則黑色胎記的臉上透露出的厭煩有多明顯。

  「什麼事?」賀狂低哼。

  「關於蝴蝶的事。」她有些害怕這張鬼魅臉孔下隱藏的殘酷。賀狂絕非善類,他也絕不像傳說中那麼迷人,他那陰鶩的眼眸倒像魔鬼,或許他根本就是惡魔的化身。不知是哪個智障把他形容為曠世美男子,SHIT!

  「蝴蝶?」他的表情變了,變得更加猙獰、危險,讓人為之顫抖。

  「她……她……」她覺得喉頭哽塞著石塊,幾乎吐不出話。賀狂距離她越近她就越害怕,她怕的不僅僅是他那邪魔般的臉,更畏懼他那死魚般冷眼下的陰寒,那像來自地獄的眼睛。

  「她死了!」賀狂激憤地狂吼,嚇傻了阿音。「她當著我的面跳海自盡了!」他全身抽搐般縮著雄偉的身子,看似萬分傷心。

  「沒……沒有。」阿音摸著脖子,一步步往後退。

  「沒有?!」極度哀傷的賀狂高聲咆哮著,「你們這些人只會戲弄我,把我當呆子耍!」他痛苦的吶喊,甩動他那蓬鬆、狀似多天沒洗的長髮,狂亂飛舞,似猛獅般兇猛。

  「她……她沒有死,她真的沒死。」阿音終於見識到蝴蝶對賀狂的重要性了。「蝴……蝴蝶現在叫汪水薰!」她大喊,唯恐那瀕臨失常的人聽不到她的聲音。

  阿音的話如醍醐灌頂,澆熄了賀狂的焦躁不安,他的怒氣不再,哀傷遠揚,乖順如初生之犢。

  「你說什麼?」他擠出個扭曲、顫抖的笑容,渴望地低哼。

  「蝴蝶沒有死,她改名換姓叫汪水薰。」在他凌厲的逼視下,她小聲如蚊蚋地說。

  「你沒騙我?」他眼底燃起熊熊烈焰。

  「沒有,我看過你為她紋的蝴蝶刺青了。」她篤定地點頭,不再畏畏縮縮。他現在似乎平靜了許多。

  「刺青……」賀狂低聲重複,不知不覺又陷入回憶裡。

  「在她的右肩上有兩對透明的蝶翼。」阿音急急地補充。

  「透明的蝶翼。」他的眼睛忽而晶亮地大睜。「沒錯,是我幫她紋的。她在哪裡?!」他激動的抓住阿音。

  「在台中一家PUB當服務生。」呼!這人的情緒真是不可捉摸。

  「服務生?」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居然做這種低賤的工作,最最不應該的事她居然詐死,他最痛恨不誠實的人了。

  「另外他還在『SOSO』樂團裡兼差當鍵盤手,這個樂團的主唱也很喜歡她。」為了齊丹毅,她只得犧牲汪水薰了。

  「你說什麼?!」賀狂大吼,手一用力幾乎捏碎她的手腕。「有人敢動她的歪腦筋?」

  「蝴蝶姊那麼漂亮,當然不只一個人喜歡她。」阿音忍著痛,咬牙切齒的暗示道。她沒那麼笨,也不想得罪「五色組」,反正賀狂到了台中就會發現汪水薰的身邊圍繞著多少男人了。

  「你現在就帶我去找她。」賀狂粗魯的拖著她的頭髮往外走,一點也不把她當人看。

  難怪蝴蝶寧願自殺也不要和他在一起,這種一無是處又恐怖至極的男人,沒有人能忍受得了他的。阿音撫著發痛的頭皮,在心底大聲詛咒賀狂。

  ***

  今天是情人節,由鮮花和巧克力湊成的日子,無聊至極的日子。

  汪水薰看齊丹茹忙碌的結著綵球和鮮花,不曉得她幹嘛浪費時間做這種無聊透頂的裝飾。

  「我幫你和你弟弟的忙就到這個月底了。」她蹺高著腿,又說了一次,因為齊丹茹似乎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水薰,幫我把滿天星拿過來。」齊丹茹彎身在舞台邊,細心地佈置著。她要營造出很浪漫的氣氛,讓今天到PUB的情人們都能不虛此行。然後等打烊後她就要把她親手做的巧克力送給阿川,她的愛全放入巧克力裡了,阿川吃的時候一定感受得到,嘻嘻嘻!

  汪水薰從吧檯隨便抓起一把花丟給她。「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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