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青狼披著勝利的外衣,步履蹄珊地從舞廳裹走出來,無畏一身的 傷口,灑脫地走進大雨榜陀的黑夜,像只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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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加了酒,就會更好。」桑可琪輕輕地吸著杯裹透明的藍色瓊漿玉液,以 她多年的調酒經驗建議道。
「沒關係,妳已經進步很多了。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別氣餒。」桑可琪將杯 子推給她,繼續未完的打掃工作。
「酒沒放嗎?」齊丹茹困惑地盯著自己的傑作,不懂她為何會少放了酒。
「可是我只想調『藍色夏威夷』,又不是想調『羅馬』。」齊丹茹拿過杯子, 自己淺嘗了一口後,不滿意地皺緊了五官,十分侯惱地呆坐在椅子上。
「我的意思是說做事情要持之以恆,不要半途而廢就會成功。」丹茹還真是什 麼都接得上『羅馬』?!有這種調酒嗎?桑可琪笑笑地掃著地,和其它服務生分享 打烊後難得的寧靜。
「可琪,我明明都照妳為的單子調了,為什麼調不出妳那種獨特的口味呢?」 齊丹茹挫敗地嚷著。
真難得見她這種有氣無力的樣子。桑可琪朝其它人揮揮手,要他們先離開,她 會處理善後。
「那是因為我爸是調酒師,我從小就拜師學藝,在他嚴格的調教下,才能調出 妳所謂『獨特的口味』。妳才學多久而已,怎能恨我這經年累月與酒為伍的人相提 並論?」她蹲下身子將垃圾一一打包好,才又溫柔地幫她打氣,「其實妳能進步的 這麼快,已經很了不起了,別氣餒。」
「真的嗎?」齊丹茹的精神又來了,當她抬起沮喪的臉瞥向桑可琪時,忽然緊 張地喊住她,「琪,垃圾先放著,待會我再叫阿川提出去。」
那些垃圾一句比一句重,可琪那麼嬌小又纖細,萬一不小心──一聽到齊丹茹 緊張兮兮的口氣,桑可琪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晃到天邊去了。
「丹茹,算我拜託妳們好不好!我沒那麼嬌弱,這堆垃圾也絕對壓不死我的, 你們別把我當拇指公主一樣對待可以嗎?」桑可琪氣憤的一次提起兩包幾乎出她高 的垃圾,逞強地往後門走,「我不過差五公分就一六o,妳們的保護欲不要太重行 不行!」她實在受夠了這些人。
「我不是說妳矮,而是──而是妳的樣子,看起來就柔柔弱弱的──」齊丹茹 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可琪給人的感覺。反正她給人的感覺,就像個需要人呵護的小 女孩,所以她總是習慣性的保護她。
「一副隨時會昏倒的樣子嗎?」桑可琪氣憤的放下垃圾,打開笨重的後門,全 然忘了兩包垃圾的重量早已超過她的負擔。「我不需要人家來保護,聽、見、了、 沒。」加重語氣地說完,她管不得外面約兩下得有多急、多綿密,一賭氣便捷著垃 圾投進而裡,把好友關懷性的為呼聲撇在腦後。一小段路而已,不到五十公尺,緊 張什麼,偶爾淋一下雨又不會怎樣,真是的。
拖著垃圾慢慢散步的桑可琪,忽然發現自己挺喜歡淋雨的。雖然這條幽暗的長 巷縐是籠罩著一份寂涼和陰森,絕不是淋雨的好地方,可是這種洗去煩憂的方法真 的很好。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淋雨的?好像是從一年前那個清晨開始的吧!
將垃圾放在指定的地點後,她微仰著臉靜靜地站立在雨中,感受那時的溫馨。 今晚約兩大多了,而且夾雜著冷颼颼的寒風,不似那天輕柔。桑可琪清麗的小臉, 因憶及那名陌生男子而嫣紅。她背負著手,帶著一朵燦鸞的微笑,頂著一身的雨, 不急不徐地踱回PUB。
在走到距後門十公尺處,桑可琪忽然發現門邊好像有人。她皺緊眉頭,腳步沒 停地直往前行,追走的同時還邊考慮要不要放聲大叫。這一帶出人的幫派分子很多 ,也很複雜,再加上特種行業林立,所以她一向不喜歡獨自走在街頭。雖然她一直 想向人證明她不是嬌貴的千金小姐,她能獨立,不需要人跟前跟後,可是一碰上那 些逞勇、逞強的混混們,她只有豎白旗的份。
狼!她以為她看到了一匹狼。桑可琪被坐在牆邊,全身是傷的人給嚇得直往後 退。他的眼神好銳利,只消一眼,她的心就被他眼裡的寒冷刺穿了。
「別叫!」青狼看出她的意固,低聲警告。
桑可琪收住了腳,渾身一震。這個聲音好熟、好熟──「叫阿川出來。」他不 耐煩地開上眼睛,不在意破爛的牛仔衣上血跡斑斑,且有擴大的趨勢。
真的好像!桑可琪顫抖著雙手摀住嘴,魯莽地衝到他身邊,彎下身仔細看他。 她一直努力地想看清楚他的長相,可是他的臉又青又腫,五官幾乎無一倖免,頭髮 又被傾盆大雨給刷直地覆住了眼睛。這人的長相目前只能以『糟糕』來形容,桑可 琪同情地凝視著他。
青狼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後就沒再聽到動靜了。他想睜開眼睛看看那個女孩是 不是嚇昏了,結果睜眼一看,卻發現自己對上了一雙又黑又亮的鹿眸,和一張好奇 的小臉。
「妳堆我這麼近做什麼,想偷吻我嗎?」他不可思議地發現,在經過韋湘湘的 重創後,自己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桑可琪手忙腳亂的往後跳,急忙的想解釋。
「別緊張,我是和妳開玩笑的。」他淡淡地揚起嘴角,盡量不去牽動傷口。這 個女孩該不會也失戀了吧?雨這麼大,她居然怡然自得的在雨中散步。「妳認識裡 面的人?」他猛然地抬起手朝PUB比著,不料因用力過猛而牽動傷口。
「你沒事吧?」桑可琪見他蜷著身子,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不禁慌張地蹲在他 身退急急地問道。
青狼訝異地看著她。剛剛只顧著和她開玩笑,沒心思看清楚她的臉,這一看他 才發現這個女孩似乎很年輕。
「妳到底多大了?」他放鬆身子再度靠著牆,一腳弓起,一腳伸直,打趣地斜 睨著她。
又──又來了!這些人為什麼老是質疑她的年紀呢?就算她有一張娃娃臉,一 頭比學生頭更像學生的直髮和嬌小的身軀,那又如何。事實上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大 學生,而且即將在今年夏天告別學生生涯,她已經二十二歲了。
「夠大了。」她希望這些人的疑問能滾一邊去,少來煩她。
「哦?」看到她氣憤的眼眸噴著火花,再看看她那張滴著水珠、忿忿不平的小 臉,青狼收起了顯露於外的暴戾,輕輕地咳笑,「每個小孩都認為自己已經是大人 了。」
「我不是小孩!」她火大地嚷嚷,最討厭人家將地出作小孩。「本人已經大四 ,今年七月即將畢業。」
「大四?」他故作驚訝地瞪大眼晴,「看不出來嘛!」
「你──你──」桑可琪氣得說不出話。她很想扭頭就走,把他拋在這裹自生 自減,可是她做不到,她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你看不出來我也沒辦法,事實 就是如此,我不會怨天怒地,讓你笑話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降溫,並掘強地 昂起下巴,伸出手吃力地扶起他。
「我很重的。」對於她忿然又不得不為之的義舉,青狼咯咯她笑開了。莫非是 他的良心在作祟?
「你有話可以明說,不需要暗示。」她咬緊牙根挽著他,死也不肯承認他的確 魁梧的讓她負荷不了。
「好吧!妳的個子這麼嬌小,我怕會壓死妳。」青狼靠著她慢慢地移進室內, 傷痕纍纍的臉上儘是調侃。
桑可琪忍著怒氣,費力地扶他走向吧檯。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今天就當是功德 一件,她極力地安撫自己。
「丹茹,阿川什麼時候會來?」她盡量平心靜氣地喚著低頭研讀酒單的人,「 有人找他。」
「有人找阿川?」齊丹茹不解地看向她,按著才望向青狼,「他是誰?好像受 傷了。」
等不到桑可琪回答,她便急急地東翻西找,不知在我些什麼。
「妳不認識他嗎?」桑可琪將青狼安置在角落十二人座的沙發椅裡,隨即曾戎 地瞪著他。
「不認識。啊!有了。」抱著藥箱,齊丹茹快活地衝向他們。
桑可琪伸手將她攔了下來,阻止她靠近躺在沙發上,悠哉地瞧著她們倆施展媚 笑的陌生人。
阿川的朋友丹茹一向很熟,難道她是假借阿川的名義混進PUB的?她不會引狼 入室了吧!難怪剛才看見他時會覺得他像一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