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可琪雖感動於她的熱情,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也只能敬謝不敏了。
「我相信只要妳有信心,一定難不倒妳。」她打氣似地拍拍她的肩,順便拉開 兩人的距離,「妳的阿川先生怎麼還沒來幫妳啊!」
看不出來丹茹挺有野心的嘛!平常見她憨憨的,總是帶著一臉的傻笑來面對顧 客的刁難,就不曉得丹茹是不會看臉色行事,還是從不知道『生氣』兩個字也存在 於這個世界,反正無論是誰想找她吵架,那絕對是自討沒趣。
「他去找他的大哥了。」丹茹一提到阿川的大哥,眼裡、嘴裡即刻佈滿了崇拜 。
「大哥?!」桑可琪知道阿川是老大,因此丹茹口中的大哥絕對不是一般人口 中單純的大哥。她微鎖著秀眉,詢問地瞥著齊丹茹。她不曉得阿川是幫派分子!她 一直以為他和丹茹一樣,只是好玩了些,其實心地仍是相當樸善的,沒想到──「 演唱快結束了。可琪,麻煩妳幫我把這杯『逆火式拉炸機』端去給我家丹毅小子, 他已經不耐煩地頻頻瞪我了。」齊丹茹沒發現好友臉上的詢問,只擔心被渾身是勁 的弟弟給拆了。
順著地比的方向,桑可琪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哀歎,「妳確定沒有別人可代勞 了嗎?」
她情願在這裹幫丹茹調酒,忍受她可怕的裝扮,也不願再去面對那摹攻擊性強 的梭魚。
「我沒請外勞,所以麻煩妳了。」她將著了火的酒杯塞給她,拿出一貫的憨笑 以對。
「我是說『代勞』,不是外勞。」丹茹連話都接不上,難怪從沒和人發生過口 角。「我相信別的服務生一定很樂意接下這份工作。」明知道大家已經忙得暈頭轉 向,根本沒多餘的時間接近吧檯,桑可琪仍是十分企盼奇跡的出現。
「快去,我有種預感,妳再不端去,他就要過來了。」齊丹茹不敢看向弟弟, 只能催促好友,堅定地揮揮手要她快去。
她只得認命了。桑可琪無奈地端起酒,佔著身子輕巧的優勢,左右閃躲人裡辛 苦地朝熱力四射的舞台前進。
在雷射光和投射燈的輝映下,璀璨的舞台上有四個人,正恣意地揮灑他們的青 春。重金屬的強烈節奏從他們的手中迸出,在在震撼著人心。『SOSO』的主唱、也 是團長的齊丹毅,大概是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了。桑可琪冷眼旁觀他賣弄他的肢體。
不可否認,和自己同年的丹毅長得是十分的健康、英俊,他的肌肉也訓練得十 分結實、誘人,他的歌聲更是渾厚有力,稱得上好聽。老實說,他的外在條件實在 比一般人來得好,可是她為什麼只當他是弟弟,一點也不受他吸引?是不是因為從 小認識,兩家人太熬了,熟得無法產生火花,熟得只當他是白家人呢?桑可琪邊想 邊小心地排開人群。
「丹毅,丹毅──」好不容易接近舞台邊,她努力地接近齊丹毅,扯著嗓子和 他們的音樂聲搏鬥。台上的他沒有注意到她,逕顧著沉溺在自己的樂聲中,不可自 拔。被擠得像沙丁魚的桑可琪,有些氣惱地瞪著齊丹毅良久,才潤了潤喉嚨,準備 再戰一次。
「齊、丹、毅。」她扯開喉嚨,一改斯文,大聲地吼道。沒想到他唱得走火入 魔,還是有聽沒有到。這還不打緊,桑可琪發現她這一吼,已將週遭的氣氛給吼僵 了,她很明顯地感受到大家賜給她的白眼有多麼的銳利。等丹毅聽到她的叫聲時, 她大概已被『萬眼穿心』而止了。
再一次,她再給他一吹機會,若是他仍然這麼的『執迷不梧』,那麼他就等著 渴死好了。
「齊丹毅。」桑可琪再一次鼓足了中氣,放聲大吼。她萬萬沒想到音樂聲會那 麼剛好的在她吼之前就停了,也萬萬沒想到她會接得那麼天衣無縫。面對大家異樣 的眼光,她只能懊惱地呆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汗濕一身的齊丹毅可樂了。他快活地將她拉上台,緊緊地摟著她的腰,順手拿 過她手中的酒杯就灌了,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舉動有多麼曖昧。桑可琪倒是注意到 了,她拚命地掙扎,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手,卻被他輕而易舉約叉給抓了回去。
「可琪甜心。」他將空杯子置於一旁,雙手樓著她的腰,當著眾人的面親熱地 叫她。
「誰──誰是你的可琪甜心,你別亂說話。」她紅著臉,恨恨地剝著他交握的 手,並刻意壓低聲音央求道!「放開我,別鬧了好不好?」
「丹毅,她是誰?」台下開始有人叫囂了。
「這麼醜,穿著又土──」
「長得也不怎麼樣。」
「簡直是醜死了。」丹毅迷簡直是裡襤而攻之了。
「我不是他的誰,妳們別誤會了。」桑可琪面對一張張不友善的臉孔,不得不 為自己辯白,「丹毅,你快告訴她們,我們的關係。」要不是他的支持者實在很多 ,不想教他下不了台,她早就咬掉他的手了。可惡的丹毅,老喜歡賣弄自己的魅力 ,耍得人團團轉。
「她是我的可琪甜心,也就是我喜歡的人。」齊丹毅彎下身,猝不及防地親吻 桑可琪的右臉頰,向眾人宣示道。
他大膽的示愛,引起一陣狼啤和口哨聲,跟著而來的是此起彼落的咒罵聲。
紅透了臉的桑可琪,一肚子氣沒處發,又不想讓他難看,只得悠著氣,頻朝好 友丟眼波,希望她能過來幫她結束這出無聊的鬧劇。無奈,齊丹茹只忙著調她的酒 ,一點也沒發現室內突然靜默的有些怪異。
等丹茹發現她陷入困境,她可能早被亂拳給打死了。看來,她還是自力救濟來 得實際。
桑可琪又氣又惱地想著。
「大家別誤會了,他只是我以前的鄰居,我一直當他是小弟弟,況──況且我 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了,所以──所以請大家別誤會。」她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要向 她們解釋他們的關係,而齊丹毅還在一旁涼涼地看好戲。她明明可以用頭就走,可 是她沒勇氣這麼做,丹毅就是看準了她不會讓他難堪,才這麼吃死她。
她已被情勢所逼地憑空捏造出個男友來了,她們還想怎樣嘛!這些女歌迷虎視 沉沉地瞪得她心好慌哦!真不曉得丹毅是中了什麼邪,幹嘛故意激怒這裡的歌迷, 瘋狂狀態、只想剝了的皮、一心忙著針對她發脾氣的女歌迷?
「我們都是這麼對外公佈的,不是嗎?甜心。」桑可琪拚了命想撇清她和齊丹 毅的關係,安撫人心!偏偏齊丹毅唱反調似的,拚命地挑逗她、反駁她的話,惹得 他的愛慕者情緒高昂、謠言四起。
他敢說她連那種不堪入耳的三字經都聽到了!桑可琪氣極了。
他到底怎麼了?該不是喝醉了吧!如果是,桑可琪真希望能搖醒他,而且她已 經打算這麼做了。她一百知道丹毅的個性像孩子,玩心很重。以往他有意無意地拿 她炫耀,她都十分忍耐地顧及他的面子,頂多一笑置之不去理他。可是他這回也未 免玩得太過火了,讓她的忍耐突破極限,她──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好好地教訓 、教訓他,讓他知道她不是好欺負的病貓。
「妳以為這樣很好玩嗎?」樂團的鍵盤手汪水熏走上前,冷冷地拉開他的手, 將手足無措的桑可琪拉了出來,當著一班人的面前教訓他,「如果醉了,就去沖沖 冷水。你這種行為差勁透了,跟地痞流氓沒什麼兩樣。」說完後,她冷著臉護送桑 可琪走回吧檯。
說也奇怪,她這麼不留餘地羞辱齊丹毅,台下那班凶狠的恨不得吞了她的女孩 們,居然只有目瞪口呆的份,沒人敢對江水熏吼。差別可真多,桑可琪緊跟著腳長 的江水熏,心裡直忿忿不平地嚷著。
齊丹毅原本爽朗、帶點淘氣的臉上,因她的插足而驟然變色。他陰鬱地瞅著遠 去的人半響,才率性地甩開電吉他離開舞台,憤怒地走進後面的員工休息室,把一 班花蝴蝶也給吸引了過去。
真任性!桑可琪對他幼稚的舉動,十分反感。還是水熏成熟,沒想到小自己一 歲的她,處理起事情來竟然比她冷靜,她真是慚槐。
「水熏,為什麼她們不敢對妳凶,卻偏偏一副吃定我的樣子?」桑可琪突然想 起剛才兩極的待遇,激動、不平地拉著她。
「因為妳的樣子,實在很好欺負。」汗水熏漂亮的臉上,升起了淡淡的戲謔。 「妳本來就不屬於我們這裡,難道妳看不出來嗎?」她真搞不懂桑可琪為什麼要大 老遠的從台北跑到這裹來打工?也搞不懂她明明一副千金小姐的樣子,為什麼會有 一手調酒的好功夫?她這種清秀的模樣一看就像還在學校混的優等生,難道她不知 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