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就是情人節了。
汪水熏從白家正門口的對面車道,漂亮地轉了個彎,膽大妄為且多少有些挑釁 地將她紫白相間的追風機車停在守衛旁邊!那恐怖的煞車聲在幽靜的黑夜裡特別響 亮、刺耳,並成功地引起門口兩旁守衛的注意。
桑可琪手腳發軟地跨下機車。才十分鐘車程,卻有一世紀長的恐懼,她心兒怦 怦跳地發誓再世不生汪水熏的車了,除非她想自殺或活得不耐煩了。
看到守衛已經謹慎地靠過來,桑可琪連忙除去安全帽,好教他們安心。守衛們 一看是她,領首為意,很快地退回崗位值勤。
「水熏。」桑可琪敲敲她的紫色安全帽,示意她推開護目鏡。
「要我進去替妳討公道嗎?」汪水熏乾脆脫下安全帽,熄了引擎,直視著門禁 森嚴的白家,嘴裡念念不忘的仍是她的委屈,教桑可琪感動萬分。
「妳可不可以忘了這件事?」桑可琪把安全帽塞給她,柔柔她笑著,「我只想 問妳說聲謝謝,並沒有復仇的心理。」撥接被厭扁的亂髮,地無聲地歎了口氣。
汪水熏忽而露出個絕美、別具含意的笑容,沒有冷峻、沒有譏謾,看得桑可琪 為之著迷,魂魄差點被勾走。
「妳總是這樣。」說著,她的層線越來越彎,笑意也隨之擴散。
「我總是怎麼樣?」她實在好奇。汪水熏很常用這句話形容她,卻不普解釋過 。
汪水熏心不在焉地甩甩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她那率性的甩頭姿態帥氣而美麗 。
「總是把話吞進心裡,獨自忍受。」汪水熏洞悉地望進她的美眸。「這種個性 非常不可愛。」她很瀟灑地加上一句批評。
「我──」地想為自己辯解。
「可琪,妳去哪裡了!」青狼抱著紀念和藍虎從右後方出現,顯然又爬牆了。 唉!白家養了堆怪人桑可琪又歎氣地迎向他們,她早已習慣他們怪異的生活方式和 言行舉止,不是嗎?真想知道『五色組』的另外三個人,是不是和他們一樣?
汪水熏的笑容在看到他們後很吝嗇地收了起來,她的憎恨寫在臉上,任誰都看 得出來她很討厭逐漸接近她們的男士們。
「水熏,妳要不要先回去?」她憎恨的表情也太明顯了,桑可琪不得不在衝突 發生前先遣走她。水熏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也好。」汪水熏左思右想,決定饒了他們。她收好借可琪戴的安全帽,利落 地戴上她的紫色安全帽,發動引擎就要離開,哪知藍虎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熄了機 車引擎,趁她還沒回過神時,一鼓作氣奪下車鑰匙,並幫她架好了車。
桑可琪不敢再看下去,她可以預見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爆發了。青狼卻不同, 他那略微陰鬱的眼眸,閃著一晃而逝的好奇。
「還我。」聲音雖然平靜和緩,卻聽得出汪水熏在極力壓抑她的憤怒。
「沒人告訴過妳重型機車不是妳可以騎的嗎?」藍虎一派正經地教訓她。
「還我!」她伸手欲抓回握在他手中的車鑰匙,藍虎卻老神在在地拍開她的手 ,十足輕鬆自在,無視她眼中冉冉而升的殺意。
「她要殺人了。」青狼將桑可琪納進懷裡,用肩膀頂頂藍虎,笑得非常開心, 「小心等下她拿螺絲起子捅你。」他是巴不得他們打起來。
「青狼!」桑可琪拉拉他的外套,「別多嘴,水熏已經生氣了。」要是水熏真 的不小心用了他的點子,他就成了教唆殺人的兇徒。
「妳還是料理好自己的麻煩要緊。」藍虎揮揮手,要牠們別理了,按著長褪以 急雷般的速度朝騎車一跨,便逼得汪水熏往後座移,「坐好了。」他發動機車,趁 江水熏還沒意會過來前,將她的雙手拉環住他的腰身。
「你要干什──」她甚至來不及問明他的企圖,藍虎就以極驚人的速度急駛出 去,若不是汪水熏反應敏捷地摟緊他的腰,只怕已經摔得很難看了。
水熏的訊咒聲還飄蕩在空氣中呢!桑可琪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一縷煙塵,不敢相 信藍虎騎車的速度竟然比水熏快上幾倍,只一下子就消失在路的盡頭,像被道路給 吞噬了。
青狼悶笑地拍拍她,要她回秤,「好了,他們都已經飄到幾公里外了,妳望眼 欲穿也沒有用。」他的悶笑化為明朗的大笑。
「藍虎真是個奇怪的人,妳不覺得嗎?」她凝視的眼神全是對藍虎的敬佩。望 著她發亮的黑眸,他覺得自己就要被迷惑了。青狼抑鬱地猛轉過身,抗拒她給他的 溫柔。
「可琪,別在我面前公然欣賞別的男人,我會吃醋的。」他口是心非地淺笑。
他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感覺特別憂鬱。桑可琪擔憂地望著他的背影,不發一 語。她知道青狼只是在找話題說,他並不是真吃藍虎的味。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 要掩飾他的情緒和憂慮?
桑可琪衝動地摟住他,想把力量傳到他身上,不想讓他一個人孤軍作戰。
青狼被她突然的擁抱嚇了一跳,他可以感覺到她把臉頰貼在他背上。他很想抱 她,可是他不能,現在還不能──「可琪,紀念很想妳哦!」他將紀念抱給她,不 著痕跡地擺脫了她的擁抱。
雖然知道他在閃避她,桑可琪並不追問,只是柔柔一笑。「對不起哦!紀念。 」她也覺得自己失態了,只不過青狼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他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今天失約,很抱歉。」他的態度生疏,語氣淡漠。
桑可琪心頭一窒,害怕他的疏離,「青狼,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感迭得 出他有事情隱瞞著自己,只因她全部的心思都已放在他身上,所以她能察覺出他任 何的改變。以前那個和藹、爽朗的青狼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陰沉!
青狼的眼神掠過驚訝,沒想到她的觀察力如此敏銳,就像他沒想到她對他的愛 有多深一樣。
「可琪──」他就是無法把黑道的黑暗面告訴她,他怕她會承受不了,她看起 來是這麼柔弱,不堪一擊。他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所以,他必須先遠 離她一段時間。
「湘湘的事,我不會誤會的,你別擔心。」她試探地道。
「可琪。」青狼低喚一聲,拗不過心中的深情,狠狠地摟住她。他真的有事瞞 他,而且是幫裡的事。桑可琪鬱悶地靠著他。
「湘湘,妳和青狼的事怎麼樣了?」韋之平焦慮地探女兒的口風。一心一意修 剪松樹的韋湘湘,手一震,不小心剪錯了枝椏。
她心虛的整整面容,甜美她笑著側身,「很好啊!爸你別擔心。」
韋之平一聽,神色有異地沉吟著,「可是最近有個女孩住在白家,聽說她是青 狼的女朋友。」
韋湘湘的心緊揪,臉色很快地變成傲慢,「除了我,青狼不可能喜歡上別人的 ,爸爸是聽誰說的?」
「別生氣,爸爸只是聽到些流言,替妳擔心而已。」韋之平樓著她的肩膀,虛 情假意地笑著。
「爸──」韋湘湘抓住他的手肘,就要脫口問他陳老大的事了,可是青狼的警 告聲一百在她耳邊盤旋。
「什麼事?是不是青狼告訴過妳什麼?」他一直很注意的察顏觀色,有些沉不 住氣。如果讓『五色組』知道他幹的好事,他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她漂了父親一眼,發現他似乎很緊張。爸爸到底在怕什麼,難道青狼的猜測是 真的?韋湘湘的血色慢慢被她所可能挖掘的真相抽走。
「湘湘,有什麼話就說啊!天底下難道還有比爸爸更親的人?」他和藹地哄著 ,雙眼銳利地瞅著女兒死白的容顏,心裡的懷疑逐漸加重。難道湘湘真的發現了什 麼?
「爸,你真的要殺青狼嗎?如果青狼肯幫你殺掉『五色組』的其它人,妳是不 是可以請陳家幫繞過他?」青狼曾向她保證過,如果她肯幫他查明事情的真相,他 會放過她父親。如令她已經回不了頭,只有照青狼的劇本走了。不管結果如何,她 爸爸都不會有事,只是她能否接受事情的真相而已。
但願--但願事情的真相不是青狼所猜測的那樣,她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她們衷心地盼望。
聽完她的哀求,韋之平放心了。原來這孩子真的愛上青狼了,他原本就不想消 減『五色組』,因為他們個個是精英,能拉攏他們當然是最好不過。
「妳對青狼不是一直冷冷淡淡的嗎!」他取笑道。
「爸──」韋湘湘不依地偎進他懷裡,臉色晦暗而冰冷。她永遠也不可能再愛 上別人,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對不起,都怪爸爸不爭氣才讓妳──」
「別說了。」她拚命地搖頭,「如果爸爸肯放過青狼,我一定會設法幫你誘殺 其它人。」她仰起瞼,表情仍是為難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