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
佟澄空回神,收拾散亂的草稿。「既然如此,你在這兒跟我沸騰個什麼意思?」莫名其妙。
「奇怪哦,我覺得妳在逃避。」馬頭不得不起疑,昨天阿隼向他調閱她的數據和作品,又堅持啟用她當模特兒,今天小佟又不肯參加甄選,這兩人很奇怪。
「什麼時候不參加變成逃避的同義詞了?」她不悅地斜揚眉,收齊的數據慢慢捲成筒
「給我一個理由,如果妳能說服我,我就隨妳。」差點忘記近來是小佟的非常時期,組裡正值危急存亡之秋,他可得小心。
「本人的成功取決本人的努力,不需要任何人庀蒑。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嗎?」佟澄空氣惱的站起,頗具威脅之勢。誰知道南宮隼那個王八蛋會不會用這個來羞辱她,他昨天還用那種高不可攀的語氣說要幫她安插一份「好」工作呢。
「好,別動氣,不參加就不參加。」門外忽然傳來一片熱鬧的騷動聲,馬頭奇怪地引頸而望。
「那些傢伙回家不回家,吵什麼?」佟澄空側身跟著望去。門口那堆人圍著的可是南宮隼?皇帝出巡啊!身邊老圍著一大串肉粽。
「啊,對了。」馬頭猛然驚呼,「剛才忘了告訴大家,今天阿隼會來廣告公司參觀。」
「相信他們已經知道了。」佟澄空惱恨地回頭,瞪他。「快給我巧克力提案的評語,不准打馬虎眼。」然後,她決定拋下阿金,回家舒舒服服補個好眠。日頭赤炎炎,願阿金保重。
「很好。」和蝶蝶比較起來,雖然差有一截,但以小佟的性格能製作出那般綺麗情纏的作品,簡直教人吃驚。昨天他心有旁驚,無法專心,今早再把小佟的作品重新看過一遍,他不得不好奇她怎麼解開心鎖的。「妳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嘿嘿。
與南宮隼不歡而散那天早上,她伏案桌前振筆疾書,將自己的感受洋洋灑灑為了將近一萬字之多,深怕日子一久,感覺越來越淡,到後來什麼也抓不到。
「妳到底是怎麼去抓到情人之間的甜蜜的?」連老婆看完也嚇了好大一跳。「不是親身體驗的人還無法抓得那麼透徹呢。」尤其是她這種拚命抗拒的頑劣分子。
佟澄空突然雙頰緋紅。「要你管。」
臉紅了!馬頭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玩笑話,能製造出如此駭人的效果。
「小佟!」
「叫魂啊!」突然這麼一吼,嚇她一跳。
「妳、妳、妳……」小佟這人直率且衝動,常有驚人之舉。繼西濱公路與蝶-場賽車,順便追求速度這個最新紀錄外,小佟不會為了陞官不成和蝶蝶的刺激,昏頭做出什麼不智的事吧?
「我什麼我?」佟澄空一反常態,音量驟減。
「妳沒做出什麼荒唐事吧?」他狐疑地繞著她,左看右看,前看後看。
「哪有!」她有氣無力地閃避他過分清澈的眼神,全身像爬滿了蟲般不安地蠕動著。
這就是了。每回小佟因衝動干下什麼好事,事後就是這副心虛的模樣。五年了,她隨便使個眼色,只要他有心注意,絕不難推斷出她的心事,只因它們全都亮在她臉上,昭然若示。
「搞清楚好不好?本小姐已經二十三歲,難道沒權利做自己想做的事?」馬頭沉默不語,眼押偶爾瞥瞥她,然後又陷入沉思,他這種審視意味濃厚的舉動,倒教心裡有鬼的人不打自招了。
佟澄空義憤填膺的言詞擊中馬頭的腦袋,亦間接印證他的忖測。「扳回面子,有那麼重要到不擇手段嗎?」幸好他家的女兒都很乖巧、柔順,切記不能讓小佟接近她們,以免被帶壞。
「什麼不擇手段啊?」佟澄空來個死不認帳
非得逼她說出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才肯伏首認罪。「做妳愛做的事。」馬頭當真不客氣。「坊間有人稱作快餐愛情,以上床為遊戲目的,沒有感情,或者相互認識不到三分鐘,便決定上床。這是新新人類扭曲的價值觀……」
「夠了沒!」佟澄空頓感熱氣上身,臉龐燒成火辣辣一片。
多希望她如同以往一般對他大吼大叫,或摔門而去。此刻,馬頭真恨自己料事如神。
「各取所需也沒什麼不對。」既然他要談,好嘛,奉陪。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認,她光明磊落得很。如果臉上的灼熱能消退一點,她的胸便能挺得更直了。
「不會是阿金吧?」難怪自從小佟失蹤數日自動歸隊後,他就一直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原來是她的神態和舉止投足間無意中流露的柔媚。才幾天不見,她已經蛻變成大人了,好個各取所需。
「個人隱私,恕不奉告。」如果不是將馬頭當自家人,她早就一拳擊昏他,竟敢拿她當犯人般審訊。
不是阿金,那會是誰?「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讓妳利用得神不知鬼不覺,我同情他。」除了牛郎,誰都無法忍受這種奇恥大辱。想也知道小佟無意和人家發展什麼,她事業心重,視愛情於無物。
叩叩!
「馬頭。」打發一干崇拜者回家後,南宮隼神采奕突地探進頭。
完啦!談到興頭,竟然忘記南宮隼正駕臨這裡。他有沒有聽到什麼?佟澄空無意中看見他有意無意掃至的眼神,慌得手不小心掃到咖啡杯,杯子轉呀轉的,框噹一聲,落地全碎。
馬頭拉著佟澄空熱切地迎上南宮隼。
「阿隼,她就是小佟。」
「幸會。」佟澄空猶豫又有些惶恐地伸出手。都怪馬頭起的頭,也怪南宮隼突然參觀創作組,害她忐忑不安。不知他聽進去多少?
南宮隼粲然一笑,熱情得體地接握她的手。「佟小姐的作品很精采。」他乘機以中指偷偷在她的手掌畫下一個心,而後收回。
佟澄空心跳加速,臉頰更紅。
「謝謝。」她逃避地回去收拾殘局,有些感激他沒有拆穿一切,看來南宮隼花雖花,倒滿有品的。
「走,去找辦公室談,那裡有很多出色的作品。」馬頭驕傲地邀請南宮隼。
南宮隼揚手,請他等會,視線離不開佟澄空。
「很榮幸見到妳,佟小姐,希望妳我有合作的機會,剛才聽馬頭說妳新近企劃的幾個提案都非常出色。」
這人在告訴她,他不僅聽到,而且還聽了不少。佟澄空錯愕地抬眼對上他,唇角一抿,開始有氣。
「不可能的,再見。」她捧起碎片,用力砸進垃圾桶,撞開擋在門口的人奪門而去。
「哈哈,阿隼,我們這位小姐連續通宵了幾天,肝火很旺,別介意。」馬頭揉著被撞疼的手臂,大歎命苦。
南宮隼始終和煦的笑容,未因佳人輕蔑的舉止褪去,但也稱不上絢爛。「她的性子很鮮明。」
「希望你剛剛說的只是客套話,我們這個丫頭脾氣很怪,不願……」
「放心,我明白。」南宮隼瞭解地笑笑。「沒必要因為是我而強人所難。」總有辦法邀到她手中的提案的,天下無難事。
「那就好。」奇怪,他總覺得阿隼的表情很詭異。
「走吧,和曹姊約好十二點半在樓下見,我們已經遲到十分鐘。」率先轉身,南宮隼和悅的俊容瞬間爬滿憤怒。
佟澄空竟敢為一己之私利用他?這筆帳如果不算,他誓不為人。
「聚餐嗎?」馬頭一直想理出哪裡不對勁。
「『竹組』的提案,我已經選好了。」
馬頭悚然一驚。「誰的?」昨天怎麼沒聽老婆提起?
「我們正要下去和提案人用餐。」南宮隼笑了。
那不就是--
「翡翠飾品的CF?」馬頭驚恐失聲。老婆的骨頭會被小佟拆得一根也不留。老大見憐,他不想當鰥夫啊!還有,他真的不能再外借這員大將了。老婆,看看妳幹了什麼好事!
※ ※ ※
無論曹姊怎麼推辭,南宮隼不願妥協就是不願妥協,他甚至在星期一早上極有效率地招來模特兒,共商拍攝內容,展現出強勢的另一面。
解釋完所有,曹姊見佟澄空糾結的眉毛越蹙越緊,簡直沒轍。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希望佟小姐從中學到些許……經驗。」南宮隼有意無意地瞥她一眼,淺淺地勾起一抹只有佟澄空能意會的笑容。
那紙合約居然被他拿到手!佟澄空望著南宮年有意無意揮動的紙,恨得差點中風。「曹姊,妳怎麼說?」忍著點,算完曹姊這筆帳,再來砍殺這位公報私仇的無恥之徒。
「這麼一次就好,拜託。」曹姊合掌乞求。她也無能為力啊,阿隼這回是吃了秤陀鐵了心。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局面?
好話歹話,該說的話她全都向阿隼說了,包括澄空拍廣告的原因以及記錄恥辱的特殊方式,奈何向來不刁難人的阿隼只是笑說,澄空是最適合的模特兒,並讚歎她眼光獨到,挑到一位再適切不過的商品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