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惦記的人是他嗎?樊御軍勾起她的下巴,鬱憤地吻住她的唇,索取她的情和心。佟青露嚶嚀了一聲,睡夢中舒暢地綻放幸福的笑容。蜿蜓吻下她的脖子,樊御軍停住他灼熱的唇,在她細嫩的頸邊明明白白地烙上他的吻印。
好不容易才盼來了她,他不要佟青露志了他。
第五章
阿姨又在皺眉頭了。佟青露嘻嘻地勉強撐起笑容,一邊若無其事地往邱伯那裡撤去。她忍受宿醉後的頭痛、火燒般的喉嚨不適和動輒欲嘔的反胃,小心翼翼走到吧檯後,緩緩蹲下,不敢太用力。
「你不要緊吧?」站在吧檯內料理食物的邱伯十分關心。
「姨丈,偷渡一顆解酒藥給你可憐的青露如何?」她埋著頭,痛苦哀吟。
「不行!」邱嬸站在吧檯口,幸災樂禍。「酒量不好敢給我在御軍少爺面前醜態百出,脖子上還有個明顯的吻……」
佟青露飛快地撲向她,掩住她的嘴。
「阿姨有話好說嘛!」哎喲,頭好痛哦!昨天喝醉了以後,她只記得她吼了鈴音一頓,然後趴在桌上數手指,再來就記不得了,沒想到早上起床卻發現她的右頸邊多了個明顯的印子;那是吻痕。正在她錯愕不已,忙著組合殘存於腦海中的記憶片段時,阿姨適巧衝進房裡為常鈴音做的好事興師問罪,不小心看到了這個太過醒目的吻印。於是煉獄之火在阿姨心中熊熊燃燒起,受難者注定是她。
「你阿姨沒提起,我倒是沒發現。」邱伯奇怪地望著她。「青露,你的脖子怎麼貼了一塊藥膏?」
「昨晚被蚊子叮的。」佟青露嘻皮笑臉,緊捂著想出聲抗辯的嘴。
這裡的蚊子有那麼毒嗎?邱伯納悶地摸摸毛髮已見稀疏的頭頂。
「這是御軍少爺和你的便當。」似乎看慣了姨甥倆打鬧的場面,邱伯沒再追問,逕自將料理妥當的袋子放上檯面。「我順便幫你放了罐解酒劑在裡頭。」他俏皮地眨眨眼,故意輕聲說道。
「今天我去。」邱嬸奮力掙脫她的箝制,搶走袋子。
佟青露沒時間和氣力去研究她阿姨異常的行為,一顆頭痛得險些爆開。
「姨丈,你那裡還有沒有解酒劑?」她揉著雙鬢癱在檯面上怪聲怪調,支持不住了。
「全在那了。」他同情地指著正在外頭熱車的老伴。
阿姨分明是和她作對。佟青露渾身無力,吟哦地拖著沉重的步伐,幾乎是爬出門。
「阿姨,想要和我單獨談談就明說嘛,何必用這種方式暗示人。」她爬上車子,迭聲抱怨。
「上去換件衣服。」邱嬸上下檢視她火紅色的低胸服裝,似乎不甚滿意。
「我是為了你的生意才會穿的。這件衣服很高貴,絕對看不到乳溝,我以性命擔保。」她變聲輕哼,盡量做到說話不張嘴,將疼痛減到最低的地步。
「你少跟我啦咧了,叫你上去換就給我上去換!」邱嬸中氣十足,刻意將傷害拉到最大,無時無刻不想盡辦法折磨她。敢喝醉酒,她就要有受死的心理準備。
「噢哦,我的頭痛死了,小聲一點啦!」從這個角度只看得到阿姨的喉嚨,嘴巴真大。佟青露縮在門邊,死白的容顏從起床皺到現在,差點回復不過來。
「給我換端莊一點的淑女裝。」邱嬸粗魯地推她下車。
如初生嬰兒般脆弱的佟青露,猝不及防地跌撞出車。若不是善心人士出手相助,她早已春光盡洩,跌股地躺在樊家小鎮的主要幹道上了。
「嘿,小心點。」大清早便有佳人投懷送抱,樊子奕快樂得不得了。
「不要放手。」佟青露虛弱地倚著他,幾番折騰下來,只覺得她的骨頭全散,動彈不得。
「青露怎麼說,子奕就怎麼做。」哇啊!她的身材真不是蓋的,凹凸有致,這種女人很容易上癮。
「二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邱嬸皮笑肉不笑地下車,一把抓開佟青露。佟青露被她一丟,胃酸疾湧而上,忍不住跪在地上,吐得叫苦連天。
「青露怎麼了?」樊子奕維持君子的翩翩風度,即使酸味陣陣也不肯稍稍收走燦爛的笑容。
邱嬸漫不經心地跟著移動身子,擋去他的視線。「輕微的食物中毒,沒事。」
「要不要送去醫院檢查一下?」他抱持遠觀的君子之風,杵在邱嬸面前不敢有褻玩佳人的舉動。
「不用了,她常常如此,身體還經得起。」邱嬸譏諷道。
阿姨要懲罰她到什麼時候?都告訴她可能是鈴音發了瘋,想咬她又咬不下口才會留下痕跡,阿姨卻一口咬定是她不檢點;而且她真的是錯拿了酒,又被鈴音一煩才會喝醉的。三年來,除了那一夜和往後的紀念日她會獨酌外,她根本不曾喝過酒。看她酒量那麼差阿姨就該知道了,居然說她不檢點?最奇怪是,她吼完後竟然像挨了拳頭,突然臉色發青、呼吸急促,害她以為她突然間哮喘了。
佟青露狂吐既罷,虛脫地趴靠牆上。
「是嗎?」他有點不明白邱嬸話裡的嘲弄是怎麼回事。
「二少爺最近常回來。」她實在不太喜歡花心的樊子奕,老是仗著樊夫人為所欲為,相當自以為是,一點也不會體諒別人,對御軍少爺也總是予取予求,言出無狀。
「我最近休長假,都會待在這裡。」樊子奕笑著宣佈。
「二少爺不會覺得這裡無聊了?」邱嬸頗感詫異。
這下子不換衣服不行了。佟青露翻身靠牆跪坐,不舒服的感覺逐點逐滴的逸去。
「這裡修身養性正好,況且還有美人在。」他橫跨一步,半開玩笑半試探。「邱嬸,我可以追求你美麗的外甥女嗎?」
這位少爺突然返鄉休長假不會是計謀之一吧?佟青露懶懶地瞟他。昨天下午的事她是記不得了,但昨天早上樊爸爸的她出去的事,她可還歷歷在目。樊爸爸說樊夫人為了賭氣,有可能叫樊子奕回來纏著她。他真瞭解他老婆的性子,昨天才在預言,今天就發生了。訴她,最好不要。
「只要你沒娶、我未嫁,大家都有機會。」佟青露扶牆站起,嬌嗲地莞爾一笑,慘白的容顏因掏胃過度,反而增添了楚楚可憐的韻致。
「二少爺,青露很喜歡開玩笑的,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青露污穢的樣子見不得人,我們先上去了。」邱嬸陪笑著,硬拖外甥女上樓。
樊子奕不在意地點領,張合著手掌,少年得志的意氣風發,從他明亮的笑容裡展露無遺。
※ ※ ※
「我的話你到底聽進去了沒?」邱嬸熄了火,怒聲搖晃酣睡的人。
「啊,到了嗎?」佟青露被那陣山搖地動驚醒,臉上一片愕然。
「阿姨告誡了一路的話,你有沒有放在心上?」一路上睡得跟豬一樣,沒見過哪個女孩比她還會睡的。
「同一首歌播放太多次是會跳針的。」佟青露懶洋洋地伸展雙臂。「再說樊子奕到底哪裡不好嘛!」
「人家家財萬貫,咱們匹配不上。」邱嬸拎著便當下車,佟青露有氣無力地跟著走。
「錢多又不代表他們的胳臂就比較粗。」佟青露撒嬌地搭著阿姨厚實的肩膀。
「人家的胳臂是比你粗。」什麼話嘛!「你沒聽過「門當戶對」這詞啊!鈴音她爸是土財主,財產少說有上億。常家的財富對樊家來說雖然是九牛一毛,可也算是大戶人家,你拿什麼跟人家比?」邱嬸在樊家富麗堂皇的大宅前站定。
「拿我的美麗啊!」佟青露倚著她的臉哈哈大笑。
「少給我油嘴滑舌。」邱嬸不苟言笑。「阿姨是認真的。別想學人家棲上枝頭當什麼鳳凰,我是為你好,你沒聽過「豪門一入深似海」嗎?」
「是侯門啦!」佟青露調皮地開懷嬉笑。
「你再給我挑語病試試看。」這孩子沒個正經,真被她給氣死。
「阿姨真奇怪,要我正正經經交個男友,又有門第觀念。」什麼配不配,投緣就登對。「偏偏我天生富貴相,追我的男人都開著名牌轎車,這可如何才好?」她好為難。
邱嬸從精緻的鏤刻雕花大門中,看到從右邊草坪遠遠走來的人。「御軍少爺來了,你給我安分點。」
佟青露的心突然「咚」地一聲,為這個名字浮動著。奇怪,她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和樊御軍有關的事?佟青露揚高視線,面露迷惘地瞧著樊御軍充塞天地的挺拔身子,瀰漫著自信和不知名的憂鬱,信步而來。
「青露,阿姨情願你慢慢過濾,也不要你急就章隨便屈就。」邱嬸無比憂心地叮囑,突然有感而發。「樊家的兩位少爺都不是你的理想對象,阿姨絕不贊成你和他們其中之一來往。」樊家的家務頗為複雜,她可不願她的寶貝涉入。
「我不會去追他們,可是他們會不會來追我,我可不敢打包票。誰教我這麼美麗呢!」佟青露收回目光放開她,舌頭頑皮地微微一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