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到了嗎?」她熱切地盯著他,為了確保他能聽見,纖柔的身子自然貼著他雄健的身軀,腳踮得十分辛苦。
黑焰錯愕地對上她那雙圓潤的嬌眸,圓圓的小臉和嚅動的小嘴,思緒完全被打亂。媽的,她居然長得還可以看。
「沒有?」見他悶不吭聲,她心焦地將耳機拿回來貼著自己的耳朵。有啊!而且還很大聲,會不會他聽的時候正好播完?她不死心地又將耳機貼回他的耳朵。「你仔細聽,現在播的是《EVERY BREATH YOU TAKE》,警察合唱團唱的老歌。」細觀察他繃緊的臉,盼能發現一絲愧色。
「什麼?」她的睫毛真密,嘴巴好小、紅紅潤潤的。黑焰楞愣地摸摸自己的闊嘴,有些納悶。這一丈量,他發現他的嘴巴可能有她的三、四倍大。
「就是《你的一顰一笑》,聽到了嗎?」他的臉上寫滿迷思,表示聽到了。她雀躍地笑著,忘記了惶恐。
她的笑容……真可以看,他居然覺得她越看越有意思。黑焰猛然推開她,見鬼般地跳離她好遠,不敢相信他會有這種低級的感覺,他一定是被她和長老們逼得精神失常了。呆愕地轉身朝自家走去,他搔著頭煩躁不已。煩死了,誰有心情理她的什麼鬼一顰一笑,白癡!
終於覺得丟臉了。李洛心將他的行為做了如是解釋,快樂地走回畫板前,重拾畫筆,壓根兒沒注意到清朗的天空曾經飄過一朵淡淡的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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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已經來來回回三、四次了。這回焰又刁難她什麼了?陳媽端著杯子,憐憫地對匆匆上樓的李洛心微笑,喉嚨因不捨而發澀。
「那個可愛的小甜心在散步嗎?」歐陽米雅意興闌珊又似嬌慵地疊起光裸的美腿。
「米雅,我不得不說你把焰寵壞了。」陳媽不悅地瞪她一眼。洛心這丫頭形容憔悴,天天熬到三、四點才睡,每天睡不到三小時就得爬起來幹活。焰這個變態小子,居然這樣折磨人。
「大姊教訓得是。」她不以為意,笑聲妖嬈。
「那孩子的心腸怎麼那麼壞。」陳媽義憤填膺。
「別生氣,我最近正打算活動一下筋骨,大姊有什麼不滿儘管說出來,弟妹替你出氣便是。」歐陽米雅體態輕鬆。
「看到那丫頭沒?」陳媽一見李洛心捧著模型走下來,氣憤的老臉倏然一整,馬上和顏悅色地笑了。
喲!大姊臉色變得真快。歐陽米雅好笑地品她的香茗。
「是為了那只忙碌的小粉蝶嗎?」等李洛心出去了,她才雲淡風清地放下茶杯,笑看臉色又重整為憤怒的陳媽。霆為何不告訴大姊小粉蝶的真面目,免得她濫用同情心?她根本就是個機伶的小娃兒,怎麼會被欺負?即使有也是懷著其他目的。小粉蝶將目標放在焰身上,到底是為什麼?
「當初我是為了削弱炙的注意力,才教洛心去幫你兒子忙的。沒想到焰那壞胚子成天刁難她,幾乎把她當成機械人,一天工作何止十小時,沒假日也就罷了,還得隨傳隨到。不過,也難為了洛心這孩子,居然無怨無尤地為他賣命,一雙白嫩嫩的小手磨破了好幾次。你不要以為破個皮沒什麼了不起,她得親手幫焰洗衣服,每天都堆積如山,真不知道焰是怎麼換的。最要命的是,那孩子洗畫筆用的松節油是化學藥品,有幾次我明明看她痛得就要哭了,一見到我又馬上若無其事地吞回眼淚。沒看過這樣的孩子,受盡凌虐卻從沒聽她抱怨過什麼……」陳媽路見不平地倒了一堆垃圾,氣順不過,趕緊停下來喝口茶。
喲,集中營也不過爾爾嘛!
「大姊有話好說,別為焰那個不長進的孩子氣壞身子,那可划不來。」歐陽米雅傾身向她,懶懶地拍拍她佝僂的背,輕聲替她順氣。
原來那隻小粉蝶用了最重的一計──苦肉計──來感動大姊,她想藉此教訓她的寶貝兒子嗎?那隻小粉蝶為什麼要花時間教訓她的寶貝,她不是炙的?霆不告訴大姊小粉蝶的本性,大抵是怕大姊心腸太軟,教炙和焰嗅出任何不對勁吧!
「那丫頭已經一個多禮拜沒睡過好覺了,我看她早晚會支持不住。」陳媽一臉自責,「都是我不好……」
「是啊!都是大姊不好。」歐陽米雅嬌聲嬌氣地順勢接話。
「米雅……」陳媽被她的附和逗笑。
「好啦!大姊今天找我來的目的我明白了。」她柔媚的臉輕碰陳媽斑白的耳鬢。「你已經無計可施,焰那孩子這回鐵了心不讓你牽制了,是嗎?」
米雅真聰明,一點就通。
陳媽笑著,「孩子終究是你生的,還是你比較瞭解他。」
「大姊別這麼說,焰是你我共有的孩子,沒人能否認這點。」她溫柔地感激道。
「米雅……」她真善解人意,難怪黑霆堅持追她進門。好色的弟弟!
「大姊覺得讓洛心一天工作八小時,週六、日休息如何?」歐陽米雅慵懶地眨眨媚眼,頑皮如小女孩。
「記得讓焰支薪給她。」陳媽困擾多時的煩惱頓獲解決,怎能不開心暢意呢?焰不理會她的警告,堅持我行我素,她只好求助於米雅了。
歐陽米雅爽快地伸出纖蔥玉指,比了個OK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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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得好累……,李洛心坐在樹蔭底下,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呵欠。趁著黑焰正專心於製圖,小物在睡午覺,她偷得浮生半日閒,將接近完工的模型屋拿出來,打起不濟的精神,一塊塊比著、黏著。
怎麼覺得身體好像會晃動?她是不是拚得太凶了?唉!沒辦法,對付那個野蠻人得下重藥,況且偶爾做做家事也不錯。李洛心疲憊地靠向樹幹,閉上眼睛想稍微補一下眠。除了柔柔的和風,懶懶的午後,香甜的花香,韻津的海濤聲外,四周的一切顯得好安諍……
當初接手李氏的案子是為了排遣無聊,哪知李家老頭意見挺多的。黑焰將繪圖紙揉成一團,心煩地起身舒鬆筋骨。他們最好不要給我玩半途改規格或變動設計的把戲,不然他一定讓他們好看!他漫不經心地踱來踱去,為那棟結合藝術和科技的後現代建築傷神。踱到窗邊時,他不經意地朝外面瞥了幾瞥,又踱開。
咦?黑焰急急後退。那棟模型屋不是被她給摔碎了?他好奇地踱下摟,走到李洛心前面蹲下來,將她手上猶殘缺不全的模型屋拿過手仔細瞧著。哇塞,哪個神經病將那堆碎塊重組的?他驚詫於模型屋重組的完全和精細,又有些不以為然地瞥向癱靠在樹幹的李洛心。哼!鐵定只有女人才會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
「喂!」有病啊,花那種無聊時間黏這種東西。他沒好氣地叫她,見她頭兒低垂,沒做任何反應,不巾火氣又冒了上來。這次她沒戴髮箍,總該沒藉口了吧!
「喂喂喂!」他得意地揚著嘴角嚷嚷,卻見她一動也不動。看她那樣子,不會是睡著了吧?他彎下身子,側看她下垂的小臉。「喂,白癡女人,你睡著了嗎?」他試探地叫著眼睛緊閉的人兒,不曉得自己的音量為什麼突然變低了。
春風好玩地拂起李洛心柔細的頭髮,恬淡地飄出屬於她的髮香,那細柔的髮絲撩上黑焰的臉,香甜的氣味頑皮地 滿他一身,她荏弱的姿態輕輕地勾引了他的心。
媽的,這女人一身香,像沒香水會死一樣。黑焰心神不寧地勾起她弧線圓柔的下巴,想吼醒她,卻在看到她香甜的睡相後,硬生生將已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怎麼也吼不出聲。他不信邪地連試了幾次仍是如此後,挫敗地低咒一聲,眼神發直地定在那張無邪的睡臉上。
「不要用這種純潔的睡臉來騙人,媽的。」他喃喃自語般輕聲地警告,開始百般無聊地打量她的睡顏,從那飽滿光滑的額頭一路觀察到優美潔白的脖子。
奇怪,幾天前她的臉頰好像還很豐潤,怎麼這會兒像失去光澤的蘋果,顏色黯淡。他納悶地用右手食指頂頂李洛心略微蒼白的右頰,感覺觸感沒前幾天那麼好,也沒那麼水嫩了,好像嚴重脫水,流失脂肪,掐起來不太有感覺。他改頂為掐,越掐眉頭擰得越緊,整個人無由來地陷入沉思狀態。
「我說寶貝啊!娘沒教你不能乘機吃姑娘家豆腐嗎?」歐陽米雅躡手躡腳地走近他後,好笑地蹲在兒子身邊。她等待多年的奇跡終於出現了!
「是你啊,嚇我一跳。」急急放下手的黑焰,臉上淨是被逮到的不悅。
「哇!難得我的寶貝兒子會被嚇著耶!」歐陽米雅驚奇萬分。
「多嘴。你又來幹嘛了?」鐵定是姑媽找來的幫手。
姑媽以為她老是以斷食斷炊來威脅他,他就得沒自尊地百依百順啊!她也太小看他了。他勉強讓這女人進來污染他的生活環境,已經夠委屈了,她還想怎樣?不過要她多掃幾次地、多上幾次蠟、多洗幾件衣服,天天幫小物洗個澡等等諸如此類的小事而已,就大驚小怪的。受不了她可以走啊!他又沒攔著她,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