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和他沒辦法結合的話,我使得這麼希望了。"與其女兒他日後悔,不如現在就快刀斬亂麻,以免勢不斷、理還亂。"我畢竟是從舊社會裡走出來的人,希望你能瞭解為父的苦心。"
多麼熟悉的一段話。這不就是那日她對修堯說的話嗎?她的心裡明明早就知道這段感情無法成真,為什麼還要繼續掙扎?她不想,還不想和他分手的。
"我好難過。"曹子婕輕輕的摩擦著手臂,她甚至覺得冷。
曹書哲緊緊的摟著女兒,想撫慰她,卻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一切都必須她自己想得開才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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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嗎?"冷淡的瞥著剛踏進門的弟弟,范修堯劈頭就給了他這麼一句不著邊際的問話。
"老大,你在跟我說話嗎?"范修倫興味盎然的跌坐在他身旁,蹺高二郎腿。
這種美好的星期假日,范家的黃金新貴竟然待在家裡看錄像帶,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如果戀愛會讓人變成這樣的話,他──范修倫寧可單身一輩子。
"廢話!客廳裡難道還有其它人嗎?"同樣是蹺著腿,范修堯的體態卻比弟弟優雅、高貴,他輕鬆、狀似不經心的觀賞著影片,但那片子可不是普通的錄像帶,而是收錄著目前正處於起步中的海外百貨公司的營業狀況。
建築業是"雲天集團"的根基,然而自從范家二少逐漸插手家族企業以後,早已深諳分散風險的必要,企業的多元化已成了時代的趨勢。幾年開拓市場下來,建築業已不再是范家的唯一,而是經營的項目之一了。
"人潮好像滿多的,尤其是美食廣場。"范修倫比著影片中的一幕,興奮的發出讚歎聲,"看來我們的連鎖美食名街計劃可行了。"
"修倫,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范修堯眼睛雖然專注的觀察影片,心卻早已飛到南投去了。
"查了!查了!有了我們刻意的犧牲,高文星真的開始對桃園那塊沒有用的土地產生興趣了。"舔著上唇瓣,他那玩樂不恭的眼神漸漸轉變成好戰的亢奮,"我想他最近會有所行動,畢竟那塊土地的面積太遼闊了,所投資的金額也太大,所以他一定會讓埋伏在我們公司那位先生盡快行動的。"
范修堯收回雲遊的心,也淡淡的笑了。"那塊土地下星期五開標,這之前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得知我們的投標金額。"
為了捉住高文星這個猥瑣的小人,他刻意安排在幾件土地投資案上失策,讓"南星"撿了便宜,甚至特意把幾塊土地賣給浩庭,然後慢慢的釋去高文星的警戒,而最近他更頻頻的對桃園一塊荒蕪的林地擺出高度興趣,準備引他入谷。
"餌已經擺在陷阱裡了,現在就等他自己跳進去。"
"好,告訴'成王',請他們按約暗中履行交貨的義務,那些停工待料的工地先一個一個復工,從最遠的鄉鎮開始。"范修堯冷靜的下了手諭,"另外,發佈新聞,就說我們向銀行聯貸了一筆龐大的資金,以投資桃園那塊土地。"
"無中生有?"范修倫興奮的看著他。
"不要太明目張膽,最好假裝是意外。"
這次高文星如果沒被送去坐牢,也要損失一大筆危及"南星企業"的金額。目前兩邊的陷阱都設好了,如果這回真不幸沒抓到內賊,至少也要讓高文星瞭解,惹上范氏的後果是多麼可怕。當然啦,最好是來個雙殺!
"放心,我辦事安啦!"范修倫拍著胸脯保證。
"浩庭那邊是你授意要他停止放毒的嗎?"雖然這個時機抓得恰到好處,但是范修堯仍然覺得事有蹊蹺。
"停止放毒?"范修倫假裝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唉!他早就知道老媽下令要浩庭適可而止,只是沒想到浩庭以老婆為重,就真的收手了。"前天轉子婕告訴我病毒已經快處理好時,我還以為是你的主意呢!"老天原諒他說謊,即使是死也要讓他得以善終。
只有修倫、他及浩庭那邊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既然他們兩個都沒有授意,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浩庭那邊出問題了。
"老大,有什麼不對勁嗎?"
"你去辦你該辦的事就行了,其餘的我會解決。"范修堯無所謂的盯著片子。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老大,老媽和荷娃也叫浩庭放毒的事?誰知道同一時間,大家對放毒都這麼有興趣;更教人難過的是,他竟然淪為中間人,這種牆頭草的行為,真是非人的折磨。
"這是今天的磁盤。"范修倫歎口氣,把機密文件交給他。"我敢說誰也想不到,你那套網路系統非但沒有受損,而且還好端端的在家裡書房正常運作。"
"如果沒有使出這種非常手段,我們公司早就玩完了。"范修堯不在意的說著,根本沒有悔改之心。
"對啊!當初要不是你自己放毒,又將備用的磁盤掉包並弄濕,也不會有這場病毒風暴。真虧你能在公司演得那麼逼真,還把維修部的老經理嚇得屁滾尿流。不過,這齣戲換來曹子婕為范氏賣命,也算值得,你說對嗎?"說來說去,這條催婚的導火線還是源自於戲中的男主角呢!
"我們是頂有緣的。"這整出鬧劇中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認識了曹子婕吧!他溫柔的笑著。
看到老大不自覺流露出的深情,范修倫嘲諷的譏笑道:"不知道當曹小姐發現事實的真相後,還會不會對你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他喜歡聽到這句話。
調侃的撞了撞范修堯的手,范修倫十足曖昧的笑著,"老大,你們交往到什麼程度了,是不是準備請我們喝喜酒了?"顯然老大已經能夠接受女人為他付出的感情了。
"喜酒?"他對和婚姻相關的這幾個字可是相當敏感的。"別開玩笑了。"
"我看你頂在意曹子婕的嘛!"老媽子的懿旨,他豈敢或忘?總得偶爾關心一下催婚進展,省得老媽拿他貽d刀。
以往這種探勘的工作是由他和小舞分攤的,誰知小舞會莫名其妙的被召回加拿大,害他在約會之餘還得接替小舞的工作,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我在意每一個和我交往的女人。"范修堯神色自若的盯著電視瞧,不喜歡被別人猜中心事。
"是嗎?照你這麼說,我以前怎麼從沒見你為哪個女人買過食物,陪她們聊天勝於上床;更不可理解的是,你竟然委屈自己去接近那隻小肥鼠,甚至……把它帶回家!"吞了好幾次口水,眨了好幾下眼睛,范修倫總算確定自己看到那隻老鼠了。
咪咪正不服氣的站在他老大的口袋裡朝他抗議呢!敢情它是覺得自己太侮辱它了,竟說它"肥"!?
"你吵醒咪咪了。"范修堯把睡醒的老鼠抓了出來。為了更接近曹子婕,他特別要她把咪咪留下來,好讓他和他培養感情,直到她回來。
他敢保證,當他向她提出這個要求時,曹子婕的眼裡絕對隱含著笑意,而且竭盡心力的忍著,就差沒當著它的面爆笑出來而已。
"該死的,你怎麼把這隻老鼠帶回來了。"早在看到咪咪時,范修倫就一步步的往樓梯退後。
"你怕老鼠!"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逃避的動作,范修堯樂壞了。
"不……怕。"范修倫盡了力讓牙齒的顫動停住,可是沒用,因為它們很自然的又顫動了起來。其實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一族,他們可是他的天敵哪!
所以說,范家男人共通的毛病不僅是花心,最新又添加了一項鏈嘴硬。
"既然不怕,我想你應該不反對我讓咪咪下到地板上運動吧!"狀似無心,其實范修堯抿著嘴快笑出來了。
"別……"一溜煙的往樓上竄,唇白齒寒的范修倫差點沒休克了。
"天啊!"范修堯見狀,忍不住誇張的捧腹大笑,"沒……沒想到縱橫商場,所向披靡的范家二少,竟然怕一隻小老鼠!"
"我不是怕!"明明已抖得像秋風中殘留枝頭的枯葉了,范修倫仍不肯鬆口,"我只是不願和那隻小頭銳面的傢伙有所牽連。"
咪咪的風度挺好、修養也挺夠的,根本不理會樓上人的不屑,逕自摩拳擦掌的洗著澡,不願和他計較。
"咪咪,人家說你小頭銳面喔。"倒是范修堯嘖嘖有聲的替他抱不平了。
難得這幾天咪咪沒咬他,這是不是表示他們的感情已經更上層樓了呢?
"老大,請問一下,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隻老鼠的保母了?"隔著欄杆往下望,這種可遠觀而不會被騷擾的距離,讓范修倫覺得總算有些安全感。
"反正這幾天你會和它同處在一個屋簷下就沒錯了。"讓修倫的心懸在半空中也好,省得他有事沒事拿子婕和自己的事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