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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唐瑄

  如果爺爺知道白己的乖孫女已然出軌,偷嘗了兩年禁果,而且持續與展司漠糾纏中,爺爺會因此勃然大怒,和她斷絕祖孫情分嗎?

  不,她不能失去爺爺奶奶!溫楚又驚又懼,不敢繼續想下去。

  「喵嗚……」棄兒不快的喵喵嗚咽聲喚回溫楚邈遠的思緒。低頭審視,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勁遠超過棄兒所能負荷,勒得小傢伙快喘不過氣來了。

  喘不過氣的也許不上是棄兒吧!她哀傷地振作起精神,步出窄巷,也試圖一步步走出心中的黑暗角落。

  是物極必反導致展司漠性格大變嗎?這些年她不斷地在想。

  ***

  推開綴飾茶花的玻璃門,溫楚先探頭入內查看,幾乎在同時,俊秀的溫韓也揚眼瞟向她。

  「進來啊,楚楚。」他笑著招手。

  輕柔的招呼聲使人心曠神怡,溫楚舒展愁容步入整潔雅致的花坊,懷中緊抱著棄兒不敢放。

  一看到那只前科纍纍的惡貓再現,溫韓的笑臉當即垮掉。

  「你那位好朋友又出去玩了嗎?」溫吞吞的話中潛藏著擔心,溫韓的視線自她邁入後,沒敢稍離棄兒半寸。

  「嗯。」隨口漫應,但覺罪孽深重,溫楚信步踱到置放向日葵的角落,雙頰羞愧得泛起瑰紅。

  編造謊言騙家人,她心有不安,尤其在面對他們全然信任的眼神時,那股不安會如毒針戳心,順著血液刺向她沉淪的心。

  「楚楚……」

  「嗯?」頰上的紅霞使她只敢半回眸。

  溫韓不好意思的用花剪指指眼帶凶光的黑貓,「別讓棄兒吃掉我的花,拜託。」共處了兩年多時光,這雙貓的劣根性有多頑強,他知之甚詳。

  「對不起。」溫楚頷首道歉,這聲道歉裡包含了濃濃的自責與其他歉疚。

  「你知道我不在乎損失,只是心疼無辜的花朵,你千萬不可以自貴哦!」溫韓細聲細氣叮囑道。

  「嗯。」

  「楚楚,你有把明天空出來吧?你已經連續兩年沒在家慶祝生日,害爺爺和奶奶好失望。」他抬頭溫柔地微笑,「我和哥哥也一樣失望。今年你不會又臨時幫同學接下家教或工作而缺席吧?」

  「不會。」覬覦花兒多時的棄兒倏地探爪撲向花,溫楚機伶的後退一步,思及缺席的真正原因不由得雙頰著火,趕緊轉移話題,「齊哥又上山禮佛了嗎?」

  「昨晚回來了,下午他代爺爺和奶奶去參加一個故友籌備的關懷早產兒愛心晚會,大概等一下就回來了。」溫韓想到什麼,突然從花堆中抬頭看向時鐘,「才六點半,楚楚,你還沒吃飯對不對?我去買。」說著已經起身。

  「阿韓,不用了,我吃不……」回頭想阻止他,身形修長的溫韓一個快步已走出門。溫楚聽著清越的風鈴聲,不由得幽幽歎息,轉身幫忙收拾凌亂的桌面。

  斑中畢業後,阿韓堅決不再升學,因為他已經找到人生目標,文憑對他來說不如一粒花籽重要。強迫不來孫兒,又見他小小年紀經營起花坊竟是有板有眼,壓根不馬虎,爺爺和奶奶只好隨他去,唯一條件是必須以照顧堂姊為第一優先,所以阿韓選擇在她就讀的大學附近開分店,以為條件交換。

  事實上,不必爺爺奶奶吩咐,溫家的男人自她父母去世後,便自動擔負起照顧孤雛的責任,上至爺爺、叔叔,下至齊哥、阿韓個個如此。三年前,在爺爺一聲令下,這種情形更是變本加厲,她簡直成了易碎的水晶娃娃,被眾人小心地捧在手心呵護著。

  一向采開放式教育的爺爺突下此詔,個中緣由也只有爺孫倆清楚,無非是畏懼展司漠的報復。他老人家哪裡知道,報復其實已在暗中展開,他那沒用的乖孫女如同飛蛾撲火般,正耽溺於復仇的怒焰之中不可自拔。

  突來的疼痛自指心刺向神經末端,低頭一看,才知手指不小心被花剪劃破皮,一條血痕已然形成。溫楚不甚在意,越過桌面俯身撈著面紙……

  花坊的門忽然被用力推開,撞到牆上又反彈回來,嚇了溫楚一大跳。還來不及抽出面紙,棄兒已趁她怔忡之際逃脫,朝綻放幽香的玫瑰花桶興奮地縱撲了去。

  「楚楚!」溫齊鐵青著臉出現在門口,兇猛地瞪視正追著棄兒跑的堂妹。

  從沒看過堂兄大發雷霆的模樣,溫楚不明所以地愣住了。

  反手將門甩上,溫齊扯下領帶朝工作台使勁一扔,開口咆哮:「你和展司漠到底是怎麼回事?」

  驚愕的直起腰身,溫楚可以感覺自己的臉色蒼白似鬼,體溫更是急遽下降至冰點。噢,她最害怕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說話啊!」楚楚知不知道外面傳得多難聽?溫齊,想起好友略帶憂慮的詢問,胸口便會掀起濤天巨浪,淹沒他修持已久的自制力。

  「你希望我說什麼?」她不閃不躲,燦亮的眼直勾勾望進怒眸裡。

  「否認啊!懊死!楚楚,你的樣子好像外面謠傳的真有其事。」修道之人不該口出穢言,但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楚楚到底知不知道展司漠在外面的名聲有多差?他訂婚三次,也解除了三次婚約,這人根本把婚約當遊戲在玩,把女人當成調劑品在看。展司漠在上流社會的風評毀譽參半,而毀的那面幾乎全與女人有關,就是再長個十歲,楚楚也鬥不過展司漠的。

  也好,他知道了也好。「齊哥,我掩飾得很累。」她等於承認地說。

  溫楚不懷疑堂哥在盛怒之下有可能失去理智重摑她一掌,然而溫齊沒有,他只是緊握拳頭,以驚人的自制力怒咒一聲後側過身去,彷彿她全身沾滿污穢,不值他一顧。

  溫楚挨近他,扯扯他衣袖,「齊哥,對不起……」她不會為與展司漠之間的糾葛向誰道歉,但欺瞞愛她、疼她多年的手足,她於心有愧。

  溫齊黑著臉旋身面對她,「既然知道做錯了,以前的種種我不計較,可是以後我不許你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他就這麼個堂妹,不能眼睜睜任人欺負、玩弄。

  「現在我還沒辦法做到。」如果感情那麼容易斬得斷,她早在三年前就斷乾淨了,何用苦惱至今。

  「楚楚!」溫齊震怒咆哮。

  屋內的花桶緊接著吼聲之後,像骨牌效應一個個被棄兒玩倒,叮叮咚咚一片吵雜聲,響亮得直接敲在溫楚備受煎熬的心版上。

  「什麼叫沒有辦法?!」她執迷不悟的模樣令人生氣,溫齊憤慨激昂地拍住她雙臂,恨不能抓痛她,激回她該有的理智。

  溫楚抬臉讓他瞧清臉上的無悔,輕柔且堅定地低嚷:「我愛他呀!」

  「這麼說你要繼續作踐自己,當他眾多的情婦之一,隨時適分的靜待他的臨幸,然後成天擔心自己會被打進冷宮?」

  他鄙夷的嘲諷凌厲地刺穿溫楚隱隱作痛的心,她臉色死白,忽然痛苦的一個箭步上前緊揪住他衣襟。

  「單純的愛一個人難道有錯?」她埋首在他胸前,不幹的失聲問著。

  「當然沒錯,錯的是對象的選擇,你懂不懂?」緩和了語氣,溫齊痛心開導,「展司漠這種人是笑面虎,只適合在生意上往來,絕不適合當成戀愛對象。他和女人在一起絕對不像其他人,純粹是被吸引或者喜歡那人,而是別具用心。你不可能沒看過那此三流的報章雜誌所刊載的花邊新聞,說難聽點他根本是在發洩性慾而已,不會對你這種青澀的小女生感興趣,更遑論是回報你的真情了。拜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溫楚已經無法理性思考,小小的腦子全被一張陰鬱、嘴角噙著諷笑的俊臉佔滿。

  老天,她知不知道自己臉上明白為了「迷戀」兩字?「就算你真無法自拔,也該替年邁的爺爺奶奶著想。他們明天懷著興奮的心情回國替你慶生,一住就是兩個月,你想他們會不會聽到風聲?奶奶的心臟不好,爺爺有高血壓,希望你沒連這些也給遺忘了。」溫齊恐嚇完,悻悻然拂袖而去,留下面色如土的溫楚。

  「哥,你怎麼了,怎麼氣成那副樣子?」與溫齊擦肩而過,溫韓納悶地鍍進門,一看到裡面滿目瘡痍,又見罪魁禍首正邪惡地撕咬他可憐的花兒,他呆愕地微張嘴,想叫卻叫不出聲。

  溫楚勉強回神,一見屋內東倒西歪的殘花與傾圮,不禁失聲驚呼:「棄兒!」

  情緒一發洩,心中的挫敗跟著失控,哀哀的她癱坐在地無言啜泣,哭得讓不明所以的溫韓差點心碎,就連棄兒也心虛地扔下花朵嗚嗚瞄瞄。

  第五章

  不給服務生展開菜單的機會,展司漠隨便點了客菲力牛排,笑笑地坐下。

  「什麼事急著叫我出來?」

  「才帶人家度了三天假應付了事,就不見人影那麼多天,人家想你嘛!」不在意高朋滿座的高雅餐廳內人目眾多,蓮達傾前給了愛人一記火辣辣的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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