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南宮照影很想詢問他是否答應陪她一道吃飯,但又問不出口。
公孫修仁自然明白,他微微一笑,吩咐僕人再添副碗筷。「我陪你一道吃,這總成了吧?」
「嗯。」南宮照影漾起甜甜的笑容,端起碗,愉快地享用她自有記憶以來未曾有過的豐盛菜餚。其實公孫修仁並不想吃飯,他只是不斷的把菜夾入南宮照影的碗中。
他見南宮照影如此心滿意足,吃得津津有味,天真的笑容毫不矯柔造作,他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湖竟起了陣陣漣漪。
無可否認,他真地動心了。
第四章
酒足飯飽之後,南宮照影舒服地半躺在華貴的太師椅上。
她的身子軟軟地靠在椅背上,一腳恣意的蹺起,另一腳則放鬆,優閒地擺動,手肘則靠在小几上,玉手托著香腮。如此隨性的姿勢,受禮教束縛的千金小姐是不可能這麼坐在椅子上的。
但那又何妨呢?她南宮照影又不是名門千金,何況她現在吃飽喝足,只想閉上雙眼見周公去,哪裡管得了這許多?
南宮照影滿足地輕歎一口氣,閉上雙眼。
公孫修仁吩咐了下人撤去酒菜,一旋身,看見南宮照影那心滿意足、懶洋洋的表情,不由得一笑。
只是,他的笑容在看見南宮照影坐在椅子上的姿勢時,迅速地隱去。
天啊!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這麼坐呢?
公孫修仁二話不說,拿起金扇往南宮照影的頭敲下去。
「哎喲?」南宮照影即將陷入夢境,忽然被這一敲驚醍。「你幹嘛打我?」她無辜地瞪視他。
「規矩。」公孫修仁淡淡地說。「忘了嗎?」
「我又沒有說粗話!」南宮照影不服氣地大聲抗議。
「我說過,說粗話或者行為不合規矩都必須受到懲罰,你現在這種坐姿便是不合規矩。」
「誰說的?老……我一向都是這麼坐的。」
「那麼從現在起,你要再記得一件事,你的『一向』永遠都是錯誤的。」公孫修仁挑眉嘲諷道。
「你……」南宮照影氣得咬牙切齒。
「還不快坐好!」公孫修仁嚴厲地說。他的語氣雖然不慍不火,卻有著不容抗拒的權威。
南宮照影不情願地放棄對她而言既舒服又習慣的姿勢,遵照他的指示,雙腳併攏,撫平孺裙,雙手端莊的放在腿上。
這種僵硬的姿勢讓南宮照影心中暗暗叫苦。
那些有教養的千金小姐們都是這麼坐的嗎?原來做千金小姐一點都不輕鬆。
雖然這個姿勢對南宮照影而言並不舒適,但此刻的她已經沒有心思在意了。
因為她真的累壞了,平日她東奔西跑的乞討,夜裡又飢腸轆轆的睡不著覺。如今好不容易填飽肚子,整個人鬆懈下來,倦意這時一古腦兒的襲上她。現在她恐怕站著都能睡著,何況是坐著。
公孫修仁瞧見南宮照影聽話的照著他要求做,才舒展眉心,開始告訴她一些規矩和要求。
「目前有幾個要求是你必須遵守的,你仔細聽。」公孫修仁緩緩地、一項一項地說。「第一,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走出文心園半步。第二,我要將你調教成一個名媛閨秀,所有的規矩、禮儀以及琴棋書畫缺一不可,你必須用心學習。第三,從今以後,不許再向任何人說起你曾經是個叫化子,若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你的過去,你必須馬上告訴我。第四……」公孫修仁本欲再繼續說下去,忽然瞥見南宮照影的頭愈垂愈低。
「照影。」公孫修仁輕喚,但她沒有回應。
公孫修仁伸出金扇想輕托起她的下巴,不意當金扇一觸碰到她,南宮照影便緩緩往椅背倒去。
她睡著了。
公孫修仁真是哭笑不得。
方纔他說了一長串的規定,她究竟聽進了幾條?
公孫修仁想將她搖醒,但看見她那熟睡的純真臉龐帶著滿足的神情,又感到於心不忍。
他輕聲一歎,將她的嬌軀抱起,緩步走向梅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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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修仁溫柔的將熟睡的南宮照影輕放在柔軟的床上,目光猶戀戀不捨的在她無邪的嬌顏上逡巡。 他用手指輕撫她清麗細緻而略顯蒼白的臉龐。想起她寂寞孤單,想起她無助的模樣,想起她曾經三餐不繼,他心中萬分絞痛,無限憐惜。
他公孫修仁一向不輕易動心,何以對這個纖弱的女子耿耿於懷呢?為什麼她能撩動他心底深處那份愛!
公孫修仁極輕柔地為南宮照影褪去外衣。突然間,她頸項上的紅絲線吸引他的注意。
他拉起絲線,上頭繫著一塊質地絕佳的玉。美玉上刻了四個字——金玉良緣。
公孫修仁一笑,他有把不離身的金扇,南宮照影則有一塊隨身的美玉,這不正是「金玉良緣」嗎?
難道冥冥之中當真自有安排?
南宮照影合該配公孫修仁,或許是三生石上早就刻好的?
公孫修仁一笑,在熟睡中的人兒嫣紅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為她蓋上被褥,而後默默離開梅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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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再度灑滿文心園,又是一天的開始。
靜心齋中,一向黎明即起的公孫修仁收拾好書冊,估算著令他頭疼不已的歐陽小姐差不多到了吧?
果不其然,僕人隨即進書齋通報,歐陽小姐已經坐在頤情廳裡了。
今日公孫修仁對她來訪的消息倒不似往日那般無奈,告訴僕人叫她稍待,然後含笑往梅軒走去。
公孫修仁輕輕敲門,裡頭卻毫無回應。
難道這小丫頭還未起床?
公孫修仁笑著推開她的房門,房中的景象將他大大的嚇了一跳。
這小丫頭的睡相居然如此糟糕!
睡前還是整齊的薄衫,此刻已凌亂的敞開,露出她胸前一片賽雪的肌膚以及紅色的肚兜,而裙子早因她難看的睡相被撩到大腿上,勻稱明淨的雙腿一覽無遺。
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一幅海棠春睡圖,眼前是多麼惹人遐想的畫面。
公孫修仁已分不清此刻在心中翻騰的究竟是惱怒還是情慾。
他上前搖了搖南宮照影。
「照影,起床了。」他一面叫她,一面幫她拉上衣襟,免得自己一時著了魔,對這誘惑力十足的小女人做出失禮的舉動。南宮照影發出一聲模糊的嚶嚀。
「照影,起床了。」公孫修仁索性坐在她身旁,將她的身子扶起。
「誰吵老子睡覺?打死你。」南宮照影尚未清醒,本能地揮出一拳。
公孫修仁眼明手快地捉住迎面而來的拳頭,將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中後,再掄起金扇,在她的頭頂上敲一下。
「啊!」南宮照影痛呼——聲,終於醒過來,公孫修仁的臉隨即映入她眼簾。「你又打我?」
「誰教你又說粗話。」
「我有嗎?」南宮照影摸不著頭緒。
「你有。」公孫修仁斬釘截鐵地點頭。
「那一定是我在說夢話,夢話是不能控制的,這樣就打我未免太過分了。」
「我聽見粗話便要打,管你是夢話還是真話。」公孫修仁劍眉一挑,不留情地說。
「你……」南宮照影氣極了,正想不顧一切地對他破口大罵,發現自己衣裳單薄,而且凌亂得幾乎衣不蔽體。
「啊!」南宮照影發出一聲驚呼,迅速拉住衣襟,紅著臉驚口叫道:「你……我……這是哪裡?」
「這裡是梅軒,你的閨房。」公孫修仁笑道,笑容中含有逗弄的成分。
「既然是我的閨房,那你怎麼會在我的床上?」南宮照影又羞又怒,她想起自己方才是在他懷中醒來的。
在一個男人的懷中醒來,而自己又衣衫不整,這代表著什麼?她不敢想像。
「你說呢?」公孫修仁故意曖昧地一笑,欣賞她那又羞又怒、又急又氣的俏臉。
「你……你有沒有……」南宮照影的臉蛋已經紅得發燙,雖然她平常粗話說慣了,總還是個女孩子家,對男女之間的事難以啟齒。
「有沒有什麼!」公孫修仁故意裝傻。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嗎?」公孫修仁無辜地笑道: 「嗯,這得好好推敲、推敲。」
「你欺負我?」南宮照影頓覺羞怒交加,「哇」的一聲撲倒在枕頭上放聲大哭。
「喂,你……」公孫修仁嚇一跳,他沒料到這丫頭竟然會說哭就哭,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照影。」公孫修仁被她哭得慌了手腳,只好將她扶起,摟在懷中,「照影,你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南宮照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雙手使勁地落在公孫修仁的胸膛上。「我最珍貴的東西沒有了!以後要騎馬,更不能親自到府上赴宴。」
「為什麼?」歐陽紹琪一向心高氣傲,根本沒想到會被拒絕,她臉色微慍,驕蠻的本性顯露無遺。
「文心園裡有貴客。」公孫修仁故意笑得十分溫柔,讓人一望即知這個所謂的「貴客」對他非常重要,與他有著異於常人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