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稷老謀深算,城府極深,和忠於他的九阿哥允糖,十阿哥允娥議定,除去阿芷。先斷了玄煜和愉親王府將有的翁婿關係,而後再奏請皇上,以安慰八皇叔為由,請以雯琪取代阿芷,避免玄煜因未婚妻之死而消沉喪志,鬱鬱寡歡,造成大清朝棟樑的損失。
穆親王是八阿哥的擁護者,雯琪更是眾格格中唯一足以和阿芷相提並論的,允稷相信玄煜會很快接納雯琪,淡忘阿芷。而接受雯琪,即是接受了穆親王府,也就是接受了他,如此他立儲的機會便大大提高。
阿芷純真美麗,卻莫名其妙成了爭儲暗流裡的犧牲品,很可憐,但也是沒辦法的事,爭權奪利的世界本就是如此殘忍。
雯琪輕聲一歎。
唉,阿芷,不要恨我,害你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宮廷裡的暗鬥啊!
「天氣有些悶,秋桐,你幫我煽煽涼吧。」雯琪撐著香腮,命令安靜站在身後服侍她的隨身婢女,順手拿起茶,喝了一口。
「啊!呸——」她立刻吐了出來。
好甜!蜂蜜茶?是阿芷才會喝的蜂蜜茶!
「格格,天氣悶熱,扇涼沒有用,不如薰點香,保證你立刻就會透身涼。」一雙白皙的小手,從雯琪身後遞過了一盞香爐。
熟悉的甜香味,讓雯琪駭然地尖叫一聲。
「啊……」
她轉過身,只見一個撐著油傘的纖麗背影緩緩回首,對她漾出一個比花更嬌美的笑靨。
「阿……阿芷?」
見鬼了!雯琪又大叫一聲,她想跑,但雙腳虛軟,壓根不聽使喚,神情駭然地看著阿芷朝她走來。
「雯琪,好久不見了,你好嗎?」阿芷笑嘻嘻地朝她款款走來,她目前半人半靈的狀態並沒有異能,之所以能由臨江換回阿芷的形貌,全是靠玲瓏在暗中幫忙。
「你……不是我害死你的!別……別來找我……」雯琪嚇得臉色慘白,不住往後退。
「你敢說對我的死,你毋需負半分責任嗎?如果沒有你從我這裡騙來的一綹頭髮,木真子的咒術能完成嗎?」說到這裡,阿芷冷冷地揚起嘴角,「你為了得到煜哥哥,居然昧著良心害死我,枉費我一直將你當成好朋友。雯琪,你太對不起我了!」
「不!不是我!是八阿哥!全是八阿哥他們決定的……」
「不用解釋了,你即將成為玄煜的福晉,這是不爭的事實。」阿芷對她漾出一抹相當陰森的笑容,「我不甘心哪,你要當新娘,我卻要在黃泉下受苦。雯琪,我好寂寞喔,我要你來陪我。」
「不要啊!」見阿芷伸手抓向她,雯琪忍不住發出淒厲的尖叫。
但就在阿芷的手碰到雯琪胸前衣襟的剎那,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射,震得阿芷痛呼一聲。
「啊……」
阿芷的身形頓時化為一道白煙,消失無蹤,現場只留下一把傘過了好半晌,驚懼至極的雯琪才回過神來。原來自阿芷死後,她深覺良心不安,夜半常作惡夢,夢見阿芷向她索壽,她相當害怕,因此求助於咒殺阿芷的道士木真子,他給了她一道護身符放在杯中,也正是這道符驅走了阿芷。
謝天謝地!
雯琪不敢再逗留,三步並作兩步,沒命地逃出含香亭。
* * *
「唉……」好不容易支撐到郊外,玲瓏不支地倒在草叢裡。
「玲瓏、玲瓏,你振作啊!」阿芷淚流滿面,方纔那道符的威力大得驚人,但玲瓏卻奮不顧身替她擋下,因此她毫髮無傷,但玲瓏卻嚴重受創。
「我……沒事,格格,你呢?」
「你這麼傻擋在我面前,我怎麼會有事呢?」阿芷的語氣相當淒楚。「玲瓏,你為了我奮不顧身,導致重傷,教我……教我……」
「格格,我是神狐,那道符頂多毀掉我百年的道行,不足以致命。但格格你不同,那道符會將你打得魂飛魄散的。」況且阿芷格格是她的主子,她擋在她身前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唉!」阿芷歎了口氣,「算了,你快回玉湖玲瓏裡養傷吧。」她取出玉鐲,將玲瓏收回其中,再將鐲子放回香袋內,又歎了口氣。
她的傘丟了,所幸太陽逐漸西下,她若撐著點,即使不用傘,應該勉強可以走回隆親王府吧?
不過白癡也知道,此時若回隆親王府,絕對是死路一條。
從玲瓏幫助她離開牢房至今,早超過了煜哥哥給她的半刻鐘的時限,他肯定早已發現她自牢房平空消失,而暴跳如雷了。
她決定不回隆親主府,先找個隱密之處避風頭,最起碼也得等到玲瓏將傷養好,有能力暗中幫助她時再說。
只是,阿芷才跨出一小步,身後卻傳來一陣馬蹄聲,在她的危機意識還來不及升起之前,揚諦捲起狂沙,一匹黑亮的駿馬已在她面前嘶然立定。
「咳……咳……」她被飛起的塵土嗆得好難受,當她終於有辦法睜開眼睛,看向來人時,她不由得發出了尖叫!
是玄煜!氣紅了眼的隆親王!他面部肌肉因極度憤怒而扭曲著,怒焰之熾,足以將方圓十里燒成焦土。
好可怕!阿芷本能轉身便逃。
「咻」的一聲,玄煜手中的馬鞭破空而至,準確無比的捲住她的腰。
「哇!救——」
「命」字尚未喊出口,阿芷發現自己已經被扯上馬背,無助地落入一個熟悉的臂彎裡。
「真了不起,居然能從我的牢房裡無聲無息的脫逃,你算是大清第一人。」玄煜的口氣比冰還要寒,臉上的冷笑恐怖得彷彿索命的死神。
「我……」阿芷的螓首愈垂愈低。「我可以解釋。」但要怎麼解釋才好?她此刻的腦子已經化為一團漿糊了。
玄煜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之大,恨不得將她捏碎。
「你是得解釋,不過,不是此時此地。」他會實現他在牢裡所撂下的威脅,讓她嘗到比抄了別有洞天更讓她痛不欲生的滋味。
「那……啊……」
她話尚未說完,玄煜卻吆喝一聲,胯下駿馬立刻撤蹄狂奔,速度快得幾乎飛起來。阿芷尖叫連連,顧不得嚥下滿口塵沙,她本能為保命,緊緊地抱住玄煜。
飛揚的塵土,正似他滔天的怒氣。阿芷知道她這次肯定慘了。
「呀——」
阿芷被粗魯的推入屋子。偌大的一間房,分有前廳與內室,擺設簡單,卻相當氣派。她知道這是玄煜的臥室。
「你……」面對著步步進逼的玄煜,她只能一再後退。「你要我解釋了嗎?」
玄煜沒有回答,扣上門鎖,「喀」的一聲讓她心悸。
「我們孤男寡女的,你將大門反鎖,不……不太好吧?」
他依舊不予理會,逕自走到櫃子前,一陣翻攏。
「你在找什麼?或許我可以幫你找。」她急切的示好,先立下一點小功勞,待會才有討債還價的空間。
「啊,找到了。」玄煜冷笑的由抽屜裡取出一捆繩索。
「繩索?」她嚥了下口水。「你拿繩索做什麼?」情況似乎不太妙,煜哥哥的神色太過殘忍,讓人不寒而慄。
「防止你再度無聲無息的消失。」一句簡單的回答之後,他像豹子般迅速移動步伐。
「啊……」不快點逃命會死人的!阿芷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向大門。
但她手指才觸及門栓,立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殘忍的向後扭。
「放開我!」她尖叫掙扎著,但玄煜的力量強過她甚多,一隻大手鉗住她的雙臂,無情的繩索緊緊的將她雙手反綁。
「好痛!快放開我!」她流下了可憐兮兮的淚水。
但玄煜硬是不為所動,攔腰抱起她,大踏步走進內室,將她往床鋪上重重一丟。
「嗚……」阿芷雙手被綁住,無法從床上掙扎而起,弱勢無助得好似一隻待宰的小羊。「你……你想怎麼樣?」
玄煜冷怒的臉龐陡然在她眼前放大,健碩的身軀壓住她,沉沉的重量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解釋。」他的大手勒住她的脖子,對她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先……放手,有話……好說嘛。」天啊,她快窒息了!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第一個解釋,你是如何在不破壞牢鎖,不驚動守衛的情形下,離開大牢?」這一點他百思不解。
「你不放手,我就不說。」阿芷鼓起所有勇氣,和他卯上了。
玄煜聞言,危險的眸光一閃而過。他的嘴角揚起冷酷的弧度,由腰間抽出一把烽利的匕首。
森冷的鋒芒,讓阿芷害怕地尖叫了一聲。
「你……你要殺我?」天!她己經死了一次,現在又要再死一次,還是死在她最愛的煜哥哥手中!天底下還有比她更淒慘的嗎?
「不,只是想和你玩個遊戲。」
「什麼遊戲?」
「看看是你的嘴巴緊,還是我的控制力強。」玄煜唇畔的笑容顯得邪惡。
他灼熱的眸光,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將刀尖抵向她的衣領緩緩劃下,力道不輕不重,正好割開她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