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梨小姐,兩位似乎對她感興趣,她正在廳內陪伴王爺,請進。」元總管躬身,常衡和千華被請進大廳。「下官見過王爺。」常衡率義女恭敬行禮。
「免禮,兩位請坐。」褚英隨性自在的口吻,是天生的貴族氣派。
「謝王爺。」常衡挑了張椅子坐下,千華卻是饒富興味的打量著站在離襄親王不遠處的阿梨。
「你就是阿梨小姐?讓冷面的襄親王開懷大笑的『奇跡』?」千華盈盈淺笑,相當動人。
阿梨卻輕蹙起了秀眉,不是她不懂禮貌,也不是心存敵視,而是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正在努力思索著這份似曾相識曾在何處嗅過?
「嗯?千華小姐聽過阿梨?」褚英淡淡一笑,隨口問道,因為他多數的心思都放在阿梨的身上,也發現了她的出神。她在想什麼?褚英很好奇。
「呵,不久之前才聽過呢,爹爹,您來說。」千華抿嘴一笑,蓮步輕移站到常衡的身後。
「是這樣的,昨兒個封尚書邀了甲骨文同好會的成員們到他府邸欣賞了一件稀世的珍寶,一面精緻的金鎖片上居然刻了甲骨文字!真不敢相信甲骨文字居然會在龜甲以外的東西上被發現……」
「爹爹,您沒說到重點呢。」千華柔柔笑道,「金鎖片上的兩個略大的字,經我判讀,就是『阿梨』兩個字錯不了。阿梨小姐,這金鎖片難道不是你的嗎?」她瞅著阿梨 。
「千華小姐真愛說笑,那金鎖片是封尚書收藏的珍寶,上千年前的古物,怎麼會和阿梨扯上關係呢?」褚英老成地擋下話。
「那當然,我這義女是隨口說說,鬧著玩兒的。」常衡呵呵笑道,握住千華在拾他肩上的手,疼愛之情溢於言表。「不過這事兒還真是巧合啊。」
「不錯,純屬巧合。」褚英頷首,「常大人今天是特地為這個『巧合』而來嗎?」褚英銳利地詢問。
「喔,不,當然不是,在沒聽元總管提起阿梨小姐的名字前,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巧合。」
「喔!」看來封行守得意的炫耀他的金鎖片,卻對他如何以阿梨換得金鎖片的事不提。「那本王可真想不通了,有什麼天大的事兒,居然能讓你這個甲骨文癡暫時放下研究工作,登門拜訪?」褚英笑問。
「呵呵呵,這事兒可比閉門造車來得重要多了。敢問王爺,這面稀世金鎖片,王爺是如何得來的?」
「嗯?你會如此問本王,是不是封尚書說了些什麼?」褚英挑起一道劍眉。
「下官見王爺昨日沒有出席研究會,便心生疑竇,畢竟這是一份太吸引人的文件,依王爺對甲骨文的喜歡,不可能不出席的。我這義女小鬼靈精,私下幾句話,便讓封尚書露餡了。」常衡呵呵笑。
「哎,爹爹,您怎麼可以這麼說,會讓王爺和阿梨小姐對我產生誤會的。」千華不依地嘟著小嘴,十足小女兒撒嬌的模樣。
看見他們父女這般和樂的模樣,讓阿梨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酸,因為她想起了逝去的父親……「你本來就鬼靈精,沒什麼好誤會的。」常衡笑道:「就這樣,我們才知道了金鎖片的原持有者其實是王爺您。」
「知道本王是原持有者,那又如何?」
「不知王爺願不願意告知下官,您是在何處得到這金鎖片?又或者是向何人購買?您知道的,文獻的出土通常都是一整批的,下官是想……」
「喔,本王明白了,原來你是想找找有沒有另外的漏網之魚。」
「正是如此,這是一個甲骨文愛好者的狂熱,王爺一定能夠理解的,不是嗎?」
「本王當然能夠理解。」褚英心裡在暗笑,真沒想到阿梨的一個小小金鎖片,就能攪翻了整個北京城的甲骨文研究者,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
「那……王爺可願告知下官……」常衡恭敬地等著他的回答。
「同是熱愛甲骨文的研究者,本王當然也不會小器,其實這面金鎖片讓本王所得,純屬意外。」褚英若有深意地暗睨了阿梨一眼,「本王是在封尚書的花園裡撿到的。」
「什麼?!」常衡和千華都瞪大了眼眸,怎麼尚書府的花園居然會有殷墟文獻,太不可思議了!
「很難相信是不?但這卻是事實。」褚英又睨了阿梨一眼。
阿梨不悅地蹙起秀眉,這惡劣王爺又拿著她的金鎖片四處招搖撞騙了!雖然她認為不該欺騙眼前這位寵愛女兒的老先生,但褚英連番的眼神警示,讓她就算有天大的道德勇氣也不敢吭一聲。
「真是太令人吃驚了,沒想到北京城也會有殷墟文獻……呃,封尚書知道他府裡可能藏著一處寶穴嗎?」
「本王尚未對他明說,我怕以封尚書對甲骨文著迷的程度,他會不惜把一座尚書府給挖得寸草不生,到時若沒找到其它相關文獻,本王就會感到過意不去了。」褚英淡然一笑,啜了口清茶。
「說得也是。」常衡理會的點點頭,隨即又歎了口氣,「唉,本來還奢望能藉著王爺的指點,找到另外可能尚未出土的甲骨文數據,但地點卻偏在尚書府,看來只能乾瞪眼了。」
「那倒也未必,常大人若是這麼有興趣,何不乾脆去找封尚書商量呢?」褚英笑道 :「不過,若是常大人出面說明,那挖掘的結果如何,也就與本王無關了。」
「嗯,我應該找封尚書商量,秉著對甲骨文的著迷與狂熱,我想封尚書會願意動手挖掘的,至於結果如何,那當然是我和他必須共同承擔的,王爺絕對不必感到過意不去,一切與王爺無關。」
「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預祝你們成功,找到驚人的大發現了。」褚英暗暗賊笑。
「謝王爺,那下官告辭了。」
「不送。」
直到常衡父女走遠,阿梨忍不住對褚英怒目而視,「你真可恥,居然欺騙一位慈祥的老先生!」
「本王有欺騙他嗎?」褚英含笑地瞅了她一眼。
「你有!金鎖片才不是你在尚書府花園裡撿到的呢,它明明是我的!而且你比我更清楚,尚書府的地下根本不可能會埋著什麼殷墟文獻,你偏要他們去挖了整個尚書府?實在太惡劣了!」
「你的指控簡直荒謬,第一,金鎖片是你的,而我若沒有在花園先見過你,也就不會在甲雲軒找你麻煩,你的金鎖片就不會掉,也不會被我得到,所以追根究底,金鎖片算是我在花園撿到的沒錯,你總不能指望我說是在甲雲軒裡撿到的吧。」褚英挑起一邊挑眉。
「你簡直是狡辯!」
「哼,第二點,你要搞清楚,本王幾時讓他們去把尚書府給挖開了?從頭到尾都是常大人的主張,他也說一切與本王無關的,你沒聽見嗎?」
「你--」阿梨從沒見過這麼狡猾無賴的男人!
「承認吧,你對本王的指控是莫須有的,你可以選擇道歉了事,本王對女人向來很大方,或許可以對你的出言不遜網開一面。」褚英丟給她一個睥睨的眼神,得意的笑。
阿梨氣得差點吐血。「如果我現在手上有東西,一定會用它砸死你!」
「砸啊,你手上不正抱著一把琵琶嗎?」褚英哼了一聲。
「琵琶不能砸你,那太浪費了!」阿梨反唇相譏,「要砸死你,用三流的破琴就夠了!」反正是三流人嘛。
「哼,你變得伶牙俐齒了,看來本王必須好好教教你,讓你明白在主子面前最好是收起尖牙。」褚英朝她大踏步地走了過去。
「啊!」阿梨轉身便逃,好不容易衝到花軒門口,門卻「砰」的一聲,當著她的面關上了。
「很抱歉,此路不通。」褚英自她頭頂上方冷笑。
褚英強壯的身軀由身後壓住她,將她囚禁在他的身體和大門之間,阿梨的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陰暗。
「你……你想怎麼樣?」在強人面前,她注定了永遠都是弱者,真是可悲。
「不怎麼樣。」褚英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回答我的話,你方才見到千華小姐時有些失神,你在想什麼?」
「我想什麼……你也要管喔?」阿梨皺了皺小鼻子,他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快回答。」褚英眼神犀利地瞪著她,雙手本能地掐住她的兩邊肩膀。
「說……就說嘛!你快放手,很痛耶!」阿梨可憐兮兮地皺起俏臉。
「哼。」褚英放鬆了掐她的力道,「快說,本王的耐性不多。」
「我在想,千華小姐的味道很熟悉……」
「味道?你是小狗嗎?用味道來分別人類。」褚英惡意地嘲弄她。
「我才沒有用味道來分別人類呢?這是一種本能。千華小姐給我的感覺就是熟悉,好像……」阿梨努力的思索著,「啊!我想起來了!就像那夜我從甲雲軒追出去的那個蒙面黑衣人……哎呀,我也是追到學士府,她就不見了蹤影!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