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平姑娘,阿繡一定準時回來的。"阿繡掄起繡籃,迅速地衝出繡房。哇哈哈,她自由啦,絡於可以睡覺了!不過,要在哪裡睡好呢?
她左思右想,絕對不可以回房,否則七巧那群丫頭一定會纏著她,讓她沒得睡!
她朝四周逡巡了一番,滄浪湖,有樹有平石,平石睡覺好舒服,好地方!
她開心地走了過去。
第二章
王爺,您這般取笑奴才就不公平啦,那丫頭您也是領教過的,正常人大抵都會被她氣昏。"
主僕倆一前一後穿過庭園,見羅的嘴角輕蔑地微微揚起。
"主子,奴才會氣昏真的不是老了不中用,也不是連個丫頭都鬥不過,實在是--哎喲--"
走在前方的見羅突然停下腳步,盲目跟在身後碎碎念的海總管煞車不住,撞上他堅硬如鋼鐵的身軀,痛得大呼一聲。
見羅不悅地回過頭去瞪他一眼,海總管立刻忘了痛。
"奴才該死!"撞著尊貴的主子,他嚇得連忙跪地求饒。
見羅顯然沒打算和這老僕人計較,一個手勢讓他起了身,眼睛則繼續看向前方某一點。
海總管好奇的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不由得驚呼,"是那丫頭--"
"嗯?"見羅又瞪他一眼。
"是、是,奴才該死,奴才會輕聲些的。"海總管趕緊摀住嘴巴。奇怪,那個小丫頭居然比他這服侍多年的老奴才還重要,唉!
見羅凝視著滄浪湖畔平石上一個橫躺的小小身軀,正是那個既放肆又凶悍、迷糊兼少根筋的丫頭,他記得她的名字,叫作阿繡。
他示意海總管留在原處,自己則踩著無聲的步伐走過去。繡房正昏天暗地的趕工,這丫頭竟敢在此呼呼大睡,分明偷懶摸魚,他要好好教訓她。
但見羅走沒幾步,原本熟睡的阿繡卻猛然驚醒。"啊!我知道了,得這麼補救才行!"她翻開繡籃,取出針線,開始對著手中的布料繡繡補補的。
她的速度十分驚人,針線彷彿有了生命般,飛快地穿梭。見羅看原本布料上的花草經她一番繡補後,漸漸呈現出栩栩如生的風姿,彷彿真花實開一般,要是此時有只蝴蝶停在上面,他一點也不會感到吃驚。
她靈活的手指動個不停,快得讓見羅根本看不清她的針,這真是太神奇了,他從來沒有見過!
"嗯,完工啦!"滿意地收完最後一針。
她把工作做完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所以她一向深信"睡眠是生命之泉"嘛!還不到交差的時辰,那她還可以再睡一下下。
阿繡打了個河欠,伸伸懶腰,但覺得四周好像突然間暗了下來。
"咦?奇怪,怎麼突然變暗了?"她狐疑地抬頭,綸親王冷峻的臉猛然出現在她頭頂上方。
"啊?!"她大叫一聲,放在腿上的繡籃被震下了湖裡。
"啊!"這一聲是慘叫,"籃子--"待會要交不了差,她就完蛋了!
情急之下,也不管現在是初春,東北的天氣仍畜冷得刺骨,她立刻要跳入湖中把繡籃撿起來。
"你不要命了嗎?"見羅大手一伸,千鈞一髮之際將她緊緊抓住。
"咦?嗯?"這一瞬間,阿繡忘了繡籃,她發現一件很不得了的大事!
"幹嘛?"見羅惡聲惡氣,這丫臉上是什麼表情?
"你……原來你不是啞巴?"阿繡很老實,也很不怕死。
"誰告訴你我是啞巴的?,見羅怒氣盈眉,他要宰了這個造謠者!
"我猜的,你不是啞巴幹嘛總是不說話?"阿繡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
"我說不說話輪不到你來管!"膽大包天的丫頭!
"說得是。"阿繡聳聳肩,突然覺得有點怪怪的。"咦?我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你的繡籃。"見羅提醒她,他確定這丫頭少了一根筋。
"啊!"阿繡再次慘叫,又想跳下湖,但見羅強而有力的大手緊緊箝住她的纖腰不放。
"別想跳湖,我不想要一個笨鬼出現在我的王府。"
笨鬼?他說的是誰?阿繡蹙眉。
"咦?你……你怎麼知道我想做什麼?"阿繡瞠目結舌。
"一個丫頭沒有資格詢問主子為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能洞悉她的內心,是她單純得近乎透明,抑或真是心有靈犀?
"喔,好嘛!"阿繡又轉頭看看湖,她的繡籃已經沉入湖底了,這讓她悲哀地垮下了臉。"慘了,完了,糟了,我交不了差,這下淒慘了……"
見羅挑眉,瞧她大禍臨頭般的碎碎念,乾脆不發一語。
"你不說些話表示你的歉意,或做些什麼來贖罪嗎?"阿繡見這王爺沒事人般的一副不負責任樣,忍無可忍地提醒他。
"我不覺得自己需要道歉。"
"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嚇我一跳,我的繡籃也不會掉到湖裡!"
"是嗎?"見羅突然覺得她盈怒的模樣讓他看了很順眼,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我要跳下湖搶救,也是你阻止我,害籃子沉到湖底去了唉」
"是嗎?"嗯,愈看愈順眼,他的笑容加深。
"我交不了差,回繡房平姑娘肯定饒不了我,我若被趕出王府都是你害的!"見羅的模樣顯然惹惱了她,以致這句話是用吼的出口。
"我害的就我害的,那又怎樣?"見羅存心氣死她。
"你--"阿繡氣紅了臉,"你一個堂堂王爺,怎麼這麼惡劣,只會欺負弱小!"
"喔?你還記得我是'堂堂的王爺'啊?我以為你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見羅斜著眼對她笑。
"呃……"阿繡如夢初醒,她真是白癡,老是忘了自己現在是個丫頭,而對方是王府的主子,他要趕她走,根本連話都不用說,一個眼神就行了!
"好嘛!我道歉,那你去繡房幫我把事情擺平好不好?"
"不好。"
"別這樣嘛,你的王府又大又漂亮,府裡人由上到下都那麼友善,阿繡可捨不得走……"為了不被趕出府,她不惜說反話拍馬屁。
見羅差點又要忍不住大笑,這丫頭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讓向來冷漠的他時時有大笑的衝動。
阿繡看他只是似笑非笑,並不答腔,忍不住輕斂蛾眉,小手居然扳正他的臉。"不要再這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了!你到底答不答應?"
"你這丫頭口氣倒不小。"見羅這下才真是皮笑肉不笑了,他猜想這丫頭的出身應該不差,那股頤指氣使的架式真和王公貴族不相上下。
"呃……"阿繡急忙縮回手,她又忘記自己是丫頭了。"對不起……"她垂下頭。
見羅捏住她的下巴,托起她的螓首,"你叫阿繡?姓什麼?"
姓什麼?阿繡一時失措,她的姓可不能說出口啊!
"沒……"就說她是孤女,不知姓氏好了。
"梅?"見羅想了想,他並不記得有姓梅的宮宦人家,或許已經沒落了也說不定。"你打哪兒來的?"
"丹……丹東"
就在王府所在地拉古哨的附近,同是隔著鴨綠江,和朝鮮新義州城遙遙相對。
"你在東北住了多久?你的家人呢?"
"你好囉唆,怎麼問個不停?"阿繡忍不住了,她怕他一直追問,總會問到她不能說的事,而這男人天生霸道,又愛追根究底,她若不說,他肯定會施壓力強迫她,到時候就慘了!
"嗯?"見羅雙眼著火地瞪現她。
"公平一點好不好?我現在碰到大麻煩,你非但不肯伸出援手,還在這裡問個不停,誰有心情回答你啊?"阿繡回瞪他。
"我問完想問的問題,而你也老實回答,我就幫你解決麻煩,如何?"見羅以為她百分之百會答應,但沒想到她卻搖頭了。
"不好。"見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幫我解決麻煩只需動一個眼神,海總管就會幫你完成,但你盤問我的祖宗十八代,我卻得花好幾個時辰才說得完,而且在回答的過程中,你不知還會衍生出多少問題,照我估計,沒個三天三夜,你肯定不會放我甘休,這太划不來了,不公平,我不幹。"
"哼,沒想到你少根筋,心眼還這麼精明。"見羅冷哼一聲。
阿繡瞪他一眼,她聽出他言語中的侮辱,卻無力反抗,只好抓著嘴,悶悶地繞過他魁梧的身軀,準備離開,才不要繼續留在這兒受他欺負。
"回來。"見羅一伸手,又將她推回了原位。"上哪兒去?"
"回繡房請罪,然後收拾行李。"
"想走?不眷戀我這又大又漂亮的王府,和由上到下一團和氣的人了嗎?"
"哼,既然要走了,那我就不妨直說.你這王府是又大又漂亮沒錯,但人可沒那麼和氣,舉個例子,像你,就十足是個壞東西!"阿繡一吐怨氣,凶巴巴地雙手擦腰。
"哈……哈哈哈……"見羅大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惱怒的模樣帶給他多大的樂趣。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被個丫頭罵了,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