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肯為我唱歌了!是無條件的嗎?」李梵天溫柔一笑,想要起身,筋骨卻一陣抽痛,他著實摔得不輕,真該死的馬!
子夜不語,澄淨的美眸滾下一串串晶瑩的淚珠。
"不許哭!"她的每一顆淚都反映著李梵天心疼的臉。伸出大手,將她用力地摟入杯中,他發現與心痛相較之下,落馬所受的傷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你……騙人……"子夜難得示弱,抽抽噎嘻地責備道:"你說只要我沒事,全天下就不會有事,那你為什麼還還讓自己出事?你難道不知道你有事,我也會有事嗎?」若不是顧念他傷痛在身,依子夜的脾氣,早就一把捶上他胸膛了。
"就是知道我有事你也會有事,所以我才會失控。"李梵天歎息,托起她的螓首,吻去她的淚花。"看過那道聖旨了嗎?」
"看過了。"
"你可明白其中的利害?」
子夜頷首。
李梵天苦笑了一聲,"一個無法自保的蘭陵王又有什麼資格保護你?」他抓住她的手,無力保護他心愛的女子,這讓驕傲的他痛不欲生。
"我不管。」子夜吻住他,眼神是絕對的堅定。"驍勇善戰的蘭陵王,狂霸英武的李梵天,你本身擁有太多的傳奇,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將只有一個,那就是有個頑固的女人,不論死活,永遠都死心塌地的愛你、愛你、愛你……"
"小夜兒……」李梵天緊緊抱住她,他有子夜生死與共,心情豁然開朗,就算再有一百道聖旨也不足為懼!當今皇帝巧立名目、處心積慮要索拿入宮的佳人卻只屬於他李梵天。皇帝縱然擁有八方宇宙,卻無法擁有小夜兒的真愛。
"爺,下次千萬別再這樣嚇我,好嗎?」子夜依偎在他懷裡,柔聲說道。
"我答應你。"他吻了她的頭頂,髮香令他無限眷戀。"小夜兒,我要再聽你唱歌。"
"行,不過得先辦完兩件事。"子夜輕笑,又重拾討價還價的本領。"第一件,叫守住你房門的忠心護衛回房休息。你昏睡了兩天兩夜,他從未合過眼,盡責地守護著你。"
"他已經回房歇息去了。"
"真的?」子夜不信,拉開房門,果然不見晏無涯的蹤影。"好奇怪,你怎麼會知道?"
"我和無涯總是能心意相通。"李梵天理所當然地笑道,「他知道我會命令他去休息的。」
"原來如此。"子夜努了努嘴,"我和你是不是也能如此心意相通呢?"
"能。"李梵天吻了下她亟欲找碴的俏臉。
"那你說,我要辦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吻你。"李梵天說得很乾脆。
"不----"子夜話未出口,霸道的吻倏然封住她的後,熱烈的索求也奪去了她的神魂。
"吻你是我要辦的第二件事,不是你的。」李梵天放開她的櫻唇,故作邪氣地說道:"我還有第三件事要辦,你知道嗎?"
"不……不行!」子夜紅著臉,猶喘氣的她本能地一口回絕。一個吻之後,接下來會是什麼?她再笨也知道。
"為何不行?"
「你身子骨受傷,不可以……"子夜實在說不出口,渾身快著火了。
不料李梵天聞言,卻一臉愕然,"小夜兒,我只不過想喝了桌上那碗藥,這不是你想辦的第二件事嗎?」他惡意逗她,丟給她一副"你想到哪裡去了"的欠揍表情。
"你……"子夜雙眼冒火,「真可惡!"她想也不想,火爆地撲向他!
"啊----"李梵天誇張地慘叫一聲,其中卻夾帶綿綿不盡的笑意。有子夜在他身邊,他真的再無所求。
李梵天喝了藥,沉沉睡去。看著他回復血色的面容,子夜總算安心了。
夜闌人靜,春風徐徐的吹,子夜卻無睡意,索性獨自一人散步至竹風四面亭。月很柔,星空很美,乾乾淨淨的一如此刻她的心一般清爽。她得到了愛,一份永世不移的真愛,讓她體悟了生命的美好,她發誓會永遠為愛她的李梵天而活。
竹林深處驀然紅光一閃,攫住了子夜的目光。那是什麼?活蹦亂跳,一團毛茸茸的物體……小火球?子夜驚訝,會是那只幾乎鬧翻了整座王府,卻教她追尋不著的紅狐狸小火球嗎?
"小火球?小火球?」子夜踩起碎步,一路輕叫。三更半夜,她怕吵了園裡的僕人,也怕嚇著了小火球,因此不敢太大聲。突然,一記重擊敲向後頸,子夜還來不及叫喊出聲,人已經昏迷。
再度醒來,子夜已置身寒碧園彩蝶夫人的閨房。濃烈的脂粉味讓子夜反胃欲嘔,但她只能強忍著不適,無力表達,因為雙手雙腳都被反綁。
"你沒有料到我會使出這一招吧?」彩蝶露出一貫嬌媚的笑顏,她懷裡抱著一隻火紅的小狐狸,纖纖五指緩緩順著它的毛髮。它不是小火球,這讓子夜感到好失望。
"我費了好大的心思訓練這隻小畜生,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你弄進寒碧園。"彩蝶放下了手中的小狐狸,緩緩走向被牢牢捆綁。失去自由的子夜。嬌媚的笑容已逝,代之而起的是無盡的恨。
她恨!蘭陵王為了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侍女與她決裂,將她棄之不顧。他將這丫頭嬌養在幽篁閣,彷彿看護明珠寶貝一般的守著她,即將她這御賜的美人冷落在寒碧園,從未差人前來問候一聲。
這樣天與地的差別是為什麼?往昔待她的恩情難道都是作假?不!她不相信!定是這該死的丫頭,仗著自己生了幾分姿色,使了什麼狐媚手段迷惑蘭陵王。
"你成功了,我來到寒碧園,那又如何?」子夜冷哼,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她是天生的傲骨。
彩蝶向站立一旁的銀杏使了個眼色。銀杏退下,她接著說道:"你知道,在你沒出現之前,我和王爺擁有一段快樂時光。"這話題和子夜所要的回答無關,她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和如月同是皇上恩賜的美人,但我比如月更年輕貌美,因此王爺也理所當然的多寵了我一點。王爺遲遲未娶正妃,我私心的以為他是因為我,我也對他死心塌地,在每回固定呈給皇上的密報裡,總是說盡他的好話……"
子夜聞言,面色驟然刷白。她提到呈給皇上的密報,毫不隱瞞自己身負的監視任務,彩蝶敢如此表態,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她不會再讓子夜活著走出寒碧園。
"你……要殺我?」子夜覺得自己根本白問。因為她看到銀杏將一把弓箭放到彩蝶手中,箭上的翎毛艷麗得彷彿一朵毒花。
"女人對於消滅情敵,一向不會心慈手軟的。"彩蝶極緩慢地上弦拉弓。小夜兒是她唾手可得的獵物,不能掙扎,只待利箭近距離的穿心,讓她一命嗚呼。
彩蝶的眼神森冷。絕對認真,子夜無法不害怕了。她睜大眼眸,不是不叫出聲,而是二度面對死亡的強烈恐懼讓她叫不出來。
"咻"的一聲,劃破了寂靜的夜,不過射出的卻不是彩蝶夫人手中的那把。一枝毫無雕飾的羽箭猛然破窗而入,射穿了彩蝶的心窩。
"你……"彩蝶夫人只來得及說出一個"你"字,因為她看到了仿如惡魔般的李梵天,以及站在他身邊的如月。她擒捉小夜兒的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忽略了與她毗鄰而居的如月。
她居然向李梵天通風報信?這是為什麼?她不是也恨透了小夜兒嗎?為什麼還要救她?彩蝶帶著這個疑問赴了黃泉,美麗的眼眸透著極度的不甘心。
寒碧園的丫頭們發出了驚懼的尖叫,蘭陵王射殺了欽賜的夫人,只為了一個侍女!
"我?」如月冷媚地笑了,"我雖然因為王爺的冷落而傷心痛苦,但我和你不同,還有一點容忍的雅度,不曾動過任何傷害小夜兒的念頭。"
這番話明顯是說給李梵天聽的,她以為足以得到蘭陵王一個讚許且感激的眼神,讓他懊悔曾經無情的冷落了她這樣一個好女人。但如月失望了,蘭陵王的眼裡根本容不下她,深邃的瞳孔只反映出小夜兒的身影。
"你……你怎麼可以殺她?」子夜駭然了,他這樣做,要如何向皇帝交代?
李梵天沉鬱著面容,內心卻狂顫不已。他的小夜兒面臨了那樣九死一瞬間的恐懼!若是他遲來一步,豈不是要天人永隔?要他不殺彩蝶,這怎麼可能?他此刻猶恨不得將她卸成八塊!
李梵天迅速解去縛住她手足的繩索,白細的四肢被粗繩捆得淤血,讓他好心疼。"我說過不准你踏出幽篁閣,為什麼故意違抗我的命令?」他根本不知道子夜其實是被敲昏之後,遭綁架來此的。
"我沒有。"子夜輕歎,遂將事情發生的經過簡短說了一遍。
"如此,我只好再命令你連竹林都不許進了。"李梵天說得惡聲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