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親是製造這枚袖扣匠人的徒兒,他則是再傳弟子。」
「那他說了些什麼?」玉如意著急地間道。
「唉!」慕雲平歎了口氣,「他是無意間聽父親提起這枚袖扣的,他父親對這種袖扣記憶猶深,普經描述過一番,所以他有印象。」
「那他父親呢?或者製造這枚袖扣的師父還活著嗎?」
「製造這枚袖扣的師父在作品完成後的第二天便離奇死亡了,小店也被人一把火給燒了。
「啊?」玉如意愣住了。「我覺得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哈,分明是殺人滅口,不留任何蛛絲馬跡讓人得知這款袖扣是何人所訂。」慕雲平冶笑道,「當時他父親是名小學徒,那些天湊巧外出不在家才逃過了一劫,之後他也不再從事制袖扣的行業,轉而經商去了。」
「那他也不知道袖扣是何人所訂製了?」
「他沒看見·」慕雲平搖頭歎道,「況且店內一切東西都燒燬了,根本沒有任何殘存的顧客名冊。」
「唉!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線索,竟然查不出端倪。」玉如意感到十分沮喪。
「你先別喪氣,不知道訂製者是何人也無妨,只要知道這枚袖扣是出自何地不也相同?訂製者和袖扣定然有地緣關係。」慕雲平淡淡一笑。
「袖扣出自何地?」玉如意間道·「江都。」慕雲平又笑,「數十年前江都名號最盛的平成老鋪,難怪有這樣細緻的功夫。」
「江都?!」玉如意睜大了明眸。「居然是江都!」
「人總要落葉歸根的,袖扣出於江都,這組織的召集人必也是江都人士,就算他今日淡出江湖,化作平凡百姓,終究是不願離開這塊故土的。」慕雲平分析道。
「話雖如此,但單就一個江都卻也如此廣大,人海茫茫,又如何能找得到呢?」玉如意輕歎一聲。
「如此喪氣可不像我認識的玉如意了。」慕雲平淡淡一笑,「你曾說過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出這枚袖扣的主人,怎麼如今範圍已然縮小到一個江都城,你卻反而失去鬥志呢?」
玉如意無言以對,一陣沉默。
「蒼天總是有眼的,相信總有一天你可以手刀仇人,報那不共戴天之恨。」慕雲平安慰她。
「但願如此。」玉如意淒然一笑。
「慕雲平絕對傾力相肋。」
玉如意朝他漾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達抿嘴輕笑道:「慕大哥,你此番上長安可真是收穫不少,嗯?」
甜甜的笑容別有所指,而她所指的自是皇上賜婚這件事了。
唉!一提起那個潑涑貸,那個皇上賜婚的嬌妻,慕雲平心中真是又甜又苦,又愛又恨。
思及她新婚之夜便對他動刀動劍,出言不遜,他便有想好好教訓她一頓的衝動,讓她明白為人妻子柔順才是本分。
但卻又想起她偎在自己懷中沉睡的姝容,淡淡的惱怒,淡淡的倔,一點點的屈服,卻又有一點點的不甘心。這樣可愛又可恨,驕蠻又惹人疼惜的女人教他於心不忍。
如何「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呢?慕雲平可還沒想出一個既能達到目的,又能讓自己不心疼的法子。
老婆是娶來疼的,讓她三尺何妨?男子漢大丈夫,對佳人自然是只能憐惜,談什麼教訓呢?喔!對了!想到高呈祥,慕雲平想起了自己上如意齋還有另外一件要事。
「如意姑娘,你那把如意刀可否借在下一瞧?」慕雲平笑問。
「有何不可?」玉如意大方一笑,輕盈款擺的入了內室,取出向來暗藏於枕頭底下的如意刀,走出來交給慕雲平。「你為什麼會忽然想看如意刀呢?」她感到不解的笑問。
慕雲平卻不答話,只是按過了如意刀,仟仔細細的端詳著。
這把如意刀和自己懷中藏的那柄短劍簡直是如出一轍。
如意刀身和短劍一般,同樣是削薄的,所不同的,一把為刀形,一把為劍形。刀柄上的和闐寶玉撰了個「意」字,而劍柄上的寶玉則刻了個「祥」字。
這分明就是一套刀劍。
如意刀與吉祥劍!高呈祥為什麼會握有吉祥劍呢?慕雲平心下沉吟。
「怎麼了?」玉如意見慕雲平陷入沉思,面色凝重,愈發不解了。
「如意姑娘可瞥見過吉祥劍?」他問道。
「當然。」玉如意頷首。
[吉祥劍和如意刀有什麼不同?」
「除了劍形和刀形的不同外,只有握柄上的那塊和闐寶玉了。」
玉如意笑著解說道,「如意刀上撰了個[意』字,而吉祥劍則刻了個[祥』字·除此之外,這套刀劍可說是一模一樣。你為什麼忽然提起吉祥劍呢?」玉如意好奇的問。
「如果……如果有一朝吉祥劍再度出現,你將會如何?]慕雲平小心翼翼的探問。
玉如意聞言,神色倏的籠上一層寒霜。
[吉祥劍早已落入仇人之手,持吉祥劍者便是輿我血海深仇有關係之人,只有死路一條。」玉如意的語氣冷絕且不留情。
「我認為你的看法有所偏差。」慕雲平就事論事的分析道,「持有吉祥劍的人未必就是你玉如意的仇人。」
「喔?」她輕淡的一挑秀眉,「此話從何說起?」
「我以為持有吉祥劍之人,極有可能是你的妹妹笑梅。」慕雲平沉靜的道出。
「不可能!」玉如意篤定的否認。「母親和妹妹不可能逃得過那場浩劫,我是親眼看見母親抱著妹妹倒在血泊之中的。」玉如意痛苦的陳述。
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街擊著,撕扯著她的心。
「你確切見著屍首了嗎?」
「事後那些人一把火燒了家園,我認不出來……」
「那便是了。」慕雲平淡淡地笑道,「眼見為憑,你既然可以大難不死,又怎麼能肯定你的妹妹不行呢?」
玉如意深深的歎了口氣,「唉!生還的機會微乎其微。」
如果妹妹笑梅街在人世,那她將是最高興的人了。
如果世上真還有蓍一個與自己流著同樣血液的親妹妹,哪怕是相見不相識,都足以令人欣慰。
「縱然是微乎其微,你也不能不正視這個可能性。」慕雲平提醒她。
玉如意再度輕聲歎息,「那又如何呢?重要的是,吉祥劍是否重新出現。」她審慎的雙眸投嚮慕雲平。「你突然說超這些話實在很不尋常,難道……你見著了吉祥劍?」
「非也。」慕雲平當下決定隱瞞玉如意關於高呈祥擁有吉祥劍的事。
他目前必須向高呈祥間明吉祥劍是由何處得來,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心下同時也膽戰的估量著,如果高呈祥這把吉祥劍的來源是高士廉,那將代表著什麼?高士廉便是昔日那冶血滅門奪寶的兇手?高士廉可是當朝重臣,皇后的親舅父,如此一來,二十年前塞外的滅門血案豈不牽扯上了整個李唐皇室?後果將不堪設想!換個角度,倘若高呈祥是當年的華笑梅,那她如何會成了高家的小姐?高呈祥是不是高士廉的親生女兒?若高呈祥不是高士廉的親生女兒,那高士廉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將高呈祥認作女兒呢?恩來想去,慕雲平始終無法做出一個確實的假設。
他隱瞞玉如意高呈祥擁有吉祥劍的事實,目的在避免玉如意一時衝動,心緒大亂而找上高呈祥求證。
如此一來,即使兩人不發生衝突,高呈祥也會因此而懷疑自己的身世來歷有所問題。
高呈祥是個倔傲的女子,怕將因此而受到傷害。
慕雲平是無論如何都得保護她,不讓她感受到一絲痛苦的。
吉祥劍的主人是高呈祥這個不爭的事實,只會牽扯出一連串的疑問和麻煩。
就待他將一切糾結不解之結先疏通釐清後,再作打算吧!「那你為何會沒來由約談論起吉祥劍?」玉如意仍舊不死心,她眸中閃爍著敏銳的光芒。
「是因為不久前,我偶然翻閱了本[古今奇器要覽』,其中便談論到了吉祥劍和如意刀,我才一時興起罷了。」慕雲平輕鬆帶過。
「原來如此。」玉如意淡然一笑,收回了如意刀。
此時,一名小丫鬟掀簾而入。
「姑娘。上官公子正在門外候見呢。」
「請他稍待一會兒吧。」玉如意漾出了一個若有深意的微笑。
「上宮公子?」慕雲平沉吟了一下,「莫非……是上官逸平?」
「正是。」玉如意頷首。
上官逸平是江都首富上官磊的公子,說起上官磊,整個江都城沒有人不知道的。
傳聞上官磊富可敵國,他的居所頤園之中收藏有足以媲美皇宮內院的奇珍異寶。
上官磊本身可是一個見多識廣的長者,江都城中人人對他鄉所敬重。
「我都不知道原來上官逸平竟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慕雲平有些訝異。
這上官逸平呆楞木訥,本就不是那種沾染酒色財氣之人,何以竟也踏上醉胭脂,為玉如意傾心呢?況且上官逸平也不可能是能教玉如意看得上眼的人,何以玉如意竟會邀他進入如意齋?「你……莫非別有用意?」慕雲平敏銳的對玉如意的舉動下了一個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