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話,我可以另外拿給你,幹麼直接從我頭上借?你把橡皮筋拿去用了,我怎麼辦?」她嘟起唇,嬌嗔不已,蓬蓬的亂髮將她的臉蛋襯得更加可愛。
「你的頭髮比我短,抓一抓就好了。」他隨地盤腿坐下,果真伸出大手在她頭頂摸揉兩下。
「不要亂揉!」她氣呼呼地閃開。
雪琳睜著大眼,一臉有趣地看著打打鬧鬧的兩人。他們兩人的肢體動作,實在親暱得不像綁匪與肉票。
「你……原本是想偷跑嗎?」夏蒂兒歪著頭,小心翼翼地詢問。
「是啊,可惜我不會游泳。」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你只要答應唱歌給我聽,我馬上就叫人把你送出島。」她跪坐在他身邊,第無數次地跟他談條件。
「如果我偏不唱呢?」Moon斜睨她一眼。
她先是嘟起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眸跟著失望地垂下。十秒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抬頭看他,眸中瞬間激竄過一抹像是挑戰的光亮。
「那……來喝茶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多。」她淡淡一笑,狀似無所謂地低頭,開始挑指甲。
「蒂兒……」雪琳不可思議地看向好友。她竟然不知道,一向甜蜜可人的蒂兒,也會有如此嬌蠻的一面。
「你!」他扭過頭來死死瞪住蒂兒,眸子猛然一暗。
「你想喝什麼茶?伯爵茶好不好?我們老管家選的茶好喝得沒話說唷!」夏蒂兒提起瓷壺,故意地對他搖了搖。
雪琳張大眼,畏怯地聽著男人的磨牙聲。
天啊!原來,形象最完美的天王巨星也會咬牙抓狂!
「蒂兒,我……我回房去了。」雪琳站起來,聰明地選擇退出戰場。
沒人理她,只有兩頭牛正在噴著氣,用眼神互相死瞪著。
雪琳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這兩人似乎都挑起對方最惡劣的一面,這場戰爭,可有得打了。
綁匪與肉票,陷入了艱苦的意志之戰。
可是,艱苦的不是當事人,而是強迫聽著相同對話一再被重複的旁觀者。
「Moon先生,唱歌給我聽,我就放你走。」
「想得美!」
「只是唱歌而已,有什麼難的?」
「不唱就是不唱!」
「反正現在沒船又沒飛機,我就算想放你走也無能為力。既然閒著也是閒著,你就當在消磨時間嘛!」
「不要!」
「我家有豪華KTV視聽設備,效果很贊哦!」
「誰理你!」他很酷地對她哼了一聲。
嫌他這幾年唱得還不夠多嗎?
打發時間的休閒活動,什麼都可以,就是不可能要他拿唱歌當消遣。
「哦——難道你害羞啊?」夏蒂兒執意要鬧他到底,故意把腦袋偏到他眼前。
他陰沉地瞪住她。
她無辜地瞅著他。
兩人用眼神廝殺了好久,最後,還是夏蒂兒輕歎,滿臉失望地退後一步。
「好嘛!我叫我老爸派人來送你出島就是了,不過你要保證不能報警,也不能找我們麻煩,我才能放你走。」
她扮起良心發現的綁匪,但是,身為綁匪,該交代的話她也沒少說,免得拖累她老爸。
「不可能。」Moon雙手交枕在腦後,一臉涼涼地看著天花板。
這已經是第N次的對話了,講到最後,還是落入同樣的僵局。
她的要求沒改過,他也像是跟她鬥嘴鬥出樂趣,每次的拒絕也沒變過。
「Moon先生,這樣我們要怎麼談判下去?」蒂兒嘟唇皺眉。
「雷烈月。」他的嘴巴很自動地糾正她對他的稱呼,講完之後卻馬上後悔。
怪了!他幹麼告訴她本名?要是她找上雷家,驚動他家的老奶奶,那就糟了。
「什麼?」看見他瞬間僵住的表情,她也跟著愣了一下。
「沒聽清楚就算了,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他飛快回答,祈禱她的耳朵突然失靈。
「雷……烈月?」她偏頭「咦」了一聲,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
他喪氣地垂下頭。
她還是聽見了。
「你呢?你只告訴我你叫蒂兒,總不可能姓蒂名兒吧?」好吧,沒關係,讓他知道她的姓名後,不怕以後找不到這個小綁匪。
「我叫夏蒂兒。」她心無城府地照實回答。
「夏……蒂兒……」唔,她的名字出乎意料的好聽。
他的唇柔柔地咀嚼著她的名字,讓她的臉蛋莫名發熱。
「你那位朋友呢?怎麼不見人了?」雷烈月突然想起另一位跟蒂兒很「馬吉」的長髮女孩。
「哦,雪琳呀?她清晨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走了?她怎麼離開的?」他一愣。
「坐船呀!」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坐船?你不是說現在這個島上沒有任何可以離開島的交通工具?你騙我?」他忽地翻起身面對她。
清晨?他那時睡得像頭死豬,根本不知道離開這座鳥孤島的大好機會已經與他擦身而過。
「我才沒騙你,島上的確沒有船。雪琳是清晨時被從她家開來的船接走的。」
他一聽,渾身無力地躺到地板上,完全不想看見那個隱瞞不報的可惡小綁匪頭。
「唉呀,午茶時間到了,我去叫人準備,我們來喝茶吧!」夏蒂兒高興地起身離開,沒有理會他明顯委頓的神色。
雷烈月偏頭看著落地窗外,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其實這座島的環境很不錯,景致宜人、步調悠閒,這裡的人對他不但完全沒惡意,該有的招待也一樣都不少。只要假裝沒看到那些裝備齊全的守衛,再棒的度假聖地也不過如此。
除了一開始無妄地遭到一些皮肉之痛外,他覺得自己好像賺到了一個夢想已久的假期——沒有通告、沒有宣傳、沒有採訪、沒有一堆人跟前跟後,像瘋子似地呼擁尖叫。
「好久沒有過這種平凡人的生活了。」他歎了一聲,隱含著無限的輕鬆與滿足。
閉起眼,聽著窗外錯落起伏的蟬鳴,他想起小時候和哥哥們及妹妹在雷家祖宅外的田地裡笑鬧打架,放肆地滾了一身泥。快樂的回憶裡,似乎隱約還能聽到童語、聞到泥味。
唇邊漾起一抹笑,思緒漸漸飄到窗外,乘著金色的陽光,墜入帶著海鹽味的香暖夢境裡。
好久沒這麼清靜地入眠了……
當他沉沉墜人夢鄉時,老管家緩緩地從迴廊角落裡踱出來。
「雷烈月?唔……」老先生一手搔著下巴,一面凝著嚴肅的老臉,努力思索著這個熟悉的名字。
不管,先打電話給老爺好了。
老管家照例閃進某問房的更衣室中打電話。
「喂,老爺,我聽見那位客人說他姓雷,叫雷烈月……是啊,老爺,我也是覺得很耳熟……」
……(:……(:……(:
「雷烈月……」女孩的嗓音軟軟地響起。
「嗯?」磁性的男中音回應。
「雷……烈月……」
「什麼事?」
「雷……烈……月……」
「……」
「雷烈……月……雷烈月……」軟軟的嗓音持續叫喚。
男聲沉默半晌,再開口時,已換上輕柔到令人發毛的低沉嗓立—
「再叫我的名字,我就扭斷你的脖子。」他的語調,充滿一股說到做到的強烈殺氣。
「啊?對不起!」夏蒂兒摀住唇,這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大聲念出他的名字。
「做什麼一直反覆念誦我的名字?」雷烈月放下手中的書本,不耐煩地瞅著她。
「我只是覺得……唉呀,沒什麼啦!大概我神經過敏,可能你的名字跟我小時候哪個同學的名字很像,所以我覺得很耳熟。」她嘿嘿傻笑。
「你小時候在哪裡長大的?」他好奇地挑眉。
「台灣。」
「台灣?你今年幾歲?」
「我二十了。」
雷烈月淡淡一笑。「我的老家也在台灣,不過我跟你不可能是同學,我們整整差了六歲。」
「六歲?原來你真的已經二十六歲了?!保養得真好,很多人都不相信你已經二十六歲,還以為是媒體誤傳呢!」她驚訝地低呼一聲。
雷烈月皺起眉,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真是怪了,我怎麼會告訴你這麼多?」他懊惱地轉過身去。
「因為我天真可愛?」她轉到他面前裝可愛,並用食指在雙頰壓出酒窩。
雷烈月冷冷瞪她。
「這樣你會有一點想唱歌給我聽了嗎?」她笑得有點欠扁。
她的話提醒了他目前身不由己的處境,垂眸想了一會兒,再抬起時,眼中隱含一抹捉弄的狡光。
「你過來。」他微揚嘴角,露出溫和的笑容對她勾勾手。
「什麼事?」她笑咪咪地湊過去,對他完全沒有防備。
他大掌一伸,箍住她柔細的腰際用力一扯,將她整個身子密密實實地攬進他的懷裡。
「哇啊——你做什麼?唔——」
她尖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就驚恐地看到他一顆大頭朝她俯下,再一秒,她竟發現自己的唇被兩辦又涼又軟的不明物體給封住。
「轟」的一聲,夏蒂兒覺得腦袋裡彷彿有枚原子彈爆炸了。
他……他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