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寧毫不怕生,反而笑嘻嘻地抱住她,詫異歡然地道:「大伯母,我也好喜歡妳, 妳看起來跟伯母一樣漂亮慈祥。好奇怪,為什麼妳們都當娘了,還是有法子這麼好看呢?」
她這天真的話語一出,眾人都笑開來了。
櫻寧納悶地看了子服一眼,迷惑地道:「子服哥哥,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子服強忍著笑,溫和爾雅地這:「不,妳說得很好,大家只是很開心。」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跟著笑了。她懂不懂並不很重要,只要大家開心就好了。
「夫人,還不快快將禮物取出來。」王大老爺連聲催促。
「是是。」王大夫人自懷裡取出一個繡工精緻的荷包,上頭用金和孔雀毛繡綴成百花錦繡的圖案,然後打開荷包,掏出了一枚晶瑩澄透又流動著五色琉璃般柔和光芒的寶石。
眾人都被那奇特寶石的璀璨光彩震懾住了,就連一向不愛珠寶的櫻寧也忍不住被這枚散發著靈氣與美麗光輝的圓潤寶石給吸引住了。
她伸手接過,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溫潤又清涼的觸感,「好漂亮……這是要送給我的嗎?真的是要送給我的?」
他們夫妻被她臉上驚喜夢幻的神情逗笑了,喜悅地道:「這當然是要送給妳的,聽說這寶石還大有來頭呢!」
子服難掩訝然地道:「大伯父,這不是幾年前你在天山山腳下意外得到的奇珍異寶嗎?」
王大老爺微笑的點頭,撫了撫長髮,「這是我六年前到天山去,意外遇見了一位奇人,他說我家族之中有人與此石有緣,所以托我帶了回來,說是機緣一到,此石自然會尋覓主人而棲。不瞞你們說,這寶石獨特而珍貴,原來我是想要做為傳家寶的,但是……」
「但是就在我們聽見子服要成親的消息時,老爺當晚就夢見了那位奇人,說是寶石的主人已經出現。」王大夫人接口道,「第二天我們又經由他人口中得知,服兒未過門的媳婦美得像天仙下凡一般,老爺心念一動,就想著該不會這未來的侄媳婦就是命中注定擁有此石的人吧!」
「是啊,後來我把寶石取出一看,它好像知道我打算將它送給櫻寧,渾身上下的光彩和靈氣更盛。」王大老爺呵呵一笑,「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雲娘聽得入神了,「真有這麼奇妙?」
子服深情地看了櫻寧一眼,微微一笑,「我早就說她是天上仙子下凡塵了,我一直就覺得她是。」
櫻寧輕撫著光華燦爛的寶石,怔怔的聽著,「可是……可是那個奇人是誰呢?為什麼要把寶石送給我?」
王大夫人微笑著替她把寶石放入荷包中,將小小精緻的荷包掛上她雪白的頸項間,「要貼身收藏好,它必定會保妳平安如意的。」
櫻寧撫著垂落在胸前的荷包,感動地笑道:「大伯母,妳真好,大伯父,你也好好……櫻寧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們。」
「傻孩子,妳是我們未來的侄媳婦,說什麼報不報答?一家人還需要報答什麼呢?」
「就是呀。」
雲娘歡喜地看著這一幕,連忙揚聲吩咐,「福兒、祿兒,快去讓廚子整治一桌好酒好菜來,今天是好日子,大家應該歡歡喜喜地喝上幾杯才是。」
「是,慶祝咱們王家又要辦喜事了。」王大老爺拍拍圓鼓鼓的肚皮,哈哈大笑,「我已經好幾年沒嗎過香醇好喝的女兒紅了,今天還真是有福氣,能夠嘗到弟妹親釀的上好女兒紅。」
「就知道你這老頭子覬覦著弟妹釀的好酒。」王大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所有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熱熱鬧鬧地用過飯後,櫻寧便和子服告退而出,留他們長輩一處說話。
櫻寧走在前頭,子服負著手在背後,悠然儒雅地漫步跟隨著。
他心底漲滿無限的喜悅,一家和樂融融,下個月初又將迎娶心愛人兒,真是幸福若此,夫復何求呢?
櫻寧若有所思地走著,漾著笑容的眼眸透著一抹深思,她輕移蓮步,來到了一處水榭畔。
望著池裡翠綠的浮萍和紫蓮花,她緩緩偎著欄杆坐了下來。
子服凝視著她動人的神情,還有滿池嫣翠水波,清風徐徐,心神不覺分外舒暢起來。
對此佳人美景,他忍不住輕聲歎息。
櫻寧微微驚動,抬頭凝視他,「子服哥哥,為什麼歎氣?」
他微笑的落坐在她身側,深情地盯著她,「我是在歎,為什麼像我這樣的書獃子,竟然能夠娶到妳這樣的天仙為妻?我好怕這只是一場夢,很美很美的夢,醒來以後還不能怨怪老天爺,因為老天爺一定會說:王子服,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樣,天生似只呆頭鵝,有場美夢給你作作就該偷笑了,還敢那麼貪心。」
櫻寧噗哧一笑,被他認真傷腦筋的模樣逗樂了,子服哥哥,你真傻……你人這麼好,老天爺怎麼忍心讓你失望呢?」
他凝視著她,「真的嗎?老天爺真的不會讓我失望,他會讓妳永遠在我身邊嗎?」
櫻寧輕輕垂下眼睫毛,掩住了羞澀的眼神,卻掩不住唇邊那朵小小的笑花,「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子服哥哥,你會不會有一天不要我了?」
「怎麼可能?」他驚愕地道,「除非我死,否則不可能。」
不知怎地,櫻寧心底閃過一抹不祥預感。
老天,她好害怕一語成讖……不,不會的,大娘曾說過,子服哥哥會是她終身的歸宿,大娘絕對不會騙她的。
雖說如此,她還是主動地偎緊了他,「子服哥哥,千萬不要說這種話。」
他輕撫著她柔順的發,溫和憐愛地道:「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妳別害怕。妳知道嗎?我對妳是一見鍾情,在見到妳笑的那一剎那,我就已經將整個人、整顆心都交給了妳,妳就算現在不要也不行,我會賴著妳一輩子的。」
櫻寧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癡癡地望著他。
他認真地威脅著,「不能拋下我一個人喔,像我這樣的呆頭書生,除了妳這個最最美麗、最最善良的小姑娘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女子肯要我了。而且除了妳以外,我也不要別的女子,這輩子不要,下輩子也不要,我生生世世都要跟妳在一起,我們糾纏定了,是永遠不會分開的。」
他說得如此堅定不移,雖癡卻令她好感動、好感動,心田里漾滿了暖洋洋的感覺。
她想笑,眼角卻忍不住濕濕的,「子服哥哥,你真好,我也永遠永遠不要跟你分開。」
「那麼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他眉宇閃過欣慰狂喜之色。
「是。」她堅定地點頭。
生生世世,永遠不分離。
子服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拉起繫在腰間金鑲蔥綠荷包的穗子,輕輕地自紅穗尾拈出一條紅線來。
「你在做什麼?」她好奇地端詳著。
「伸出手指來。」他溫柔地道。
她乖乖地伸出春蔥般的小手,任憑他在自己的小指繫上紅線。
子服小心翼翼地替她綁好後,將紅線另一頭交給她,「來,把另一端繫上我的小指。」
「這是做什麼?好玩嗎?」櫻寧傻氣地問。
「櫻寧,妳我在彼此手上繫上紅線,就如同月下老人為我們在彼此命中系的一樣,紅線繫住了妳我,永生永世都會是夫妻,妳說好不好?」
他癡癡地凝視著她,那模樣卻是再衷心真摯不過了。
她緩緩綻出一抹燦爛嫣然笑意,重重地點頭,「好!」
就在她為他繫上紅線的同時,遠處樹梢上有一個隱約的身影,正瞇起眼睛嫉妒地看著他們。
***
辰光過得真快,一轉眼已到他們倆成親的前夕了。
櫻寧坐在梳妝台前,百無聊賴地玩著滿桌的珍珠。
她將幾十顆瑩潤的珍珠當作彈子玩,輕輕一彈,珠身相碰滾得老遠,滾動在妝台上的聲音煞是清潤好聽。
為什麼成親的前一日不能和子服哥哥見面呢?
雖然她的房裡堆滿了好多好多美麗的衣衫,還有幾大盒珠瓖佩飾,紅色錦緞帶結得滿屋子都是,房裡還放了好幾盆她最喜歡的花兒。侍女們也輪番過來陪她,一會兒端茶過來,一會兒拿最新款的繡鞋給她試穿,忙得不亦樂乎。
但是她好想好想子服哥哥呀!
為什麼成親前夕新娘和新郎不能見面呢?
她已經習慣了每晚讓子服哥哥哄她入睡,現在還不到二更天,教她怎麼睡得著?
今晚負責服侍她的蘭兒興匆匆的說要去廚房幫她端點心過來,讓她獨自待在房裡,她無聊得快要悶壞了。
明天就要成親了……她光想臉兒就紅了,心中卻是無比的甜蜜。
成親是怎麼樣呢?就像子服哥哥說的,兩個人可以同床共枕嗎?可是她還不習慣旁遢睡著一個人,怎麼辦呢?萬一她夜裡睡相難看,把子服哥哥踹下了床,到時候怎麼辦呢?
「我的小美人兒……」
一個她最不希望聽到的聲音毫無預警的響起,櫻寧倏地轉身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