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的眼神,變得非常的冷淡無情。
瓷心不知所措地面對他的轉變。
看著電話,她猶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氣,拿起電話打給他。
電話嘟了兩聲,就馬上被接起來。
「你好,我是關擎天。」他公式化地回答來電。
「喂……是我……」她緊張得吞了一口口水。
「什麼事?」一聽是她,他的聲音立刻冷淡下來,甚至接近冷酷的溫度。
「沒……只是問你,今天需不需要準備晚餐……」
關擎天沈默了一會兒,凸顯出他身後的吵鬧擾攘聲,刺耳的音樂聲也在電話裡震天價響。
他在哪裡?她好想問,可是他的冷冰態度,實在讓她問不出口。
她聽到他轉頭對著不知名的人通知了什麼事,惹得好幾個人歡呼大叫。
「晚上我會帶朋友回去開個小派對。擔任管家的你,應該知道怎麼準備吧?」
「我、我知道……」
「那沒事了。」他對她說完後,立刻切斷了電話。
聽著耳旁的規律嘟嘟聲,她的心也沈到谷底。
他對她的態度,真的令她心驚膽戰。
不過,眼前他剛剛丟給她的問題必須先解決。
她又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喂,媽,我是瓷心。我想問你,如果要在家裡開一個小型派對,我要怎麼準備?」
「派對?是擎天少爺要帶朋友回家去玩?」
「嗯。」
葉母沈默了一會兒,才要瓷心拿紙筆來,詳詳細細地交代了洋洋灑灑數十條事項。
瓷心一一記下,並且在心中迅速地整理出工作的順序和內容。
「媽,謝謝你,還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感激地在電話中送給媽媽一個飛吻。
葉母沒有像平常一般地開懷笑出來,反而用一種遲疑的語調喚她。
「瓷心……」
「嗯?」
「你跟擎天少爺之間……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啊,怎麼了?」她心虛地回答。
「你最好看一下今天的報紙,擎天近來似乎很放縱,他爸爸最近非常的生氣,你有空的話,多勸勸擎天少爺。」
「我知道了。」
聊了幾句後,母女倆掛上電話。
瓷心呆呆地坐在原地想了想,才起身到客廳去看報紙。
一打開報紙,影劇版上的頭條,竟然是關擎天被人拍到在清晨時分,從一位小有名氣的女星家中走出來的新聞。
不但如此,內容部分還提到他最近與商界中幾位千金名媛同進同出、用餐出遊。眾人都在猜測他最後會情歸何處,哪家的千金能網住他那顆浪子心?
她震驚地僵在原地。
「他……他跟別的女人……」
原來這些日子,他不是如她所猜想的為了工作而忙碌,而是為了在花叢之間流連而忙碌。
她的心一陣陣刺痛,宛如刀割一般。
瞪著報紙上另一張與一名美麗女子親密相擁的合照相片,一股被背叛的感覺,重重地打擊她。
一陣反胃欲嘔的感覺,強烈地從胃部一湧而上。
她臉色發白地衝到浴室去大嘔特嘔。
吐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只吐出一些酸水。
她既痛苦又虛弱地跌坐在馬桶邊,無助地用雙手將自己緊緊環住。
她用十年的癡心,只換來了一小段短暫的、欺人的溫存。
他只是短短地注視了她一陣子,然後,他還是將他的眼眸從她身上移開,繼續追逐著他身邊各種美麗的風景。
媽媽說,她總有一天一定會心碎。
現在,這種傷心欲絕的痛楚,就是心碎的感覺嗎?
「關擎天……你好殘忍……你好殘忍……」
她跪坐在浴室裡,忍不住痛哭失聲。
※※※
她從不知道關擎天放縱的模樣,竟然是這麼的可怕。
整間屋子的音樂開得奇大無比,他則慵懶萬分地斜躺在沙發上,髮絲隨興地飛揚著,襯衫隨意披在身上,放肆地敞裸著胸膛。
他一邊喝酒,一邊笑看其他人在他身邊瘋狂地追逐玩樂。
葉瓷心不安地站在角落,遠遠地看著他。
她發覺他的這一面,也是她所難以親近的世界。
一一環視他帶回來的八名男女,有些人就像是長期浸在菸酒裡一樣,顯得十分的蒼白不健康。
面對這麼多陌生人,她顯得無助又緊張,還好在這堆人之中有一張熟面孔,讓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瓷心,你真是太強了。才短短幾個小時,你就準備得這麼周全,真是了不起啊!」何奇緯拎著啤酒,悄悄地來到她身邊。
參加派對的他,也顯得十分狂放不羈,一向梳得整齊的頭髮也隨意地散亂著,胸前襯衫扣子也解開了好幾顆,和關擎天如出一轍。
「我媽媽是關家的管家,經驗豐富,是她指點我的。」她淡淡地解釋道。
「聽說你的文筆很好?」
「是擎天說的?」
「是啊!你不知道,他開口閉口都是你,我看那個悶騷小子是真的戀愛了。」他一臉調侃地用下巴指了指躺在沙發上仰頭灌酒的男人。
她沈默了一會兒,才落寞地低聲呢喃。
「你說錯了。」
「你說什麼?」他喊了一聲。
「他的眼中,還是沒有我的位置。」看著他,她的眼神開始迷濛。
「啊?我聽不清楚。」他直覺地彎腰,向她附耳過去。
音樂太大聲,她的聲音太小,他幾乎聽不清楚她說的話。
「我在他的心裡根本沒有所謂特別的位置,你完全弄錯了。」不理會他一頭霧水的表情,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到,她繼續不停地說道。
「瓷心,我真的聽不清楚。你說什麼位置?什麼弄錯了?」他苦惱地皺起眉,乾脆用手在耳旁圈住,低頭靠她更近。
「我說……」她的語音突然一頓,唇瓣微微顫抖著,注視客廳的眼眸中,湧出了淚水。
何奇緯嚇了一跳,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客廳。
有個女人靠近躺在沙發上的關擎天,毫無禁忌地親吻他的嘴唇。
他不但沒有拒絕,反而伸出手臂攬緊女人的腰,狂熱地擁吻起來。
何奇緯擔憂地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傷心小臉,忍不住低咒出聲。
「你真的完全說錯了……」她痛苦地低喃。
何奇緯這時才聽懂了她所說的話。
音樂忽然在此刻中斷,人們的笑鬧聲依然延續著。
她的淚水滑了下來。
「我愛他,可是他不愛我。」
她的嗓音忽然穿透了高聲笑鬧的噪音,在所有聲音同時岑寂的一瞬間,傳到了所有人的耳裡。
關擎天聽到了她那句極其微弱的語音,身軀明顯一僵。
他推開身上的女人,往他們兩人的方向望過來。
似乎沒料到會看見她那張哭泣的小臉,他眼中出現一絲的愕然。
何奇緯憤怒的視線,與關擎天猜疑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兩個好友用眼睛在角力,為了一個女人互相廝殺。
其他的人似乎也嗅出了他們三人之間的不對勁,像是看好戲似的,紛紛將視線投注在他們三人身上。
「關擎天,我問你一句,瓷心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你管太多了。」他瞇起眼,仰頭喝了一口啤酒。
「連我都能感覺到她對你的一片癡心,為什麼你要這樣糟蹋人家?」虧他還秉著成人之美的精神,退出追求瓷心的行列。
「是誰糟蹋誰?」他怒吼一聲,狠狠地將啤酒罐給摔出去。
他突如其來的強烈怒氣,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她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出這一句話。
「擎天,不要太過分!」
「她整整癡纏了我十年,到最後甚至假借管家的工作名義到我身邊,一步一步地計劃,用身體勾引我上床!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你要?」他狠毒而且不留情地嘲諷出聲。
她呆呆地望著他,渾身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
他的話、他的視線,將她整個人撕成了千萬碎片。
她緩慢而艱難地呼吸著,感覺一道又一道的冷空氣,全都化為利刃,幾乎要將胸肺給割出血來。
何奇緯再也看不下去,摔掉啤酒罐,怒咒一聲後,往關擎天的方向撲過去。
關擎天險險避開一個拳頭後,也毫不示弱地反身還擊。
兩個男人像發了狂的野獸,火爆萬分地扭打在一起,幾乎打紅了眼。
眾人驚叫出聲,拉人的拉人、閃躲的閃躲,整間屋裡混雜著男人的叫吼聲和女人的尖叫聲。
葉瓷心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荒謬的一團亂狀。
音樂聲此時又開始強烈放送,鼓聲節奏分明,激盪耳膜。
男人間正在進行的可怕暴力,也變得極端的可笑。
她有點想笑。
原來媽媽也說錯了。
她最後面對的,並不是心碎……
她的心,根本就被整個給剜空了,空到連一絲痛覺都沒有了……
※※※
最後,派對不歡而散,眾人掃興萬分,悻悻然地離開。
關擎天早就甩門出去,只留下何奇緯和葉瓷心兩人。
「擎天真的像頭野獸一樣,打起來完全失去理智。」何奇緯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腫起來的顴骨和唇角,傷腦筋地想著,回去後要怎麼面對爸爸的怒氣和媽媽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