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雲連忙道:「不行啦!站在這兒不是很奇怪嗎?我們到處走走,這樣才不會被人發覺。」來都來了,總得去看看真正的妓女是啥模樣。
「到處走來走去才會被人看穿。」小萱道。
耿雲拉著她往前走,「不會啦!小萱,你別一直拉領口,看起來很奇怪,這樣會更引人注意。」
「可是,我老覺得前面露這麼多,好像沒穿衣服。」小萱抱怨道。
耿雲咯咯笑道:「你穿這樣已經算是最保守了,你看我穿的才像光著身子到處跑呢!如果被大哥二哥知道,我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小萱驚叫一聲,「你大哥二哥常上妓院,我們會不會碰上他們?」如果她這副德行被耿桓瞧見,她真的會羞愧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會啦!洛陽城那麼多妓院,哪會這麼巧全在迷香樓。」耿雲不以為然的說。
「說的也是。」小萱領首道,這才安心。
兩人走進迷香樓大廳,小萱倒抽一口氣。哇!好大,而且非常華麗,所有的佈置都是紅色的,簡直令人眼花撩亂;好多艷麗的姑娘,有的站有的坐,調笑之聲充滿整個大廳。
迷香樓可分為三層,每一層正表妓女的差別,大廳內的妓女大都是色妓,沒有特殊的才藝或文思,二樓和三樓的妓女則善歌舞、有才思、善令章,容貌更是艷麗。
站在大廳就可看見二、三樓的廂房,所以,迷香樓的屋頂很高,樑上還掛了許多綵帶,飄來飄去的。
「我們上樓。」耿雲道,站在這兒說不定會被抓去陪客。
小萱點點頭,跟著耿雲上二樓,到這兒後,她才覺得耿雲的穿著算是小巫見大巫,有的姑娘甚至穿得更暴露。
上樓後,可聽到悠揚的琴聲和美妙的歌聲,走道上沒什麼人,耿雲和小萱正想四處看看,卻被人拍一下肩膀。
兩人嚇了一跳,轉頭看見一個醉漢色迷迷地瞅著她們,他是跟在她們身後上樓的。
「你們叫什麼名字?陪陪大爺。」他淫笑道,伸手抓她們。
小萱和耿雲立刻還擊,打向他的胸膛;醉漢踉蹌地後退一步,小萱覺得他有點面熟,好像是酒館那個攔阻她們的男子,他叫王……王……她忘記了,真是冤家路窄,怎麼會在這兒又碰上他?
耿雲低聲道:「他好像是上次酒館裡的那個王八蛋。」
小萱笑出聲,「這名字好記多了。」
王原定定地看了她們一下,「你們好像有點面熟?」
小萱和耿雲互看一眼,同時出手,揮向他的腹部;王原已有醉意,所以沒躲過她們的攻擊,頓時悶哼一聲,癱在地上昏了過去。
「沒用的傢伙。」耿雲不屑地道。
「別鬧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巧蘭?她可能回來了。」小萱道。
「等會兒嘛!哪有這麼快。」她還沒看過二樓呢!
「好像有人上樓了,快點躲起來。」小萱拉著耿雲跑進房間。
「我們幹嘛躲起來?」耿雲不解地道。
「我們打昏一個人,等會兒如果有人問我們,我們怎麼回答?」小萱解釋。
「假裝不知道就好了,他酒味這麼重,人家會以為他醉倒了。」耿雲道。
「說的也是。」小萱恍然大悟。
耿雲不由得笑道:「每次你一做錯事,就表現在臉上,想瞞都瞞不了。如果這房間有人,我們還闖進來,不就糗大了?」
「對呀!我倒是沒想到。」小萱摸摸頭,她覺得頭髮好像快掉下來了。
「完了,有人要進來了。」耿雲蹲在門邊向外看。
小萱緊張得四處瞧,「那兒有個大櫃子,我們躲進去。」
兩人趕緊跑到大木櫃旁躲進去,裡頭全是衣服,她們兩人站在一起,把櫃門關上,這時正好房門開啟,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水仙,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難道不能等你招待客人之後?」男子不耐煩地道。
「我要現在把話說清楚,等我問出耿府──」
「噓。」男子左右張望,「隔牆有耳。」
小萱和耿雲在黑暗中對看一眼。耿府?她們是不是聽錯了?
水仙歎口氣,開始用奇怪的語言和男子對話,但仍放低了音量,小萱訝異地張大嘴。他們竟然在說苗話,怎麼會?
耿雲湊近小萱輕聲道:「他們在說什麼?」
「苗語。」她小聲道,她愈聽眉頭就皺得愈深。
「他們在說什麼?」
「我等會兒再告訴你。」小萱道。隔著木櫃,聲音聽起來不是很清楚,所以,如果耿雲又講話,那她就聽不到了。
過了片刻,他們才停止談話,走出房間。
耿雲首先打開櫃門,「悶死人了。」她走出木櫃。
小萱隨之在後,她仍在想他們談的內容,有些對話她不知道他們指的是什麼,但好像很嚴重,因為水仙說的很氣憤。
「他們是不是有說到耿府?」耿雲問。
「嗯,我回去再跟你講,我們最好先離開,因為最不湊巧的事發生了。」
「什麼事?」
「你大哥二哥都在這兒。」小萱歎道。
「什麼?」耿雲張大嘴,「老天!完了,我們快走。」
◎ ◎ ◎
耿桓和耿介對坐在圓桌,兩人微笑的喝著酒,但眼神卻是犀利而警戒的。
耿桓瞇眼注視水仙焚香撫琴,專注的看著冉冉上升的煙霧,他猜測,問題一定出現在這香上。
昨天耿介回府後,頭是昏沉沉的。他在迷香樓一邊喝酒,一邊耹聽水仙彈琴,當時在場的人還有高藩,但過了午時,高藩就離開了,而就在他走沒多久後,耿介開始覺得頭昏昏的,他立刻警覺不大對勁,因為他的酒量極佳,絕不可能喝醉,除非有人下藥。
耿介當機立斷,謊稱還有要事,迅速離開;本來水仙欲強留,但是耿介冷酷的推辭,讓水仙有些害怕,這才順利離去。
回府後,他休息了近一個時辰才覺得精神恢復,當晚,他和耿桓談到這件事,耿桓立即充滿興趣,遂提議要跟著來見識。
本來耿介不答應,他怕水仙警戒因而打草驚蛇,可是耿桓實在太好奇了,因為他昨天到賭坊查到的線索不多,而且很無聊,所以,他想來迷香樓,不過,他並不打算待太久,免得讓水仙「難以下手」,這可就壞了大事。
耿桓和耿介對看一眼,耿桓示意可能「香」有問題,耿介點頭,表示他知道。
水仙彈完一曲,耿桓拍手道:「水仙姑娘的琴藝精湛,餘音繞耳;昨天大哥回府後,對你讚賞有加,說你不僅生得國色天香,琴藝更是一絕,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
耿介踢他一腳,暗示他別說得太過火。耿桓忍笑道:「我大哥可是很少稱讚人的,唯獨對水仙姑娘讚不絕口。」
水仙淺笑道:「二公子說笑了。」
「我說的句句屬實,對吧!大哥?」耿桓揶揄地看著耿介。
耿介不著痕跡地瞪了大弟一眼,這就是他不想和耿桓一起來的另一個原因,耿桓就會在那兒瞎攪和。
「水仙姑娘的琴藝自是絕妙。」耿介淡淡地說,「昨天因有要事急於離去,若有冒犯,尚請包涵。」
「哪裡。」水仙微笑。
「聽說水仙姑娘很欣賞大哥,不知是否為真?」耿桓斟杯酒,淺嘗一口。
水仙頷首道:「是啊!三個月前在朱雀大街,大公子曾幫水仙免被無賴輕薄,所以水仙銘感在心。」
耿介微微挑眉,「我沒什麼印象。」
水仙起身走到桌旁,斟杯水酒,「大公子貴人多忘事,哪還記得這些小事。」她笑著坐在兩人中間。
耿介輕扯嘴角,「是啊!我真忘了。」
耿桓起身隨意瀏覽,眼神卻是專注的,「水仙姑娘不僅琴彈得好,更有一雙巧手,這兒佈置得確實精巧。」
水仙的閨房很大,前後種植花卉,入門後有個廳堂,窗邊捲著珠簾,堂宇寬靜,走入拱門後是小堂,垂吊簾布,小堂有個圓桌,桌上擺瓶鮮花,圓桌前有塊高起的木榻,水仙的古箏就安置在矮几上,高台後垂吊珠簾,進去後就是水仙的臥房。
水仙的房內掛著的串鈴、飾物、簾布都是水仙親手做的,連花草也是她親自栽培,更令人訝異的是,她刺的繡非常精緻,衣服、簾布、床單、枕頭套……等,上頭所有的繡品,都是她一手繡的。
「二公子過獎了。」水仙笑道,她為耿介倒滿酒。
耿桓站在拱門旁,注視簾布上的刺繡,正想轉身回圓桌時,房門突然「砰」得一聲被打開,跑進來兩名女子;她們迅速地把門又關上,專心地伏在門邊,看向外頭,根本沒注意到房內還有人。
屋內的三人定定的看著她們,耿桓不可置信地揉一下眼睛。老天!他一定是眼花了,而且「花」的非常嚴重,竟然出現幻覺。
他竟然看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妹妹,另一個是──
「小萱。」他大吼一聲。
「阿雲。」耿介也同時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