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娶了公主後,父親每天就在他耳邊叨念著要他去向公主賠禮、低聲下氣,笑話!他犯了什麼錯?要這樣委屈自己。
「不是呀將軍,您別生氣。」姍璃連忙拍撫著他的胸膛。
「好了。」他拉開她。「弄得我一點興致都沒了。」他起身,拍了拍袍子。
既然公主要見他,也好,趁此機會,他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把事情挑明了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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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將軍真是太過分了,這樣對待奴婢,也不想想奴婢在宮裡待了多久,當年還伺候過皇后娘娘,如今卻……卻……」桑婆說得幾乎要落淚。「他竟要人將奴婢轟出來,這口氣……這口氣奴婢是吞不下去了,您要為奴婢作主啊!」
「你想我怎麼作主?」鳳翎淡淡地道,自窗邊轉身看她。
「公主應該把那些個仗勢欺人的奴婢、娼妓全趕出府,免得污蔑了公主。」
桑婆氣呼呼地道。
鳳翎審視桑婆一眼,沒應聲。
桑婆讓她瞧得渾身不自在,正欲開口,忽然聽見一道低沉的嗓音插了進來。
「公主。」
鳳翎抬眼望向內室入口,只見瞿溟已站在圓形的拱門下,她立即道:「進來。」
瞿溟邁步跨進內室,鳳翎對桑婆說道:「這事我自有主張,你先下去吧!」
「可是公主——」
「還有事嗎?」她皺起眉心,顯得有些不耐煩。
桑婆扁了扁嘴。「沒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了。
瞿溟注視著鳳翎,發現她的面容帶著一絲倦色,濃眉不禁聚攏。
鳳翎看著他,忽然想起七歲那年遇到他的情景,她還記得那場大火,那嗆人的濃煙和熾熱的火焰……
她拉回思緒問道:「住在這兒還習慣嗎?」
瞿溟微愣,訝異於她的問題,不過仍點了點頭。
她淺淺一笑。「是嗎?我卻覺得不太適應,這兒比起京裡,冷了許多,北方畢竟不同於南方。」
他皺眉說:「公主該多添些衣物。」他擔心她的身子。
「我還沒這麼嬌弱,雖說手無縛雞之力,可我骨子裡卻硬得很,父皇說我是個硬底子的人,韌性十足。」她淡淡地說。
他的眉宇攏得更緊了,似乎不太贊同她的話。
她向他走來,說道:「找你來是有事要交代你。」她頓了一下才又接口。「這一路上辛苦你了,既然現在我已安全的抵達將軍府,你也算完成父皇的托付,明天你便啟程回京吧!」
他沒說話,只是皺攏雙眉。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父皇已是上了年歲的人,身子大不如前,我放不下心。」
「皇上要屬下安頓好公主後再回京。」他簡短地回應她的話。
鳳翎因他的話而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還不算安頓好?」
他頷首。她與將軍已生嫌隙,他不放心在這種情形下回京,如果他走了之後發生什麼事……
她望著瞿溟憂心的表情,心中一暖,雖然他不善於言詞,可在他陪伴她的前八年裡,她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的關心,即使最近這三年兩人甚少碰面,可有時見了他,她還是能從他的雙眸中瞧出關懷之情。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再說,還有郭韋他們在,也足夠了。」她柔聲地說。
他依舊沉默不語。
她定定的望著他。「我的話已使不動你了嗎?」
「屬下沒這個意思。」他聲音低沉。「只是若真回了京,皇上問起公主的情形,屬下難以回答。」
她微勾起唇角,有些疲累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這些天來,她吃得不多,睡得也不安穩,覺得身子很疲倦。
他察覺到她顯露出來的累意,不禁攏眉道:「公主可有不適?」
她仰望他,瞧見他眼中的關心,正欲開口時,一句嘲弄的話語響起。
「公主若有不適,可得趕快請大夫診治,免得到時皇上問起來,我可擔待不起。」
索冀禮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鳳翎原本和悅的臉色在聽見他的話時,整個沉了下來。
「看來你們聊得挺開心的,不知是否讓我打斷了興頭。」索冀禮一副嘲諷的態度,暗忖著,他們兩個倒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嘛!
瞿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並無應聲。
「你這統領好大的派頭,見了本將軍還不行禮?」他的怒火頓時往上湧,他就是瞧不得瞿溟如此的目中無人。
「將軍為何每回來這兒就要大呼小叫的?」鳳翎冷聲道:「瞿溟再怎麼說也是侍衛軍統領,不是一般的下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有資格對他大呼小叫、呼來喚去的。」
「你——」索冀禮的臉色閃過一陣青一陣白。「怎麼?本將軍凶他不得嗎?一個小小的統領也敢爬到本將軍的頭上!公主這樣處處維護著他,令人不由得懷疑你們——」
「將軍該收口了。」瞿溟冷聲打斷他的話語,眉頭愈攏愈緊。
「讓他說下去。」鳳翎一臉的冷然。「將軍懷疑什麼?」
索冀禮諷刺道:「我能說嗎?這話說出來可不太好聽,要是公主聽了不高興,一會兒又請出皇上來壓人,那我不是自討沒趣嗎?以公主高高在上的地位,我就算做了王八——」
瞿溟憤怒的一掌擊出,打斷他的話語。
索冀禮被他嚇了一跳,不過,在瞿溟出掌的同時,他反射性地退後了一步。
「你做什麼?反了嗎你?」索冀禮大聲叱喝。
「收回那句話。」瞿溟厲聲道。
「你是什麼東西——」
「夠了!」鳳翎嚴厲的喝止,美眸中帶著凍人的寒意。「我同你已無話可說,你即刻給我出去!」她怒視著索冀禮。「我可不是你的下屬,能讓你這樣呼來喚去的。」索冀禮勃然大怒道。
「那麼,將軍是想賴在這兒不走嗎?」鳳翎冷然的自椅子上站起。
索冀禮頓時啞口無言,但隨即冷哼一聲,「若不是你要我來,我根本不會踏進這兒一步,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的好事了。」他的言語中充滿譏誚意味。
瞿溟瞇起眼,左手拇指彈開腰上的劍柄,「!」地一聲劍身出鞘半寸。
「怎麼?想殺本將軍嗎?」索冀禮怒視著他。
「如果將軍不道歉的話。」瞿溟一臉冷意,他話才說完,只聽「鏘!」的一聲,劍身飛離鞘套,他揚手握住落下的劍,一轉手,利刃已抵上索冀禮的頸項。
索冀禮嚇了一跳,但還算機警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劍鋒,但臉上青筋暴露,顯然已氣得七竅生煙。「這下可真是反了,光是這一條,我就能治你死罪——」
「夠了!」一旁的鳳翎已忍無可忍。「將軍動不動就要置我的人於死罪嗎?這兒是我的地方,將軍若在這兒待得不愉快,儘管走,不需要在這兒大吼大叫的,成何體統?」
索冀禮不禁氣結。「我成何體統?」他咬咬牙。「公主與護衛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又是什麼體統?皇室的體統嗎?」瞿溟欺身上前,手上的劍凌厲地攻向索冀禮;索冀禮急忙閃身,顯得有些狼狽。
「將軍若再口無遮攔的污辱公主,就休怪瞿溟劍下無情。」他陰鷙的黑眸隱藏著怒火,手腕一轉,劍刃削向索冀禮的頸項。
索冀禮低頭閃過,感覺到頸上有一股寒氣掠過。
「夠了,瞿溟。」鳳翎鎖緊眉心。
瞿溟立刻收回劍,右手一扣,「唰!」地一聲,劍已回鞘。
索冀禮抬頭正要怒罵時,陡地發現地上落著幾撮髮絲,他的臉又是一陣青、一陣白,這是方才瞿溟削落的……
「將軍請回吧!」鳳翎淡淡地下逐客令。「我原是要與將軍好好的談談,但看來已無此必要了,將軍既不信任我,說再多也是枉然,咱們夫妻情分就到此為止,我會即刻回京面見父皇,要父皇取消這門婚事。」
索冀禮滿腔的怒氣在聽見她決絕的話語時,錯愕了一下。
「這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一陣喘促、沙啞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過頭,就見索仕鞍拄著枴杖慌忙的走進內室,步伐急促,差點絆倒。
「爹,您怎麼來了?」索冀禮連忙上前攙扶。
「你這個不肖子——」索仕鞍氣急攻心,拿起枴杖就往兒子的身上揮去。「我……我打死你……」他一陣猛咳,眼前晃過一片暈眩,整個人癱軟下來。
「爹——」索冀禮憂心的大叫。
索仕鞍舉起顫抖的右手。「萬萬不可啊……公主,請你看在老臣的面子上……」他話未說完,又猛地倒抽一口氣,人已昏厥過去。
「爹——」
第三章
「爹、爹,您沒事吧?」索冀禮見父親睜開眼,連忙詢問,一臉的焦急之色。
索仕鞍欲起身,索冀禮忙伸手攙扶。「您別下床。」
索仕鞍左右張望,著急地道:「公主呢?」他怎麼會躺在床上了?
「孩兒沒讓她過來,怕您又生氣了——」
「混帳!」索仕鞍憤怒的打斷他,隨即猛咳了幾聲。「我……咳……我見了你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