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高了劍眉,「然後?」
「他要我跟他回家。」千夏在眼眶裡的淚水又一湧而上前,將小臉埋進膝蓋裡。
韓致堯不語地盯著她頭頂的發旋一會,忽然拉著她起身打開她的家門。
「你要拉我去哪?」她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著上樓。
他簡潔地扔下一句,「試吃。」
對她家地理環境已經很清楚的韓致堯,直接拉著她來到案發現場,然後,他開始想像兼同情上一個試吃者的下場。
打量了桌上慘烈的菜餚半天後,他理智地收回先前貿貿然就試吃的勇氣,冷靜地走至窗邊打開窗扇,並朝外頭吹了串響亮的口哨。
千夏不解地看著他倚在窗邊等待的姿勢。
「你在等什麼?」不是說要來試吃嗎?怎麼上來了又不吃?
「等某個傢伙先來試毒。」他抬起手腕,看著表面開始計時來將報到的時間。
她柳眉倒豎,「試毒?」講成這樣?她煮的東西是下過毒還是會吃死人?
「稍安勿躁。」在氣火的佳人準備走人前,他拉回她,並拍拍她的肩頭要她有耐心一點。
「砰!」下一刻,樓下大門遭外敵入侵的聲音傳來。
千夏愣愣地看著撞開她家大門,踩著沉重穩健的步伐,一步步踱上二樓,深具軍人架勢,以倨傲的神情掃視敵方陣區的黃金獵犬。
雄壯!威武!狗兒酷似憲兵踢正步的步伐,令她當下傻眼。
男兒立志在沙場,馬革裡屍氣豪壯……在英勇的勇士朝客廳前進時,千夏忙不迭地掏掏雙耳,彷彿聽見耳邊正演奏起勇士進行曲。
「它是誰?」她一手拉著他的衣袖,訥然張大了小嘴,瞪眼看向高站在她沙發上擺出獅子王招牌姿勢,還不時晃動著胸前金色鬃毛的雄性大型不速之客。
「哈利。我隔壁鄰居養的。」韓致堯很大方地向她介紹待會準備慷慨就義的烈士。
她一頭霧水,「你找它來做什麼?」她還是不太明白這隻狗的功用是什麼。
「時常偷吃我做的菜,在評鑒料理這方固,它可是具有專業級的水準。」他朝擅闖民宅的大狗勾勾食指,「哈利,過來吃吃看!」
兩耳一豎,狗尾一揚,得令的哈利隨即朝他跑來,立定之後低頭嗅了嗅他放在地面的盤子,隨後它抬起頭面向垃圾筒,倨揚的鼻角高高仰成令千夏極度不滿的弧度,不屑一吃的哼音,自兩道濕源源的鼻管中不客氣地蹭出。
太……太過分了!不願賞臉就算了,它竟然還別過臉去唾棄!
「你、你……」氣惱過度,她只能發出重複性單字音節。
「我瞭解你的心情。」韓致堯蹲下身子,感慨地拍撫著哈利靠過來撒嬌的頭顱。
羞忿交加的怒火,自佳人的腳趾頭沿路燒上腦殼頂端。險些被隔鄰這一人一犬給氣得失去理智的千夏,氣呼呼的挪動蓮足往外走。
「慢。」他懶懶抬起一掌拉住她,「這裡是你家。」
「也對。」她回過神來,蘊滿忿怒的杏眸掃過他們兩個,「出去。」
「哪一個?」一人一犬各自指著自己的鼻尖。
纖指遙指逐客大門,「都出去!」太可惡了,這兩隻雄性動物,居然都跟她擺出一模一樣的無辜表情!
「這麼急著趕我?我都還沒試吃呢。」韓致堯站起身,笑咪咪地拉回她的織指,心情甚好地瞅著她生氣勃勃的表情,並滿意的以指畫過她嫣紅的玉頰。
千夏猶豫地盯著他那有點惡質又不太惡質的笑意,不曉得這次該不該再上他的當。
趁她還在躊躇的這個片刻,哈利以恭送陣亡烈士的悲愴眼神,目送有勇氣接受味覺挑戰的韓致堯,以箸挾起一塊焦黑的不明物體送進口中。
「怎麼樣?」見他好一陣子沒有表情沒有反應,千夏不禁伸出一手推推動也不動的他。
誠實的韓致堯,絲毫不掩嫌惡地吐著舌,「難吃……至極。」
魔鬼性格的惡質男!沒看到先前她都難過成那樣了嗎?連句謊言也捨不得說來安慰她一下。
再次的打擊,讓千夏的自信徹底崩潰,泫然欲泣的她將小臉埋進手心裡,不想在這時再看到他那張接下來將嘲笑她的笑臉,免得她的自尊心會更加殘破不堪。
腳邊褲管的一陣拉扯,讓擺脫不掉口中怪味的韓致堯低下頭來。哈利先是看看他,再抬頭看看千夏,令他的目光滑移至掩著面龐的芳鄰身上。
眼前粉漾漾的俏佳人掩面啜泣的畫面,忽地在他的腦海裡中斷了一下,快速跳格至每天清晨在紫色小花間,那張笑得比花兒還要燦爛的笑臉裡。
怎麼辦?他有點衝動。
「我教你作菜。」韓致堯拉開她的小手,一張特大號的俊瞼近擺在她的面前。
「什麼?」她眨眨含淚的吝眸。
「明天起,來我家上課。」他伸指揩去懸在她眼角的晶淚。
他的衝動,只是為了他的居家空氣品質著想而已,附帶的利益,也不過只是讓這款的美色,在每天清晨順便保養他的眼睛而已。
對,就只是這樣而已。
就在千夏看向他的懷疑眼瞳中,韓致堯猛然發現,他好像……又開始在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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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又是你……」對講機忠實地傳達出一長串哀號。
「早安。」屏幕畫面裡,襯著朝陽的笑臉,遠比陽光還來得燦爛刺眼。
接下來,泛著濃濃鼻音的咕噥法語,佔據了對講機的頻道。
七早八早就跑來隔鄰報到的千夏,鴨子聽雷地站在芳鄰的家門前,訥看著正傳出成噸外語的嘰喳對講機,不一會,放行的閘門終於開啟,她探足進去,繞過綠意盎然的庭院,規規矩矩地在廳前半敞的門前站定等候。
開門應客的男主人,整個人倚在門邊,頂著一頭亂髮半瞇著眼以避光害,在她來到面前時,他抬手看了看表面所指示的時間,再度自口中逸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天哪……」又是早上八點,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他就知道在這個時間會擾他清夢的人,除了她外不會有別人。她是跟這個時間燒過黃紙拜過兄弟不成?
「我來得太早了嗎?」看著他眼裡的血絲和眼底下的黑眼圈,千夏終於有點意識到拜訪芳鄰的時間,似乎……有點不對時。
「你就沒有別的時間好挑了嗎?」韓致堯抬起乾澀的眼皮,在金黃刺眼的晨光中,巴不得能立刻窩回床上,一路安息至太陽下山或是后羿把它射下來為止。
「我以前是上班族,每天準時八點鐘出門。」她小聲地應著,總覺得擰著一雙眉頂著一頭雞窩頭的他,好像是剛從被窩裡滾過幾圈,才不甘不願地被人給拖下床來。
他朝天翻個白眼,「救命……」她以為她是剛入營,把時間掐得準準等著集合晨訓的新兵啊?對他這個遲到是必然,誤點是常態的人來說,他這輩子唯一曾在早上八點準時出門的年代,就是他的小學生時期。
她吶吶地,「要不要……我晚點再過來?」
他沒答腔,眼珠子忽地定在她頸部以下的部分,半晌,一雙墨眉高高地聳起。
恐有勒死她之虞的衣領,被她扣至領口最高點,不消說,曼妙的身材全被掩蓋在尺寸過大的素白襯衫裡,就連兩腕的袖扣也親矩地扣合上,不露出半片粉漾的玉膚,而下頭那件讓他看了就眉頭打結的樸素牛仔褲,非但沒把她臀部曲線勾勒出來,過長的褲管還直曳至鞋面。
吱,包得真徹底,別說養眼睛了,養只蚊子恐怕也會被她給餓死。
「有什麼不對嗎?」千夏順著他的視線看著自己。
韓致堯抓著亂髮,「不及格。」
「什麼不及格?」她屏緊了呼吸聆聽聖意。
「服裝儀容。」早知道就規定她先換套三點式的泳裝再過來。
她很難理解,「哪裡不及格了?」
他瞄了瞄她的俏臀,「下次來時,牛仔褲穿合身一點。」實在是太不瞭解男人這種生物了,虧她還是中國人,她沒把孔老夫子學好。
想了半天總算明白他話意的千夏,玉頰飛上了兩朵紅雲。
色狼。
「過來站好。」不甚文雅地打了個大呵欠後,他朝她勾勾食指。
她紅著臉蛋在他的面前站定,靜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先搜身。」他扳扳雙手,老實不客氣地對她伸出十指龍爪。
「搜、搜……搜身?」血色急速褪去,千夏駭白了芳容,兩手緊抱著嬌軀不住地往後退。
「不准動。」清晨血壓特低的韓致堯,一手拉住她的後頸衣領將她給提回原地,煩不勝煩地對躲躲閃閃的她拉大了粗嗓,「立定!」
步兵聯一號新兵登時被他吼得乖乖不敢妄動。
厚顏無恥的大掌立即滑過她的美臀,千夏還來不及開口叫嚷,一隻新款的手機隨即被他給搜出,猶帶起床氣的俊容登時陰了大半。
「那是我的--」她的自白止於他響亮的口哨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