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最高限度了,畢竟烈焰現在已不屬於「百龍堂」,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幫著他。
烈焰點個頭,算是道謝。
「這妹子我還挺喜歡的,你可得保住她的命。」追日看了無瑕一眼,「若是你不想要,那就送我吧!」他露齒而笑。
烈焰不悅地皺一下眉。
「我可是認真的。」追日又道,笑容咧得更大。
烈焰沒理睬他,逕自往後門走去。
追日站在原地笑著看他離去。「一路順風,還有,別侵犯了人家。」話畢,他笑得更大聲。
一道冷冽的殺氣迎面而來,他敏捷地避過,就聽見暗器打上樑柱的聲音。
「開開玩笑,別這麼認真嘛!」追日仍是在笑,但在瞧見柱上的梅花鏢時,立刻沒了笑意。「哇!真狠。」
他竟然用「刀煞門」的暗器射他,這人還真是開不起玩笑。
不過,他大人有大量,是不會跟他計較的,瞬間,追日的嘴角又浮起一貫的笑容。
* * *
當無瑕醒來時,已是晌午,她恍惚地感覺身下在晃動,望著陌生的藍色蓋頂,不曉得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她坐起身子,發現身上蓋著毛毯,看了一眼四周,這才曉得她在馬車裡。
她瞪大眼,須臾間,所有的事情都豁然開朗。哦!一定是他點了她的睡穴後,再將她放在馬車上,他……
「烈焰--」她大叫,猛地掀開布簾。
他就坐在前座駕駛馬車,聽見她的叫喊時,說道:「車上有乾糧和水--」
「我不要吃東西。」她打斷他的話。「你怎麼可以不顧我的反對,將我帶走!」她生氣地道。
他沒說話。
「我要回家。」她聲明。
他皺眉。「不要無理取鬧。」
一聽見他的話,她更生氣了。
「我沒有無理取鬧,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生氣地握緊雙拳。「是你不對,我說了我不要去揚州,是你--」
烈焰忽地拉住砩_0﹊ヴ怜陔涓`迫搛葩堌}涺X緺妥樴L潘裶掍n牧常桑鋆m患鹵旂稌旲⒖毯笸艘徊健?br />
「你若再點我的穴,我會很……很生氣……」她瞪視著他,又退了一步。
「若你再同我爭論,我就會這麼做。」他面無表情地說。
無瑕氣得幾乎要落淚。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咬緊下唇,烏黑捲翹的睫毛眨了眨,上面己沾上水氣。「這……這是我自己的命,不要你管。」
他沒說話,可濃眉揪在一起像是要打結了,他實在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無瑕低聲哭泣,肩膀輕輕地顫動著。
「別哭了。」他出聲,不想看她落淚。
她不理他,只是哭。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帶你去揚州。」這件事他絕不會妥協。
無瑕吸吸鼻子。「可我想先回去,我要見爹娘一面,若……若是我有個萬一,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她抹去淚水。「我沒法像你說的那樣輕鬆、那樣有自信,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但你就是不懂,我說的你全沒放心上……還說我無理取鬧……」
「回去只是浪費時間,到時怎麼跟你爹娘解釋?說你中了毒,將不久於人世嗎?」他質問。「不過是多讓他們操心罷了。」
她絞緊衣裙。「我不打算同他們說,我只是想……看看他們,這樣也不對嗎?」她抬起淚溼的小臉。
「見了只會更離不開。」他盯著她純真的雙眸說。
她再次潸然落淚,一臉哀傷。
「別哭了。」他緊皺雙眉,不想見她流淚。
「我想哭。」她執拗地道。「反正我也沒多少好日子好哭了,我決定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你別管我,反正我是個無理取鬧、不知好歹、任性妄為、一無事處、驕縱頑劣的千金小姐。」
他的黑眸閃過一絲笑意。「我沒這麼說。」
無瑕抽泣道:「可你心裡這麼想。」
他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別哭了。」他見她雙眼和鼻子都哭紅了,看起來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愛。
她背過身子不理他。
他歎一口氣,搖了搖頭,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
無瑕哭著哭著,最後累得睡著了,待她再次醒來時,天己暗下,她自窗口望出去,發現下雪了。
她掃視車內一眼,瞧見放衣服的包袱和兩條毛毯,還有些以紙包著的乾糧及水壺,她拉開布幔,冷風立刻灌入車內,讓她了個噴嚏。
「別出來。」烈焰轉頭看她一眼。
她不理他,只是望著飄散的雪花,心裡還在生氣。
「若是餓了,裡頭有乾糧。」烈焰說道。
無瑕沒應聲,在瞧見他發上和肩上有殘雪時,伸手替他拂去,他只是看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她的神色顯得有些不自在,她故意咳一聲,可他卻沒有反應,她又咳了一聲。
他終於道:「進去吧!」
聽他先開口說話後,她才道:「你不累嗎?」
「不累。」他道。
她頓了一下。「我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了,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不用。」他說,他想連夜趕路,好早點到達。
「可是馬累了。」她換個方式說。
「它還能跑一段。」
她沉默,咬著下唇。
他瞄了她一眼。「怎麼了?」
她漲紅臉不肯說。
他停下馬車,等她開口。
無瑕立刻道:「我要下車賞雪。」不待他開口,她便自行下車。
他抓住她。「坐在車裡也能賞雪。」
「我一會兒就好了。」她扯開他的手,顯得很著急。
烈焰鬆開她,皺著眉看她到底想幹嘛?
無瑕走了幾步,指著路邊的草叢說道:「我去那兒走走,活動筋骨。」
他沒應聲,見她跛著腳走過去,還不時回頭看他,然後找了個地方躲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又見她出現。
無瑕緩緩的走向馬車,在他的幫助下上了前座,聽見他說道:「以後內急直接說一聲就行了。」
她的臉整個紅通成一片。「我……我只是下來走走。」
他沒說話,繼續駕車往前行。
「我……你要吃東西嗎?」無瑕覺得有些尷尬,因此趕快轉移話題,「我去拿。」
一會兒後,她又從馬車內鑽出來坐到他身旁,打開紙袋內的烙餅,掰了一塊給他,兩人靜靜的吃著東西,彼此沒有交談。
片刻後,她倒了杯水給他,問道:「去揚州要多久?」
「快的話三天。」他接過水。「進去吧!」外頭天冷,他擔心她受不住。
她搖搖頭。「你在外頭無聊,我陪你說話解悶兒。」她偏頭想著昨晚話話到哪兒了?「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同妹妹失散,現有她的下落了嗎?」
他頜首,表情因想到親人而有一瞬間的緩和。
「真好!」無瑕也為他高興。「她呢?怎麼沒跟你一塊兒?」
「她在杭州。」
「那你為什麼在這兒?」她不解。
他沒說話。
無瑕猜測道:「她嫁人了?」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他離開杭州前,魏桀曾告知他要娶小君,距離現在已兩個多月了,該是成親了。
「怎麼你的樣子不太肯定?」她納悶地看著他。「揚州離杭州不遠,我們可以順道下去見見你妹妹。」她提議。
「不用了,她現在過的很好。」
「過的很好就不用去見她嗎?」他的論調真是奇怪。「她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她有些好奇烈焰的未妹是什麼樣子的人?不知是不是像他一樣不喜歡說話?
烈焰未置一詞,無瑕也不以為忤,反正已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
「如果那時我還活著,你就帶我去見她,好不好?」她說。
他蹙一下眉頭,不想再聽到有關「死、活」這些字眼,她現在說的每句話都像是認定自己活不了了。
「烈焰?」她仍在等他的回答。
他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無瑕高興的綻出笑容。
第八章
夜色昏暗深沉,細雪飄然落下,天地間一片寂靜,此刻正是好夢方酣之際。
烈焰卻忽然醒來,因為聽到某個模糊細碎的聲音,他微瞇眸子,試著看清四周。
「怎麼了?」他出聲問道。
「對不起,吵醒你了……」無瑕的聲音有著哭意。
「什麼事?」他又問一次,移到她身邊。
「我……不舒服……」
他稍微撩開布簾,透過月光注視她,發現她慘白著一張臉,額上冒著冷汗,臉頰滿是淚痕,雙手環抱著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
他立刻明白她是毒性發作了,他以為讓她服了紅黑藥丸後就能暫時壓住體內的毒,沒想到……
「我只是有點不舒服。」她抽噎著說。「沒……沒有昨天那麼難受,可……可是……」因為她的腿也不舒服,所以加深了疼痛感。
「一下子就沒事了。」他伸手便要點她的穴道。
「烈焰,你又要點我的穴了嗎?」她瞧見他舉起手。
「這樣你會好過點。」他皺眉,不想見她受苦。
「我希望你能問我一聲。」她說。「更何況,我現在只是有些不舒服,沒必要這麼做。」
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