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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回到家後,媽媽沒有一句責備,外婆也沒有多問什麼,就像平常一樣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她房間的電話恢復了原狀,手機和零用錢都物歸原主,禁足令也解除了,媽媽甚至還常叫她多出去走走。
*可惜她現在哪裡也不想去了,每天只是呆呆的望著窗外,淚水常常不自覺地就落了下來。
「攏系你啦!偷偷乎伊出去找那個男人,今嘛才會變成這樣啦!」媽媽怪著外婆。
「系你啦!管伊管得這麼緊,今嘛才會這樣啦!」外婆怪著媽媽。
自從悠悠回來,無論如何也不肯吃飯,媽媽和外婆在餐桌上,互相指責對方,也互相感到自責。
杜麗琴開始懷疑自己對女兒的事是不是干預得太過分了,外婆卻自責給她的錢太少,害悠悠沒錢坐車回家。
「媽!外婆!」悠怒忽然走下樓,在餐桌旁坐下,把她們兩人嚇了一跳。
本來悠悠不想吃飯,她們也不敢強迫她,連在她耳邊多嘮叨一句都不敢。
就好像有人說,女人到了適婚年齡,總是會一天到晚被別人問起「怎麼還不結婚」,但是一旦過了適年齡,身旁的人會很自動的避開這個話題。
道理是一樣的,沒有人敢挑起那個話題,以免引爆炸彈。
「想吃飯了哦?來,媽幫你添好了飯。」媽媽小心地遞過一碗白飯。
「吃魚好了,吃魚比較營養。」外婆伸出筷子替她挾了一條魚。
「媽──」她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空洞。「我決定跟何偉結婚了。」
杜麗琴愣住,外婆正在挾魚的手也在空中停住──
一切彷彿靜止,飯廳裡的空氣停止流動,悠悠卻拿起碗筷,將白飯一口一口送進嘴裡。
「……」媽媽張著嘴卻不知該說什麼。「你……你有沒有想清楚了?」
真是奇怪了,當初拚命逼著她嫁給何偉,現在卻問她有沒有想清楚,杜麗琴反而開始懷疑目己有沒有想清楚?
外婆也擔心地看著悠悠,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應該去看醫生了。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悠悠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已經想通了,媽媽說得對,是她自己眼睛瞎了,看不清楚好壞,是她一廂情願的浪漫主義害慘了自己。
離家出走是對的,這樣才能讓她看清項震宇的真面目。
經過這幾天,她哭累了,淚乾了,心也疲倦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她要徹底忘掉他,恨不得失去記憶忘掉那個人。
寧願從來沒有遇見他,寧願沒有看過流星雨……也好過在心上留下這麼大的一個傷口。
「也好,反正過兩天何家本來就要來提親了……」媽媽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強硬堅定,反倒充滿了不確定性。
「不行!我不同意──」外婆忽然放下筷子,大聲反對。
媽媽和悠悠都被突如其來的反對聲浪嚇了一跳,不約而同轉頭,驚訝地看著外婆。
※ ※ ※
這天,孟菲約了項震宇見面,在那間熱鬧吵雜的PUB。
每次,她總要藉著悠悠的名義才見得著他,看樣子,他對悠悠還不能忘情,所以才總是拒絕她。
不過孟菲很瞭解男人,在他們最脆弱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往住最有機會乘虛而入,但是,她必須先徹底擊潰他心中的期望。
這回,她是來告訴他,悠悠明天就要結婚的消息。
項震宇沈默著,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進喉嚨裡,濃醇的酒精彷彿燃燒著他的心肺。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了,但為什麼還會心痛呢?
「哎喲,天涯何處無芳草,她都已經要嫁人,你幹麼還為了她難過嘛!」孟菲替他再倒了一杯酒,她一手執著酒杯,另一手則擺在他的大腿上。「總裁的身邊……還有很多女人在等著你啊。」
她可是很願意撫慰他的寂寞喲。孟菲媚眼閃爍地望著他,男人嘛,失戀時總想找個女人來填補空虛,沒想到這個項震宇卻把所有女人踢得遠遠的,這可不是她印象中視女人為衣服,用完即丟的項總裁。
孟菲不信邪,酒精可以麻痺心靈,也可以挑起情慾,項震宇也是男人,她就不相信他壓抑了一個多月的慾望,在她的挑逗誘惑下還能把持得住。
項震宇沒作聲,只顧著喝酒,事實上,那天悠悠離去時充滿淚光的眼眸,一直在他心裡縈繞著,那種哀怨的眼神一直讓他難以釋懷,難道她不開心、不快樂?所以他今天答應孟菲的約會,只是想知道她的近況,想知她究竟過得好不好。
「我聽說,治療失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再尋找另一段感情。」孟菲貼近他的唇畔低語,玉手撫摸著他的大腿,逐漸地往上移動。「要不要試試這種方法,讓我來安慰你的寂寞?」
項震宇終於注意到今晚PUB裡瀰漫的特殊曖昧氣氛,原來今晚是這間PUB的「慾望之夜」,身邊都是激情擁吻的情侶,還有不少穿著妖嬈的女人在現場火辣演出。
「我沒興趣。」他冷冷地拒絕著,在遇到悠悠後,他對別的女人已經完全沒有興趣,連逢場作戲都懶得花力氣。
「呵呵∼∼」嬌媚的笑聲在他耳邊繚繞,酒精讓她的行為更大膽放浪。「這可不像你項總裁說的話喔。『性』趣是可以培養的嘛,尋歡作樂不是你最拿手的本領嗎?」
孟菲咬著他的耳朵,她知道如何攻擊男人最致命的弱點。
項震宇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孟菲倒抽了一口氣,他的力氣好大,彷彿可以將她撕裂,那強烈熾熱的眼神望得她說不出話來,能被這樣的男人擁抱,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你要對我怎樣……都可以。」孟菲迷離的眼神充滿熱切的渴望,僅僅被他這麼一望,她的心跳加速、血液沸騰、神魂飛馳……
「我要你──」他的聲音渾厚低沈,握著她手臂的手捏得更緊。「離──我──遠──一──點!」
項震宇一字一句清楚地撂下話,重重地把孟菲推開。
「你……你說什麼?我有什麼不好?哪裡比不上悠悠?」主動獻上自己卻被拒絕,讓她情何以堪?
「你聽清楚了,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他拒絕女人一向明決果決,是,是狠一點,但也少了很多麻煩。
「你不想再知道悠悠的消息了嗎?」孟菲抓著他的弱點。
「不想。」他已經決定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每次聽到她的消息,只是讓自己多痛苦一次。
原以為時間一久就能忘記她,但他總忍不住想知道一些她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做只是一再揭開自己的傷疤,加深傷疤,加深痛楚,讓傷口永遠無法癒合。
放手吧!她早已不屬於他的生活,就讓一切關於她的記憶永遠埋藏在心底。只要不去撥弄它,傷口總會慢慢癒合,也許疤痕還在,但是不會再痛。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她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項震宇轉身邁步離開。
「等等!」孟菲不死心,項震宇放棄了,她卻還想掙扎。「好嘛、好嘛,我們不說她的事,我乖乖回家就是了。但是……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拜託啦──」
項震宇雖然對女人狠心,但還是個有風度的君子,這麼晚了,送她回家並不是個過分的要求,他可以答應她。
第九章
無論孟菲如何在車上施展媚功,車子一到她家的巷口,項震宇便把她推了下去。
害她跌斷高跟鞋的鞋跟,一拐一拐的走回家。
項震宇的車仍然停在巷口,他坐在車內,望著巷口那盞水銀路燈,想起悠悠曾在燈下向他揮手道別,那甜美的笑容依稀還留在腦海……
他開始懷疑,悠悠真摯的笑容並不虛偽,而那天在俱樂部裡哭著離去的傷心模樣也不似在作戲,那麼,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
當他正準備倒車時,卻突然看見一個身影走進巷口,那男人看起來以乎有些眼熟……對了,他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叫何偉的男人!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明天就要結婚了,現在不是應該正忙著籌備婚禮嗎?怎麼會跑來這裡?
何偉走到孟菲公寓的門口,似乎顯得有些猶豫,在門口來回地踱步。
項震宇低頭看了看手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他居然跑來孟菲的公寓,而且行跡可疑。
莫非,他也想在結婚典禮前來個「單身漢的最後一夜」?
可惡!他居然敢背叛悠悠?
何偉猶豫了半天,正當他準備上前按對講機時,竟被人從背後抓起,倒退了好幾步。他嚇了一大跳,以為遇到歹徒,轉過頭才發現,抓住他衣領的竟是項震宇。
「你──」何偉還來不及說話,項震宇一拳揮來,他就已經被擊倒在地,好猛的左勾拳。
項震宇再上前抓住他的衣領。「你明天就要和悠悠結婚,居然還敢跑來找別的女人?我非得好好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