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莫凡?我跟你說的是黎家的二少爺,莫亞啦!聽你爸爸說,莫亞是黎氏集團的准接班人,如果你們倆結婚,對兩家的事業都會很有幫助呢……」媽媽沈醉在未來的美好遠景裡、滔滔不絕地說著。
「什麼?莫亞?不會吧……」她身體向後,無力地倚著枕頭。
「沒錯呀,是黎莫亞啊!都是黎家的少爺嘛,你爸爸說,莫凡雖然是長子,但他已經遠離黎氏集團的權力核心,莫亞才是最適合你的人選。」
拜託!有沒有搞錯啊!黎莫亞?差一個字差很多耶。莫亞從小就是她的死對頭,現在居然答應這件婚事,他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啊?
媽媽發覺她的臉色有異,不禁開口問道:「小婕,怎麼了……難道,你喜歡的不是莫亞?」媽媽思索著。「啊!難道──難道是莫凡?」
「不!」她立即否認。「我……我才不喜歡他。」
「是呀,你爸爸也說,莫亞才是適合你的對象,只怕你不答應,所以沒敢先告訴你。」
「我答應。」她幾乎不經思考地說道,連媽媽都吃了一驚。
「你……」
「沒錯,我答應。」通常,女人在非常恨一個男人的情況下,要她嫁誰她都會答應。
「太好了!」媽媽真是太高興了,原以為會是件困難的任務,沒想到寶貝女兒竟一口就答應了。「這樣吧,今天晚上你們小倆口一塊出去吃飯吧?我叫莫亞來接你。」
「好。」她也是一口答應,她倒要看看這個黎莫亞的腦子在想些什麼?
「好,我這就叫莫亞來接你。」媽媽高興地走出房間。「喔,對了,你們小倆口別再鬧情緒嘍!」
原來,媽媽徹底的誤會了。但爸爸也許沒有,這只不過是他也期望的一場婚事吧,爸爸一直希望能找一個對秋葉集團有助益的女婿,以彌補秋家只有一個獨生敗家女的缺憾。
可笑的卻是她自己,她笑自己的傻,因為剛才幾乎有一刻,她竟相信說要娶她的人……是莫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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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裡,燈光美,氣氛卻不怎麼佳。
某桌客人的小孩,不停地大吵大鬧,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
婕妤和黎莫亞面對面坐著,兩人不發一語。
她一臉冰霜、面無表情地瞪著他,他卻逕自拿起商業雜誌,一臉泰然自若。
氣氛已經夠僵持不下和凝重了,隔壁桌的小男孩還在旁邊玩鬧叫囂。
「耶∼∼嗚∼∼」頑皮的小孩不停在餐廳裡跑來跑去,還不時對婕妤扮鬼臉而男孩的媽媽卻只顧著和朋友聊天,完全不在乎孩子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其他客人的隋緒──尤其是那位情緒已經夠糟的小姐。
「咧∼∼」小男孩兩手拉扯嘴角,吐出舌頭,不怕死地對婕妤做鬼臉,挑戰漂亮姊姊的忍耐極限。
死小孩……婕妤的太陽穴浮起十字型青筋,實在是忍無可忍……
「弟弟,你過來一下。」她親切地對小弟弟招手,聲音溫柔,臉上還掛著白雪公主後母般的微笑。
男孩不以為意地走到她身邊,以為漂亮姊姊要給他糖吃,大部分的大人都是用這種方法叫他不要吵。
「弟弟,我跟你說喔,你不要亂叫了,大姊姊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再吵的話,大姊姊可能會把你的頭扭斷,然後把你丟到抽水馬桶裡沖掉喔。」她瞇著眼,笑笑地對他說。
小男孩當場愣住,黎莫亞頭上更是冒出三條黑線……天啊,他完全被這個女人打敗,果然是名不虛傳,他老哥形容得可一點也不誇張。
弟弟安靜地走回座位上,然後開始哇哇大哭。「媽∼∼我要回家啦∼∼」
黎莫亞終於放下雜誌。「你這是做什麼?你看,把人家小孩都弄哭了。」
對啦,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小孩子在餐聽裡亂衝亂撞,這不怪他,也不怪他媽,居然怪到她頭上?
「哭又怎樣?哭就比較可憐嗎?那我現在也很想哭啊!是不是我哭的話別人也會來同情我?」她的怒氣早已囤積許久,現在最好誰都不要來惹她。
黎莫亞摸摸鼻子,自認倒楣。「怎麼了?心情不好哇?誰又惹你生氣了?」
「怎麼了?我還要問你呢,為什麼答應這件婚事?」她冷冷地問道。
除了黎莫凡,她對誰都是這副態度。
「我衡量了一下,這樁婚事對大家都有好處,利多於弊,根據商業考量,我沒有理由不答應。」莫亞低頭喝一口咖啡,凡事以利益為優先,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連婚姻這種事你都以商業利益為考量?」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就算跟一個沒感情的人結婚,你也不在乎?」
「事實不是已經證明了嗎?對你愈有感情的人,反而傷你最重,所以不如挑個跟自己沒感情的人結婚,這才是聰明的決定,不是嗎?」莫亞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根針一樣,狠狠地刺在他們彼此的胸口。
看來,他八成已經看穿她的心事……
哼,能看穿別人心事的,可不只他一個人喔。
「是嗎?就算傷了另一個女孩的心,你也在所不惜嗎?」她可已經打聽過了,黎莫亞和「巴黎玫瑰」董事長容紗紗的戀情,最近炒得可熱呢。「聽說,你最近傷了一個女孩子的心喔?」
婕妤不甘示弱地反擊,莫亞的臉色沈了一下,但不到三秒鐘,立刻又恢復正常。
「那沒什麼啊,我經常傷很多女孩子的心啊,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雙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哼!」婕妤覺得不可思議,同樣是兄弟,兩人的個性居然如此南轅北轍。「莫凡說的沒錯,你真是冷淡!」
「我哥說的也沒錯,你真是個麻煩!」他用眼角餘光掃一眼她鐵青的臉,露出得意的笑容。
「莫凡真的這樣說我?」婕妤轉過頭,緊蹙著雙眉。
「你是挺麻煩的,不然莫凡怎麼會為了躲你而出國?」他嘴角泛著一股捉弄的笑意。
「他為了躲我而出國?你在說什麼?你你你……給我說清楚!」她指著他。
「你現在已經是我未婚妻了,居然還在我面前談別的男人,這樣是不太應該喔?」他一面調侃,一面刺激她。
「哼!」她站起身,氣得別過頭再也不跟他說話,這是跟黎莫亞打交道最常落得的下場。「你們兩兄弟都是討厭鬼!我要走了!再見──」
「喂,等等,送未婚妻回家是我的責任。」莫亞起身追上她。
婕妤回過頭,目光直視著他。「你是認真的?」
「認真什麼?」他明知故問。
「認真地要跟我結婚?」那就把事情說個清楚吧!
「不賭一把,誰會知道結果呢?」他笑得輕佻,語意卻無盡深長。「如果你害怕,現在取消婚約還來得及。」
那彷彿看穿她心底秘密的眼神,教人十分不舒服,想激她?門兒都沒有。
「我有什麼好怕的?結就結,我無所謂。」她撇過頭。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早一點訂婚。我看過黃歷,下個禮拜三不錯。」他騙人,莫亞做事可是從不看日子的。
「你──」婕妤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怎麼,你有意見嗎?還是……你以為誰會有意見?」他斜眼看著她。
「沒有,沒有人會有意見,隨便你吧!我無所謂了,就算明天叫我嫁也無所謂了。「哀莫大於心死,婕妤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道。
「喔?」現在的女孩可還真「隨便」呢!黎莫亞摸摸下巴,思考了兩秒鐘。「好啊,那就明天吧!反正我明天沒有會要開,剛好有空跟你訂婚。」一副好像陰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就來訂個婚的口氣?
「好,就明天吧!」婕妤淡漠地轉過身,倩影隨著高跟鞋聲遠去。
而她身後那雙深沈的雙眸,卻始終讓人猜不透在想些什麼。
回到家後,她不發一語,只是不斷想著莫亞說的那句話:不賭一把,誰會知道結果呢?
他指的是什麼呢?她已經失去莫凡,賭也沒有意義啊!
天啊,這傢伙的個性跟莫凡實在差太多了,冷酷、邪魅、深沈……
她相信這樣的男人,鐵定有數不盡的女人前仆後繼,那個叫容紗紗的女孩,現在肯定也是為情所苦吧?
不過,現在的她,卻懷念起莫凡的木訥、溫柔與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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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婕妤漸漸習慣沒有冷氣的同時,另一個人,其實也早在不知不覺間,偷偷懷念起有她相伴的日子。
她就像窗外枝頭上吱吱喳喳的小麻雀,每天吵得他不能睡覺;但忽然有一天早上,麻雀不再飛來他的窗外,世界卻靜得讓他驀地醒來,然後空虛得再也睡不著。
既已經決定去法國,農場的一切事務也得暫時停下。
莫凡坐在農場中央的大樹下,拿著一把小刀,雕刻著手上那塊小木頭。略具雛型的模樣,看起來像只小動物。他不時停下動作,無意識地往農場門口看去,似乎覺得這樣看著,某個女孩的身影就會從地平線那端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