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音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等她醒過來時,發現雅夫端來一盆熱水,將棉布沾濕了,開始擦過她的身子,老天!他竟然在伺候她。
「我不要你幫我?」她紅了臉,因為他竟然拉開被子,露出她赤裸的身子,還有,他自己也是什麼都沒穿,還敢那麼自由自在在屋裡走來走去。
雅夫依舊沉默,堅持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才讓她躺回被窩裡。
窗外還下著大雨,他決定今天不出門了,就呆在家裡照顧他的小妻子。
雨音抓著被子,惟恐他會隨時撲上來,希望他趕快出門,不然她怎麼樣都放鬆不下來。
不料,他在她面前換過了衣服,就拿來短刀和一堆竹子,開始一根一根削箭,擺明了就是不肯離開。
「你……你要上山嗎?」她忍不住問。
他搖搖頭,指著窗外滂沱的雨勢,又指了指床上的她。
這是什麼意思?下雨天不出門,就要留在家裡「欺負」她?
「那……你到廳裡去好不好?我想穿衣服。」她只得軟下聲音求他。
他點點頭,站了起來,她以為他終於要走了,沒想到他走到床邊,卻一把拉開被子,開始一件一件替她穿上衣裳。
「不要!不是那樣穿的啦!你弄反了……」雨音哇哇大叫,完全失去了淑女風範,碰到雅夫這種不說話又不講理的野人,她真不知自己還能保有多少家教修養。
除了替她穿上衣服,他還開始對她的頭發動手,粗手粗腳的想要盤起她的長髮,當然只是弄得一團糟,不過他顯然樂在其中,完全沒有想收手的跡象。
「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弄得人家好痛,我的頭髮會掉光的啦!」雨音趕緊綁了兩個辮子,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兒時的模樣。
他對她這髮式感到新鮮又好奇,他記得她小時候常做這種打扮,那時她好可愛,都會喊他「雅夫哥哥」,不像她的兩個姐姐,從來都不喊他的名字。
他摸了摸她的辮子,深邃的眼中帶有無比的懷念,看得她微微發顫、隱隱發慌,怎麼她竟會被他的眼睛給吸住了呢?
低下頭,他輕輕吻過她的額頭,就像親吻一個小女孩。
雨音並不討厭他這麼做,奇怪,難道她已經習慣被他「欺負」了嗎?
不管怎樣,幸好他沒有繼續下去,她躲遠了些想下床去,只是,當她的雙腿一碰到地上,一陣刺骨酸痛隨之而來,讓她倒吸了一口氣。
這兒疼那兒也疼,都是他害的,他那麼重、那麼壯的一個人,壓在她身上做出那麼過分的事,害她現在都快變成殘廢了!
她才低喊一聲,他立刻扶住她的肩膀,用緊張而疑惑的眼神望向她。
「我不能走路了,我的腿都被你壓壞了!」她好委屈地控訴道。
他話也不說就抱起她,走到房門口停下來,像是在問她要去哪兒?
她臉一紅,囁嚅道:「我要去……茅房,你放我下來,我會自己走啦!」他點點頭,卻不是要放她下來,而是抱著她直接走向茅房。
雨音被他嚇得臉都轉白了,急忙道:「我自己過去,你不准給我開門,不准跟著我!」
她堅持而震驚的聲音,讓他軟化了決心,只好在門前放下她,讓她自己走進去。
一會兒,雨音走出茅房,一看雅夫還是堵在那兒,氣得她嘟起小嘴罵道:「你別老是跟著我,你好煩喔!」
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兒來的勇氣,原本她是那麼怕他的,也許是昨晚兩人發生了那樣的親密關係,現在她竟敢隨時對他發脾氣了。
她的小手敲在他胸前,他一點都不覺得疼,還覺得挺舒服、挺恰好的,他抱起她又帶她回房,聽她在他耳邊碎碎念著,多麼像天籟一般的聲音。
把雨音放回床上,雅夫又去張羅吃的、喝的,當她是個大小姐般的照顧。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和喊叫聲,「雨音啊!我們來看你了,快開門。」
雅夫一聽,那是岳父和岳母的聲音,他們幾乎三天兩頭就來看女兒,似乎很不能放心的樣子,但他並不排斥這樣的情況,既然他自己不會說話,能多些人陪雨音說話,那總是好的。
果然,門外站著周百彥和蘇珍珠,夫妻倆撐著一把傘,有點被大雨淋濕了。
雅夫開門讓岳父岳母送來,點個頭算是打了招呼。
周百彥拍拍肩上的雨滴,「你今天沒上山去啊?也對,雨下得這麼大,還是待在家裡好,我們兩個老人家閒著沒事做,就來看看你們了。」
蘇珍珠倒是問得比較直,「雨音呢?怎麼沒看到她?」
雅夫指了指臥房,蘇珍珠立刻提高音量道:「雨音生病了不成?怎麼躺在床上?」
周百彥扯了扯鬍子,「你問雅夫有什麼用?進去看看不就得了。」雅夫轉過身,到廚房去燒水泡茶,讓他們進房裡去看雨音。
一進房,蘇珍珠立刻大呼小叫道:「雨音,你是怎麼了?頭髮亂七八糟的,臉色又這麼壞,是不是雅夫欺負你了?」
欺負?這兩個字引發了雨音臉上的紅潮,想起昨晚那些畫面,她覺得真是羞死人了。
「沒、沒有啦,我只是受了點風寒,不大舒服而已。」雨音找了個借口。
蘇珍珠如何看不透女兒的表情,當場就發火道:「不用為那小子說話,他膽敢對你不好,娘就要跟他拚命!」
周百彥在一旁勸說道:「哎呀!事情也沒那麼嚴重吧?」
雅夫端了茶進來,才放到桌上,就受到蘇珍珠一陣炮轟,「你是在搞什麼?雨音竟然病得不能下床?你這個丈夫是怎麼當的?」
雅夫一愣,可惜他不能回答,只得安靜聽教。
周百彥說話是客氣了些,「雨音身子不是很好,你該多體貼她一點。」
「你啊!從小就是帶克的命,我們雨音才嫁來十幾天而已,就變成這副樣子,你不要把我們雨音的命都克掉了才好!」蘇珍珠一想到這件事,心裡頭就直發毛。
「娘,你別這樣說,是我自己不小心保重身體的。」雨音雖然也氣雅夫那樣「欺負」她,可是,她也不願意雅夫被娘說成這樣。
蘇珍珠可沒那麼容易打發,「不行!娘可不希望有一天來收屍,你現在就跟我回家去,等身子調養好了再說。」
周百彥對這提議也頗贊同,「有道理,我說雅夫,雨音還是讓她娘照顧比較好。」
雅夫握緊了雙拳,他不會讓任何人帶走雨音,即使是她的爹娘。
雨音卻開口拒絕了,「爹、娘,我都已經嫁人了,你們別還把我當小孩看,除非雅夫把我休了,否則,我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
不管怎麼說,她不能就這樣回到娘家去,這太沒道理了,雅夫又沒有那麼壞,爹娘真是誤會他了。周百彥和蘇珍珠聽得一愣,然而,最驚訝的人卻是雅夫,他沒想到她願意留下來。
蘇珍珠拉住女兒的手說.「雨音,你是在想什麼?回家有什麼不好?爹娘是心疼你啊!」
雨音卻堅定道:「我在這兒過得很好,你們就不能相信我嗎?你們這麼常來看我,要是我真的受委屈了,你們哪會沒發現呢?放心吧!我過兩天就好了。」
周百彥歎口氣,「說得也是,要是你跟我們回家,恐怕別人傳得很難聽。」
蘇珍珠看女兒意志堅定、無法勉強,只得把怨氣發在丈夫身上,「管別人怎麼去傳,只要我們女兒活得了就好了。」
「好好,你說得都對。」周百彥轉了個話題,「那我們回家去準備些補品,晚上帶來給女兒吃,這樣好不好?」
「還用得著你說!」蘇珍珠哼了一聲,轉向雅夫道:「小子,你給我安分點,要是讓雨音再受苦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雅夫無言,剛才雨音的話敲在他心上,他什麼責罵都可以擔下來。
「娘,你少說幾句吧!」雨音都快聽不下去了。
「走,咱們回去熬湯!」蘇珍珠率先走出石家,發現還是下著大雨,周百彥趕緊撐了傘追上去,兩夫妻又是一路吵吵鬧鬧的回到家。
屋裡,又只剩下雅夫和雨音兩人,除了雨聲,便是靜悄悄的。
雨音開了口,低低問道:「你會不會生氣?我爹娘實在不該那樣說你的。」
雅大並不生氣,他早就習慣別人對他的冷言冷語,也瞭解自己總被當成「不祥」之人,他只在乎,她是不是能夠留在他身邊?
看到他那神秘而複雜的眼眸,雨音有點不好意思,「我替他們向你道歉,他們只是太愛護我了,你不要生氣喔!」
他沒出聲,繼續那樣深深的凝視著她。
雨音被他看得又覺得怪怪的,她轉過身縮進被窩裡,躲避他炙熱的目光。「不過……我可沒原諒你,以後你要再欺負我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她背對著他,沒看見他嘴角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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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又下了兩天,像個娃兒不知在哭個什麼勁,怎麼也擦不平的一張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