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柳老爺人是好,可卻無能又懼內,根本拿他那幾個妻妾兒子沒辦法嘛!而且他死了,那個私生女就慘了。」路人乙歎道。
路人丙點頭附和,「是呀!聽說天天被虐待呢!」
「柳老爺的幾個妻妾全看她不順眼,連帶著它的幾個兄長也都拿她出氣,真可憐喔!」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有天理的。
「這也難怪呀!她的年紀幾乎可以當她兄長們的女兒了,是柳老爺老了才在外頭生的嘛!」路人乙說道。
「難陸柳老夫人容不下她。」路人甲長歎一口氣,那私生女真夠無辜的。
路人丁突然壓低音量,邊說眼睛還邊左瞟右瞄的,就怕讓其他人聽見。「我聽在柳家莊做事的老王說,那個私生女被虐待到成了癡兒了呢!」
眾人瞠大了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老王說她不論被打成怎樣都笑咪咪的,好像一點也不會疼似的,這不是癡子是什麼?」
眾人聽了莫不搖頭,「真是造孽、造孽呀!」
「這下她唯一的靠山死了,也許會被賣掉也說不定。」路人丁又說。
「可憐喔!」
樓下嘈雜的討論讓夜隱藍陷入了沉思、
這回他的目標正是柳家莊,柳家莊在揚州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難怪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全被當成八卦閒聊。
既然是為富不仁的人家,他去拿顆小珠子就更不算什麼了吧?
那麼……今晚就去「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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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路由爹的靈堂被追殺到後山的柳曦日靠在路樹邊上猛喘著氣,身上的白衣全染上她自己的鮮血。因為不斷的流血和奔跑,再加上殺手狠心地一刀斷了她的腳筋,讓她痛得頻頻打顫,已經快撐不住了。
「這個問題去問花錢請我的人吧!」殺手冷眼望著地。
「殺手?我不曾與人結怨呀!」柳曦日困難地將頭轉向殺手,疑惑地望著對方。
爹自從帶她回來後就臥病在床,拖了六年終於還是死了。其實她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感傷,反而有種脫離苦海的雀躍,她終於可以擺脫這一家子變態的親人了。可就她跪在爹的靈位前,還來不及想像逃出柳家後要過什麼樣嶄新的好日子,就先碰到殺手衝進來砍她。
她還真是背呀!
「姑娘,柳家有一屋子想殺你的人,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原來是他們啊!」柳曦日閉上眼睛,看來她的癡兒形象是白裝了。
原以為裝笨可以少受點苦,結果她還是照三餐被打。如今爹死了,他們居然連命都不想留給她了,他們真這麼恨她嗎?恨到要除之而後快?或者完全只為了錢財?
她真的不懂。
「告訴你只想讓你做個明白鬼,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要怨,就去怨出錢的人吧!」殺手頭一回把委託人供出來,也算是憐憫她吧!不過,她不會有機會說出去的,因為只要再一刀,她就要下黃泉見閻羅主了。
刀起刀落,柳曦日只覺得能去見父母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每天被虐待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殺手轉身離去後,莫名的就下起一陣大雷雨,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大雨拍打著柳曦日的身軀,時間一點一滴的慢慢逝去。
「嗚……好痛!」
不知過了多久,柳曦日緩緩張開了眼睛,她仍躺在方才倒下的路邊,沒想到她居然還沒死?
「我和揚州一定犯沖,打十二歲來到這裡,我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就連親人都想除掉我。」她趴在濕答答的泥地上喃喃自語。「我大概是被上天遺棄的孩子,才會落到這種淒慘的下場,那為什麼不讓我痛快些了結呢?老天真不公平!」
她口中不斷逸出呻吟聲,只是失血過多、已呈半昏迷狀態的她沒察覺到罷了。
聽 朵 騁
半夜潛進柳家的夜隱藍翻遍了整個柳家宅子,就是找不到那顆千年夜明珠。
難不成是玉面給的消息有誤?
不可能呀!玉面從不曾出過差錯,那麼……那顆夜明珠到底藏在哪裡呢?
更奇怪的是,柳家莊裡居然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雖然雷雨沖掉了大半的味道,不過,他確信這裡一定有過一番激烈的打鬥。因為這陣大雨來得突然,夜隱藍動作迅速的準備找個地方躲雨,卻不經意的在路邊看見一個倒臥在血泊中的「屍首。
原來這就是空氣中充滿血腥味的原因啊!
這人是拜訪過柳家的客,抑或根本就是柳家的人呢?
沒興趣去翻動屍首,夜隱藍原想直接走過去,卻聽見那「屍首」微微發出喘息聲,才知道那人尚未斷氣。不過,他對快死的人也沒什麼興趣就是了,所以他仍是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趴在地上猛喘氣的柳曦日也沒聽見有人路過,她已經陷入無意識的黑暗之中,想起了家鄉一望無際的美麗花海,她忽然好想再看看那片向日葵花田喔!
「我死得真不是時候,這時節根本看不到向日葵開花呀!看來連老天爺都不憐憫我呢!死在路邊又看不到向日葵,嗚……我一定會死不瞑目的。」走到生命的盡頭,她居然連這麼微小的願望都無法達成,她這段莫名其妙的生命究竟算什麼呢?
「向日葵?」已走遠的夜隱藍聽見了她的喃喃自語。沒想到倒在路邊的「屍首」是個女子,而且她的那一句向日葵,讓他立刻想起六年前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向日葵,讓這個快死的女人和他心中那個小女孩的身影,在他腦海裡重疊了。
他的腳步再也踏不出去,他無法丟下這個瀕死的女人!
夜隱藍回首瞪著她。我靠!他那要命的良心什麼時候不浮現,幹什麼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湊熱鬧呢?
一咬牙,夜隱藍伸手抱起已陷入昏迷的柳曦日,運起輕功,躲進不遠處的廢棄小屋中。
第二章
夜隱藍將她抱進廢屋後立刻把她的身子放了下來,踱到另一頭,用火摺子點燃地上的枯樹枝,然後坐了下來。
他開始後悔他的行為了。他居然將這個快死的女人和那個小女孩的影像重疊,看來他病得比這個要死不活的女人還嚴重,
這下子怎麼辦?坐在這裡等她死嗎?
「好痛……老天真不公平……我……」柳曦日斷斷續續地自小嘴中逸出痛苦的呻吟,而人卻持續陷於昏迷中。
夜隱藍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並沒有太多的同情。從小看慣生離死別的他對死亡早巳沒感覺,可她的低吟卻讓他煩躁不安。那句「向日葵」讓這個女人對他有了特殊的影響力,他無法不管她,心中卻又百般懊惱。
「我真是自作自受!」
終於,在他罵了一堆髒話之後,他極不情願的走向她,動手;撕開她沾滿血漬的衣襟,卻在她的衣襟敞開之後愣住了。 ;
這女人緊蹙著眉頭,呼吸急促淺短,很顯然一定傷到內臟了,更令他驚愕的是那幾條又深又長、貫穿她身軀的刀傷。受到這種重擊,一般人早就不知死了幾次,而這女人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功夫好卻不諳醫術的夜隱藍救不了她,只能幫她止血,他封住她的週身大穴,再用好友兼醫神給他的救急還魂丹鎮住她的氣脈,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當今能救她的,大概只剩那個他最不想見的當代醫神尹戒衣了,至於她有沒有命撐到見著那個渾球,就不關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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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曦日再次醒來是一天後的事了,她是被搖搖晃晃的馬車給震醒的。
「嗚……好痛……」
「醒了?」坐在一旁的夜隱藍冷冷問道。
「我怎麼還沒死咧?」沒聽見他的問話,她醒來唯一的感覺只有痛,既然她會痛,應該表示她還活著。
「你想死?」夜隱藍開始想殺人了。他居然救了個不想活的笨女人?
「老天真不公平,我老娘三兩下就翹辮子了,而我痛得死去活來還是死不了,分明是整人嘛!」平躺在馬車裡,柳曦日痛得喃喃自語。她真有這麼罪大惡極嗎?連死都要死得這麼痛苦?
「你真的想死?」夜隱藍忽然俯身盯著她看。她要敢說是,他現在就推她下車去,自己也好少了個包袱。
「咦?你是誰?」眼前突然放大的臉龐嚇了她好大一跳。
「回答我!」
「你剛剛有問我話嗎?」
「你真想死?」夜隱藍瞇著眼,很想直接掐死她。少有情緒的他居然會接二連三的為她心浮氣躁,真是個該死的女人!
「你去被人砍看看,很痛耶!如果你也被砍好幾刀,而且還要死不死的,肯定會覺得死了比較痛快。」柳曦日沒好氣的答道。她都快死了,才不怕他的蠻橫呢!
「你最好別死,要是讓我白忙一場,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聽懂她的話後,夜隱藍又靠回椅背閉目養神,不再理她。
「白忙……原來你救了我?意思是……我不會死了?」柳曦日不太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