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超級農藥「毒絲本」,說話其毒無比。「就這麼說定。」綄鄰連忙把握住脫離苦海的機會。難得秦二公子肯大發慈悲放她這塊終極箭靶一條生路,不好好珍惜可就浪費了。
「別擔心我會黃牛。」秦穆文就是看不慣她如蒙大赦的表情,忍不住刺激她。
「你該煩惱的是你自己。搞不好等我吃完晚飯回來,又要聽見你又不小心踢掉哪條電線或眼花按錯鍵。這麼一來,你想不繼續痛苦下去都不成。無視於她逐漸轉紅的面頰和閃閃發亮的眼睜,他越過她向電梯走去,準備下樓。
這瀟灑的動作卻數綄鄰一陣心慌。倏地,她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臉蒼白,可憐兮兮的望著他。「不要丟下我。」獨處在這寬大的空間教她害怕。
「我不會丟下你!永遠不會。」再也抗拒不了心中那份渴望,他猛然擁她入懷,撫慰她發顫的身軀。
「你不能騙人哦。」不知怎麼地,她忘了抗拒,忘了此刻抱著她的應該是她最討厭的人。她只知道他的懷抱好溫暖,就像最遼闊的平原,可以任她優遊於其上。
「我以童子軍的名譽發誓。」他輕輕按摩她的頸項,藉以放鬆她的心情。由後頸傳來的溫和力量魅惑了她的心。她不瞭解他,一點地不瞭解。為什麼他的力道如此溫柔,細膩得就像在擦拭一件絕世珍寶,一說起話來卻滿嘴惡毒?
「我不瞭解你。」綄鄰直接說出她的疑問。「為什麼你說話老是充滿敵意,行動卻相反?」這就是秦姊所謂的「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嗎?
秦穆文聞言倏地停止了按摩動作,鬆手放開她。「沒人瞭解我。」他轉過身,就像一個習慣孤獨的孩子,默默的忍受被誤解的滋味。
「為什麼沒人瞭解?」她不死心的跟上去。「是不是因為你從不允許別人瞭解?」
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瞬間她懂了。
他的難懂在於他不肯打開心扉,他的難懂在於自身的恐懼。就彷彿是一個慣於隱藏真實自我的靈魂,將自己冰封在遙遠的國度。
她的頓悟毫無保留約寫在臉上,霎時加深了他的不悅。頂著一張覆滿冰霜的臉,秦穆文的眼中倏地湧入一股狂暴,以著和幾分鐘前完全相反的語氣開了口。
「說夠了嗎?拾綄鄰小姐。」冷寒的音調警告她最好少管閒事。「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心理學家?」接著他露出一貫的嘲諷,冷冷的擺下狠話逼她住嘴。
「別忘了自己真正的年齡,趁早回去抱洋娃娃吧。十八歲的你能懂得什麼?」
「比你想的多。」綄鄰不畏艱難的挺身而進,不顧他眼中的警告。她逐漸懂了,原來他也是個害怕寂寞的人,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罷了。
逐漸逼近的人影教秦穆文不知不覺的瞇起眼睛,一向視他為毒藥的綄鄰居然敢主動靠近他?
「你也怕寂寞,對不對?」她的心手忽地撫上他的頰側,令他措手不及。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不說出來?我能懂的,真的。」她能懂什麼?秦穆文看著她認真的眼睛,心中一片苦澀。他明白她腦中在想些什麼,她以為自己是救世主,能將他這只「迷途的恙羊」救離寂寞的深淵。
但她如何能瞭解他內心真正的渴望?他要的並不是救贖,而是一起墜落。
他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墜入愛慾的深淵,在兩人世界才能擁有的寂寞裡沉淪。但她卻無法瞭解他的痛苦,只想當名救贖天使。
不!他才不吃這一套!要嘛就和他一起沉淪,否則就滾離他的身邊,他拒絕接受這種該死的憐憫!
「你真的能懂?」微微揚起嘴角,秦穆文的微笑猶如墮落天使般邪惡。
「嗯。」綄鄰連忙點頭,生怕他又縮回自製冷漠的硬殼中。
「我的確寂寞。」帶著魔法的雙手跳著魔界之舞,旋轉紛繞於她的纖腰之間,將她拉近。
綄鄰立刻心跳一直,她從沒看過這麼迷人的神情。
「知道我為什麼寂寞嗎?」他微微的測頭,懶洋洋的眼神就像一隻逗弄著老鼠的壞貓,教她一陣心醉神迷。
「不問我嗎?」他右手的大拇指倏然閃現,劃過她鮮紅欲滴的櫻唇。「你不是最好奇?」輕如鴻毛的力道試過綄鄰的嘴角,酥麻且教人渾身發軟。她不解的看著他,毫無意識的順他的意開口。
「為什麼?」換散的意志早已教她忘了原來的話題,他傭懶的神情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將她的神智盡吸眼底。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正以不要命的速度前進著,直奔秦穆文的胸膛。
「因為我渴望你。」他圈住她的腰身,讓她感受他高張的情慾。「我的身體為你寂寞,我的心也為你寂寞。」他倏地將她的柔美拉至胸前,讓她感受和她同樣瘋狂的心跳。
「你能救我嗎?」伴隨著沉重的鼻息,他逐漸將唇降下,在她唇邊輕聲細語。
綄鄰只能如同中寵者一般眨巴著眼睛,用力點頭,隨著他的盅惑起舞。
「救我吧,綄鄰。」他的舌尖輕輕撩撥,順著她的櫻唇繞行,迫使她張開嘴。
「帶我遠離這寂寞,讓我的身體停止渴望。」
這樣就能救他了嗎?她攀住他,捉不住任何思緒。依稀間,她感覺到自己正被帶往床的方向;她也不確定,因為在她口中嬉戲交纏的熱浪自有它們的想法,她只能隨著它們遊走,任它們將她帶往另一個未知的國度。
她的衣服似乎正在逐件遞減中。忽然而至約冷空氣貼上她灼熱的皮膚,也帶來了短暫的清醒。
「住……住手。」綄鄰滿臉通紅的開口,難堪的發現米白色的襯衫已被完全的打開,露出僅著胸罩的軀體。
「我無法住手,也不能住手。」秦穆文痛苦的回答,亦瘋狂的吻她,封住她的抗議,也封住自己的良心。天知道他已經忍了太久,再恕下去,他一定會瘋掉。
他確實是瘋了,所以才會像個惡徒般不顧她的感受,一層一層的剝掉她的自尊,攻得她體無完膚,就像眼前的狀況一般。
上半身赤裸的綄鄰無法相信地瞪視著猶如野獸的秦穆文。他如何能不理她的感受,像只惡狠般撲向她,並攻擊她的貞操?
在別無選擇之下,她只得狠狠的咬了秦穆文一口,以期咬醒他的理智。
他的確醒了。看著雪紅的印子中留著明顯的齒痕,秦穆文呆默了幾秒鐘。
他看向一臉蒼白、渾身發抖的綄鄰,她噙著淚,彷彿他是殺人魔似的瞪著他。
一瞬間,羞愧和挫折感一起爆發,使他恢復成平日面對她時的惡毒。
「這就是你救人的方式?」她攻得很痛,但他的心更痛。他怎能如此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把衣服穿上,然後滾出去!」最好滾得遠遠的,讓他忘了還有抬綄鄰這個人的存在。
「我當然會滾。」綄鄰強裝鎮定的套回衣服,但手指硬是不聽使喚的發抖。
「但是我還沒打完那份文件,等我打完!」
「不必!」秦穆文斷然否決了她的責任心。這小妮子是故意折磨他嗎?難道她不知道,再繼續看她而無法碰她,只會教他精神耗弱?
他不是聖人,一個男人最多也只能忍受這麼多了。
「我會叫人打完那份資料,現在你可以滾了。」他故意轉身背對她,害怕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到可以面對她的離去。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還能怎樣?
整理好儀容之後,綄鄰默默凝視著他的背影。高大、健碩的身軀猶如神話中的太陽神,卻有著如同冥神般的陰鬱。
她淡淡的一笑,再度轉身離去,走向暗夜約台北街頭。
救贖,並不如她想像中簡單。
第四章
出電話那頭傳來的訊息教秦仲文不知不覺地攏緊雙眉。
「我知道了。」他掛上電話,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前方。
「怎麼了?」綄芷端著咖啡走進書房,擔心地望著老公。「發生了什麼事?」
她已經有很久沒看過他這種表情了,有些陌生。「沒什麼。」秦仲文伸手接過咖啡,透過梟梟上升的煙霧和綄芷四眼相望。
「是穆文打來的,告訴我綄鄰不必再去他的辦公室了。換句話說,她被fire 了。」
「綄鄰被炒魷魚了?」正要舉杯的綄芷嚇了一跳,怎麼她老公的說法和她妹妹的差這麼多。「我還以為是綄鄰自己不幹的呢。她剛剛才打電話給我,聲音有些哽咽,我還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間她也不肯說。原來是被fire啊。」
難怪她吞吞吐吐的,原來是被解雇,面子上掛不住。
「哽咽?」秦仲文跟著也停止了動作。「綄鄰哭了?」真耐人尋味,那小妮子一向堅強,能惹她哭的事並不多。
「嗯。」綄芷花點點頭。「我有些擔心。我想今天晚上叫綄鄰過來這裡住,你說好不好?」一個女孩子家獨居又心情不好,必定非常寂寞。